第四百零四章 姐妹(三)

  黑袍紅髮的神女沒有給出回應。

  她抓著災厄邪魔的脖頸,一拋,這位半神級的邪魔宛若一個被投擲出的沙袋,將大量的房屋撞成廢墟。

  煙塵里,災厄邪魔灰頭土臉地倒在地上抽搐。

  他能看見大靈乾樹翡翠般的枝幹、繁茂如蓋的樹冠以及雲絮般淡彩色的樹葉,也能看到樹下那位黑袍紅髮的女子,他能感到自己體內充盈的災厄之力,同時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大靈乾樹高聳如雪峰,盤根錯節的巨大根系只顯露出冰山一角,卻已覆蓋了半個聖樹院。神女立在樹下,渺如塵埃,卻有如山嶽般將他壓垮。

  「陛下?」

  災厄邪魔不認識眼前的人,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這凌駕眾生的威壓,除皇帝之外,絕無僅有。

  黑袍神女淡淡地給出了回應。

  「陛下怎麼會在這裡?」

  災厄邪魔去過神山,當然知道那位人族太古強者的存在,過去,他以為皇帝只是沽名釣譽之徒,直至他見證了皇帝與黑鱗君王的戰鬥。

  「等人。」

  黑袍神女再次回答。

  「陛下在等誰?」

  「敵人。」

  「我不是陛下的敵人。」災厄邪魔下意識回答。

  「你沒有資格。」黑袍神女說。

  災厄邪魔語塞。

  他能感知到,眼前這位陛下,比之她巔峰之時不知虛弱了多少,但全盛的他站在虛弱了無數倍的皇帝面前,依舊毫無還手之力,這種力量的差距仿佛是鐵的律令,他窮盡一切也無法填平。

  本以為可以攀登上蒼穹王座的他,一下子跌回地面,粉身碎骨。

  現在,他只好奇,皇帝等的人是誰。

  真國有值得她等待的人嗎?

  一陣風回應了他的疑問。

  風吹開了黑色兜帽,露出了神女的真顏。

  那同樣是傾世之容,卻不是皇帝的面孔。

  而是……

  「無論是時以嬈、葉清齋還是凌青蘆,她們的境界與體魄都要勝過你現在選的這副吧,她的心境早已不穩,你選擇她,不怕埋下隱患嗎?」來者微笑著問。

  一襲血色的裙擺飄過了災厄邪魔的眼角。

  紅裙銀髮之影立在了他的身前。

  「魂泉大人?」

  災厄邪魔認出了她。

  「呦,小傢伙還挺識貨的嘛。」

  魂泉回首,對著狼狽不堪的邪魔笑了笑。

  災厄邪魔過去與囚王在真國廝混時,聽過魂泉的傳說,近日,他也聽到了魂泉歸來的傳言,卻始終沒親自去證實過。

  原來,魂泉大人回來,是為了與陛下為敵麼?

  「因為她最忠心耿耿,我不喜歡進入背叛者的身體,她們並不純淨。」神女回答了魂泉的問話。

  此時的皇帝,除了那雙琉璃瞳之外,赫然是司暮煙的模樣。

  半年之前,聖壤殿封殿。

  六柄罪戒神劍高懸,形成了舉世可見的封殿之陣。

  當時很多人都好奇,缺的是哪一把,那一把罪戒神劍又去了哪裡。

  原來,她來了真國。

  死城一戰後,皇帝最後殘餘的意識回到了封印著她七情的罪戒神劍之中,她向司暮煙索要了身軀。

  司暮煙將身體交給了她。

  所謂的封殿並沒有封住皇帝,她漂洋過海來到這座冰雪之國,尋找新的力量。

  於是,她站在了大靈乾樹之下。

  「妹妹是個徹頭徹尾的叛徒,姐姐卻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卻依舊對你忠心耿耿,這世道可真是離奇呢。✊🍟 ❻❾𝓼ⒽỮ𝔁.c𝕠𝕄 ✌♧」魂泉笑著感慨,又問:「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現在這把劍,封印的是嫉妒吧?」

  「是。」

  皇帝平靜地說:「我本就嫉妒蒼白,也只嫉妒蒼白。」

  「陛下倒是坦然。」

  魂泉卻是搖首:「蒼白當年再偉大,現在也只是形神殘破的死物了,那個姓慕的小姑娘我見過了,她的確是蒼白的遺產之一,但……總之,相比蒼白只有偉大的存在,她差的實在太遠太遠了,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我還是希望她活著,畢竟她也算是蒼白存在過的證明。」

  災厄邪魔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她們的對話,再次深感到自己過去是何其的坐井觀天。

  他想逃走,卻一動不敢動,只能聽她們繼續說下去。

  「你身為龍,卻不敬奉蒼白,真是罕見。」皇帝說。

  「蒼白與我們長得並不像,她長得更像黑鱗之君,不過要更大更白些,長得都不一樣,你憑什麼說她是龍呢如果她是龍,那我們應該不是龍。」魂泉笑著說。

  皇帝不想與她爭執這種無聊的問題。

  蒼白是萬靈之君主,她可以是一切,龍自然也包括在一切之中。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我與蒼白理念不同。」魂泉收斂了笑意,她盯著皇帝的琉璃瞳,平靜地說:「祂為蒼生,我為龍族。」

  魂泉的話沒有讓皇帝有絲毫的動容,皇帝的琉璃之眸微闔,說:「我只為我,若我不是完滿之我,那世界之於我,同樣毫無意義。」

  魂泉不言。

  她看著高聳的大靈乾樹,凝視許久後,才問:「你想吃掉它麼?」

  「嗯。」

  皇帝同樣回望神樹,她說:「這也是原點之神死後留下的種子之一吧,我在一個叫三界村的地方見過類似的樹木,但這顆種子比三界村的要強大太多,沒想到短短萬年,它就進化成了原初靈根一樣的存在。」

  「這是真國的原初靈根。」

  魂泉也沒有隱瞞,直截了當地解釋:「大靈乾樹就像是真國的大地主,它生產靈根,並將它們發放給每一位修士,修士們在修行時,也會將力量反饋給神木,某種意義上,它代表著整個真國,說它是真國的祖師也不為過。」

  「聖樹院的確創造了不錯的東西。」皇帝說。

  「謝謝你的誇獎。」

  魂泉看似感謝臉色卻是越來越冷,她說:「我是聖樹院的第一任院長,這是我親手栽種下的東西,它是我為自己準備的登神階梯,占據了大靈乾樹的力量後,我會進入死靈雪原將那個蒼白臨死之前刻意隱藏的原初神物取出……我想,你也一樣吧。」

  「原來你也知道麼?」皇帝第一次露出驚異之色。

  「我傳承了一部分虛白的記憶。」魂泉說:「灰墓之君相較於識潮和哀詠並不算強,蒼白卻偏偏放過了它,是因為它擁有的死靈之暗,可以與雲墓一樣,幫助蒼白遮蔽那個東西吧。」

  皇帝沒有否認。

  慕師靖來到真國後,也覺醒了相關的記憶,當初在龍王廟前,她與殊媱說過此事。

  雲墓封印著原點殘餘的力量,在它沒有徹底消亡之前,籠罩世界神木的雲永不消散。

  話至此處。

  皇帝與魂泉雙雙靜默。

  殺意瀰漫開來。

  災厄邪魔沒太聽懂她們在討論什麼,但他清楚地知道,這兩個人是要搶奪這株大靈乾樹,她們都要通過吞噬大靈乾樹來獲取力量,去往死亡雪原!

  災厄邪魔靈光一閃:

  他是來破壞大靈乾樹製造災難的,他雖然沒有做到,但這兩位死敵一樣的神女能夠做到!總之,大靈乾樹被這兩個妖魔盯上,已是必死無疑,他同樣可以從神樹毀滅的災難中汲取力量。

  他現在只期盼這兩個女人趕緊打起來。🍬☠ ➅9𝔰Ⓗ𝔲X.𝕔Ỗ爪 🐟♠

  皇帝與魂泉順應了他內心的期盼。

  「過去,我從未想到我會把你當成敵人。」皇帝說。

  「陛下終究是落魄了哎。」

  魂泉緩緩抬起她的四隻手臂,白玉般的手臂在紅裙下翩然起伏,宛若風中之蝶的翅膀,力量從她體內喚醒,血色的鱗片順著手背不斷生出,漸漸覆滿她婀娜的身軀,她清冷微笑,道:「陛下是蒼白的第一位造物,我雖遠不如陛下偉大,但畢竟也是虛白之王的第一位女兒哦,死城一戰本就是我的籌劃之一……如果陛下繼續輕視我,一定會付出慘痛代價的哦。」

  狂風席捲一切。

  大靈乾樹的葉片碰撞出浩大的聲響。

  躺在地上的災厄邪魔看到有什麼東西振翅飛上了高空。

  龍……

  一條紅色的龍。

  這條龍給人第一感覺是美,如果龍族也與人類有一樣的審美,那這很有可能是一位古典美人。

  虛白明明是白龍,身為女兒的她為何是紅龍?

  災厄邪魔不由想起了真國盛行的血鱗病,難道說,血鱗病與這位紅龍之王有關?

  他不多想。

  他只期盼災難到來,他要汲取力量。

  很快。

  神戰的波紋擴散開來。

  他嗅到了災難的氣息,如同久飢之人見到珍饈,但……

  狂暴的災難同樣藏著毀天滅地的力量,過去蒼碧之王、識潮之神的災難里,他只是在一旁遠觀,現在,他卻置身於災難的最中心。

  他的骨頭被壓碎,靈魂被撕爛。

  他在撕心裂肺的慘叫中毀滅。

  他是災厄邪魔,他死於災厄。

  ……

  這場神戰驚動了整個真國。

  沒有什麼陰謀詭計,一切只是圖窮匕見。

  皇帝來到這裡,魂泉回到這裡,於是她們纏鬥在了一起。

  在龍王廟裡,皇帝是御座之側唯一的身影,甚至隱隱在虛白與蒼碧之上,而像魂泉這樣的王之血裔……她雖擁有著碾壓一切其餘生靈的力量,但在龍王廟裡連座次都混不到。

  不過,死城一戰,蒼白幾乎燃盡意志,將皇帝重創得只余神魄後,魂泉終於有了直面這尊舊神的資格。

  這場神戰遠不如皇帝與黑鱗君主的一戰來的恢弘壯烈,但在真國的歷史上,這樣的戰鬥依舊絕無僅有。

  哪怕是災厄邪魔這樣的存在,也被戰鬥的波紋給抹去了。

  於是,這場戰鬥呈現在其他人眼中的,只有劫雲、雷電、雪崩、風暴之類異象。

  這些異象摧枯拉朽般橫掃過真國的雪地,房屋摧垮,山崖削平,距離聖樹院較遠的王主城雖未被災難波及,但原本就越來越嚴峻的血鱗病突然大規模爆發,無數人在地上翻滾慘叫,將自己的皮膚抓的鮮血淋漓。

  谷辭清作為聖樹院的聖女,第一時間感應到了聖樹院的毀滅,她的心一陣陣抽痛,背負的金箭黯然失色。

  鹿漱陪在她的身邊。

  鹿漱是真國最好的醫師,但她看著捧胸而跪的金髮神女,卻只能搖首:「心病還須心藥醫,此症無解。」

  另一片斷壁殘垣之下。

  殊媱跪在地上,抱住頭顱,不斷搖首,也無比痛苦。

  少女模樣的仙邀靠坐在一側的亂石旁,身體同樣不斷抽搐。

  「姐姐,你怎麼樣了呀?」初鷺抓著姐姐的手,心急如焚。

  「我必死無疑。」

  仙邀雖然痛苦,卻依舊用平靜的話語宣告了自己的命運。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初鷺在比武之前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一場比試,竟會直接斷送掉姐姐的性命……是她破了仙邀的憶之靈根,所以某種意義上,是她親手殺掉了仙邀。

  無論是誰都不會相信這麼荒誕的事。

  但它真的發生了。

  「是我……殺了你……」初鷺看著自己手掌的鮮血,怔怔道。

  「不要給自己貼金。」

  仙邀平靜地說:「很多年前,一個算師警告過我,說你是我命定的煞星,讓我不要同意母親生下你,我聽完後很高興。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你孱弱的表現讓我一度失去了興致……也正是如此,那天你決心離家出走時,我選擇了幫你,要不然,以你的能力,你真的覺得自己能繞開守衛的封鎖,翻牆出去麼?」

  「原來是姐姐在幫我麼。」初鷺低下頭,手指下的衣裳滿是褶皺。

  「我敗給了你,但殺死我的,是命運。不過,哪怕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讓母親生下你。」

  仙邀給自己最後的人生蓋棺定論。

  初鷺抱緊了仙邀,泣不成聲。

  之後,仙邀不去看伏在她身邊痛苦的妹妹,也不願再說一句話,因為她打算把剛剛的話作為遺言。

  林守溪與小禾看著這幕,同樣心痛不已。

  夜色已經降臨。

  神戰中的聖樹院光彩奪目,哪怕相隔千里依舊可以瞥見溢出的流華。

  「接下來,我們該去哪裡?」小禾問。

  「去聖樹院!我必須去聖樹院!!」

  殊媱忽然大喊,她也不顧其他人的意見,自顧自地奔向聖樹院的方向,哪怕跑丟了一隻鞋也毫不在意。

  聖樹院有怪物在死戰,現在去無異於送死。

  林守溪想要阻攔她。

  「不用攔她。」慕師靖搖了搖頭,說:「讓她先去吧。」

  慕師靖閉上眼,似在推演與計劃,片刻後,她才睜開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她說:「這一戰不會很快結束,去早了也沒什麼用處,我們先休整一番,之後再動身好了。」

  「我們去做什麼?」小禾問。

  「殺死叛徒。」

  慕師靖背對著他們。

  她的氣質渾然變了,冰冷不可摸捉,仿佛半出鞘的刀刃,隨時可以展露真正的鋒芒。

  林守溪與小禾都沉默了。

  一瞬間,他們甚至分不清,站在面前的到底還是不是慕師靖。

  「那現在呢?我們現在做什麼?」小禾又問。

  「看。」慕師靖說。

  不等小禾問看什麼。

  上空。

  絢爛的火光已沖天而起,在夜幕中綻放。

  人們以為又有什麼妖魔現世了,嚇得四散而逃。

  但這次,並不是妖魔現世,而是舊日祭奠的煙火被點燃了。

  按照原本的盛典,此刻仙邀已授予了初鷺會道魁首的榮譽,初鷺也會作為人族推選的神之使者,在祭台上跳一支祭禮之舞,這是她從小就學過的舞蹈,早已銘記於心。

  此時,一切都被打亂了,不慎翻倒的火焰將煙火的引線點燃,也將天空塗抹成一片絢麗的顏色。

  四散奔逃的人群被火光映成大片大片黑壓壓的剪影。

  人們每年都會耗費巨量的銀錢去製造煙火,用以渲染祭祀神明的大典,但災難真正來臨時,他們信仰的舊日存在竟沒有一個來護佑蒼生。

  咻咻咻的聲音不斷響起。

  火粒不斷在天空中炸開。

  它如此美。

  美的像是對世人的嘲弄。

  ……

  殊媱赤著腳在雪原上飛掠。

  大靈乾樹賜予她的夢境在腦海中不斷回放。

  那是她童年唯一的溫暖。

  也許是她的過去太冰冷黑暗,於是這微末的暖意也讓她生出付出一切的決心,又或許,拯救大靈乾樹只是她的執念,她過去為了這個執念做了太多的事,如果她現在放棄,那她也就否定了自己的一切。

  她在雪原上奔跑、跌倒、爬起,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她終於來到了浩劫的邊緣。

  她無法衝破神戰的結界,進入更深處,只能在外面心急如焚地等待。

  殊媱試圖從那毀天滅地的光潮中看到什麼。

  但除了偶爾閃爍過去的人影以及坍塌破碎的虛空,她什麼也看不到。

  神的戰爭本就排除一切。

  哪怕她已是人類中的佼佼者。

  過了很久。

  很久。

  光潮終於退去。

  殊媱不知是誰贏了。

  她也不關心是誰贏了。

  她赤著腳,走過這片燃燒著的雪海,向聖樹院的所在奔跑過去。

  聖樹院已被毀於一旦,裡面的人不知是提前撤走了,還是已死於非命。

  她穿過火光未滅的廢墟。

  忽然,她踩到了一副骨頭,骨頭將她絆到在地,她掙扎著爬起,仰頭望去,眼眸驟然空洞。

  大靈乾樹像是燒了起來,一片赤紅,原本瑰麗多姿的神樹此刻像是一根燒火棍,唯余絕望與崩落之美。

  神樹已經完了。

  這株她心中真正的父王,已毀於一旦。

  風吹動火焰中的葉片,聲音也顯得沉寂。

  沉寂之中,腳步聲在身後緩緩響起。

  「妹妹,你來了啊,你也是來看父王的嗎?」

  殊媱的身後,紅裙破碎的魂泉幽然而立,那夜偶遇之時,魂泉對殊媱半點都不友好,此刻卻是換上了親昵的稱呼,「你比父王的其他子女都要強,他們早已不知逃到了哪裡去,而你卻來看祂了呢憑這一點,我願意承認你是我的妹妹。」

  「我與你不是同一個父王。」殊媱的聲音同樣空洞。

  「妹妹說什麼傻話?」

  魂泉笑了笑,她看著赤紅將死的神木,悽然道:「不過,我們的父王雖然是偉大的生命,下場卻是如此的淒涼呢……妹妹呀,你還不知道吧,大靈乾樹賴以生長的土壤就是父王的心臟啊,神木的種子生長在父王的胸腔里,無時無刻不汲取著祂最後的力量,現在,父王的力量已被榨盡,哪怕沒有我與皇帝,它也該枯萎了啊。」

  「種子……心臟……等等,你……你在說什麼?」

  本已絕望的殊媱陷入了更大的震驚之中。

  接著,她向前望去,才發現,那火光遮掩的破碎土壤之下,赫然裸露著一副大得驚人的屍骸!

  龍王的屍骸!

  屍骸被密密麻麻的樹根纏繞著,樹根最密集之處,正是龍的心臟。

  如果林守溪與慕師靖在場,一定會認出這個場景——這一幕在三界村幾乎一模一樣地發生過,當初的地宮之底,扶桑樹的根系就是這般與蒼碧之王的心臟糾纏,阻止了蒼碧之王的甦醒。

  原點的種子對於龍有著天然的怨恨,它們只以龍的心臟為養料!

  沒想到虛白也與蒼碧有著相似的命運。

  「妹妹,你既然來了,就去祭奠一下父王吧,我背叛並殘害了祂,祂在天有靈,應是不願見到我了。」魂泉淡笑。

  殊媱一動不動,如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時至今日。

  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一切。

  原來大靈乾樹就是虛白之王。

  原來……那位她所厭惡的龍主,就是她夢境中慈愛抱擁她的父王。

  先更後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