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事不過二
紫雷之影一閃而過，下一秒後，少女香織的脖子就被六道羅裟死死鉗住，高舉了起來。
從這位大祓奉行的紫發將領眼中，罕見地在冷淡里能看到了憤怒。
之後近藤直介的下屬士卒們這才也反應過來，焦急飛奔向倒在血泊中的他們長官。
很快後哭嚎聲就響了起來，只見到在近藤直介的心窩處，有一道近乎被完全貫穿的極深傷口，根本沒有絲毫活命的可能。
「你」六道羅裟的餘光也瞥見了自己副官的樣子，她漆黑的瞳孔驟然緊縮，更是隱約能從她身體的背後，看到一對黑色羽翼的虛影。
熟悉紫發女子的奉行士卒們都知道，這是自家將領真正動怒的徵兆。
之所以六道羅裟，平日一直是那副冷酷淡漠的樣子，就是因為一旦她產生除此之外的劇烈情緒波動後，來自女子體內「異人」的血脈就會壓制不住，化身半人半魔的形態。
見到近藤直介的暴斃，兇手還是經她之手才救出來的少女，六道羅裟眼睛死死盯著，現在被她掐住脖子拎起來的香織。
「你到底是誰？」羅裟強忍著一把掐死對方的衝動，厲聲質問。
誰都看出來了，這位明明應該是，此次主要營救目標的勘定奉行要員之女，身上出了什麼問題。
但令羅裟費解的是，這種低級錯誤身為大祓奉行第一將領的她，肯定不會犯，她明明在之前都仔細檢查過香織了，完全沒有看出任何異樣，可為什麼現在卻
只見到「香織」在這種情況下，儘管幾乎不能呼吸，臉色都開始變得鐵青，卻依舊還對著憤怒無比的羅裟，擠出了瘋狂的笑容。
接下來，她扯著纖細脖子，眸子中帶著混亂與不屑之色，其嘶啞如惡魔低語一樣的的嗓音，迴蕩在每個人耳邊。
「為了.「使徒」.大人」
「獻上你們的生命！」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從「香織」的胸口處就傳出如墨般漆黑的深邃幽光。
而這只是開始，現場所有被抓來的其他監禁少女的胸口，也紛紛出現了相似的情況。
就連抱著小狼崽的女藥師繪里同樣如此。
由於距離最近，小狼崽感知很清楚，來自「香織」胸口的幽芒就仿佛一個信號發射器，而女藥師則是那個接收者，在幽芒的魔法波動，接觸到女藥師的剎那，她身軀微震後，立刻就失去了自己的精神意志，淪為了如木偶一樣的傀儡。
與此同時，從繪里口中發出的喃喃自語，也在小狼崽耳邊響起。
「為使徒大人獻上生命」
完全一樣的言語，以及完全一樣的效果。
小狼崽只聽見微不可查，如同是什麼石頭碎裂的「咔嚓」一聲，從女藥師的體內響起。
緊接著，就是大量狂暴且混亂的魔力，以匪夷所思的閃電速度，在每位少女的身上洶湧膨脹起來。
人體炸彈。
小狼崽腦海中閃過這四個字。
已經來不及阻止，失控的魔力在下一秒後就會撐破少女們的身體，隨之肆虐到外，以現在感知的魔力量來判斷，造成的爆炸威力絕對不亞於被炮彈砸中。
而且更糟糕的是，因為之前羅裟的話，讓薇薇安和占星少女將所有的監禁少女，都移交到了大祓奉行的武士們那邊。
換句話說就是，這些「炸彈」身處的位置正是在軍隊中央。
「快離開她們！！」六道羅裟已經盡她最快的速度，向周圍大祓奉行的士卒們發出了警告。
她背後本來就出現的，來自一種在千島名為「天狗」魔物的黑色羽翼徹底凝實。
閃電之間，羅裟判斷出，再帶著要爆炸的「香織」飛向高空已經不現實，於是羅裟毫不猶豫地就選擇用自己背後的翅膀，將兩人包裹了起來。
另一邊，同樣算是跟女藥師零距離的小狼崽，也身體在剎那間膨脹變大，他同樣無法阻止女藥師體內的魔力爆炸，只能做出和羅裟類似的行為，用自己的身體來遮蓋擋住爆炸的威力。
半秒鐘之後.轟！！！
轟鳴之聲響徹在了夜幕下的山莊據點內，震耳欲聾，
離那些監禁少女最近的大祓奉行士卒們，在魔力浪潮之下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整個人就無比恐怖地直接灰飛煙滅，被魔力吞噬殆盡。
至於其他運氣算好，處於隊伍最末尾的士卒們，在已經經過層層衰減後的爆炸波紋下，依舊如同是被巨力給掀飛，身體飛出去了十幾米遠後才重重跌落在地，抽搐幾下，不再有動靜。
唯一免受災難的，或許就是離小狼崽和羅裟最近的那些士卒們了。
一隻高大黑狼用自己的爪子，直接按死了女藥師，將爆炸的威力全部禁錮在了自己的爪子下面。
而羅裟那邊，則是好像蛹蠶一樣，用自己的翅膀包裹住了罪魁禍首的香織，同樣沒讓爆炸蔓延到外界。
但同樣的做法，可事後兩者的狀態卻是截然不同。
身為皮糙肉厚的純粹魔物之軀，更是為最高血統的禁忌級別，這點爆炸的影響對於廖子軒來說，只不過是爪子的外皮略微出血，傳來隱隱刺痛，除此之外並無大礙。
但六道羅裟就沒這麼好了。
她撲通一聲直接跌倒在地，本來烏黑亮麗的羽毛，在爆炸下模樣非常悽慘，整個內側都血肉模糊，成焦糊狀讓人難以直視。
至於羅裟本人更是糟糕，雙目緊閉，嘴角處溢出鮮血，前身的輕甲碎裂得讓人慘不忍睹，外露的胳膊和大腿處都有觸目驚心的傷勢。
如果不是她身為「異人」的半人半魔之軀，有「魔物」的血統在，外加實力不俗，否則像她這樣相當於抱著炸彈的人類，可能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小姑娘和梅姬那邊同樣沒事，因為占星少女身上似乎有自動的魔法盾，雖然兩人是沒反應過來，可好在從梅姬周圍出現的水幕法盾，很好的保護了兩人。
但水幕內的薇薇安和梅姬，像是仍然沒能回過神來，又或者是無法接受，此刻呈現在了她們面前的一片.如地獄樣的慘象。
「呃」
「好痛.」
「救，救命.」
「我的腿，血全是血」
倖存者的大祓奉行武士們，呻吟哀嚎的聲音迴蕩耳邊，仿佛這才讓薇薇安從呆滯中清醒過來，她慌慌張張地跑到了傷者的周邊，盡全力想要去救治，但是
太多了，太多了。
這是小姑娘第一次見到，有這麼多的人死傷在自己的面前，近在咫尺，她看到了那些斷臂殘肢，看到了血，看到了整個世界都仿佛是紅色的海洋。
薇薇安撲通一聲呆坐在了地上，對著走到她身邊的黑色巨狼，小姑娘茫然失措，就像是在說，為什麼.為什麼突然之間.
另外一邊的梅姬也是如此，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她的胸口處擠壓累計，讓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羅裟大人.羅裟大人！！」
一些還能活動，意識清醒的士卒們掙扎地跑到了倒地不起的紫發女子身旁，他們呼喊著羅裟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
唯一值得安慰，讓他們鬆口氣的，可能就是六道羅裟還仍有呼吸，大片血跡的胸口還在隱約有著微弱起伏。
「大人.求求您們求求您們救救羅裟大人」薇薇安和梅姬作為現成的最高戰力，被士卒們當成了求助的對象。
「不用管我們，快快送羅裟大人去找醫師！」
其中有下屬的副官見薇薇安不動彈，以為是在猶豫，因此對薇薇安嘶嚷道，可見這批士卒們的忠心與羅裟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
但實際他們不知道的是，小姑娘的腦袋已經宕機了，面對這種情況，還是薇薇安身邊的黑狼，一嘴叼起了薇薇安和梅姬兩人後，不顧大祓奉行士卒們的哭喊之聲，幾個閃身之後，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內。
等黑狼再出現，已經是距離山莊遠處的另一個山頭上了。
隨著場景的轉化，沒有了眼前的悽慘景象後，薇薇安似乎才終於緩過勁來，當黑狼重新變回青年模樣的形態之後，小姑娘徹底繃不住了，淚腺如泉一樣湧出，撲進了青年的懷裡。
「小黑.嗚嗚我.他們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做出這樣的事」薇薇安手指死死攥著廖子軒的衣襟，將頭深埋在青年的胸膛里。
在所有監禁少女的體內，放入不明的特製不穩定魔力石，將每個人都做成炸彈，最後再靠著類似「催眠」一樣的幽芒魔法，讓少女們主動引爆。
這樣殘酷的手段，對於內心如白紙一樣的小姑娘來說，無論是震撼還是打擊都太大了，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極深的陰影。
「薇薇安。「
青年的聲音在少女耳邊響起，薇薇安潛意識裡渴望得到的是安慰，但廖子軒並沒有這樣，他只是說道：
「今後我們會遇到的，一定還有比現在更殘忍無情的敵人，所以.我們要放棄了嗎？這也不失為一種選擇，以我們現在的力量，足以找個偏遠的小地方，渡過安然悠閒的輕鬆生活，享受快樂高興的每一天。」
「地點可以任由你來選，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如果你想的話，我們還可以把你的弟弟也接過來，哦，還可以問問莉絲和小女僕，如果她們也願意的話，想必生活一定會更加豐富多彩起來，說實話，我覺得每天換一個狼爬架還是蠻有必要的。」
「到時候你可以開一個裁縫店，每天丟都可以做很多你喜歡的衣服，然後讓小女僕去當你的人體模特，至於莉絲就當代理店長吧，反正我知道以你的笨蛋腦子肯定不會經營店鋪。」
廖子軒在向懷中的少女闡述未來美好的憧憬，他們的確已經具備了擁有這樣未來的實力，而且這真不是說說而已，如果薇薇安真的下定決心，廖子軒不會反駁。
但是
從少女仍然在死死攥緊自己胸膛衣襟的手，廖子軒就明白，這或許是曾經那個小村姑薇薇安夢寐以求的。
但如今的小姑娘.
她的願望隨著自己的能力，也在擴大著，不希望只有她一個人幸福，她希望能再多一個，再多一個.
「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吧，小黑？」薇薇安不再啜泣，而是忽然小聲問道。
「當然。」
「即便是我.還非要以「魔女」身份去做懲奸除惡，像強迫症一樣地希望每個故事都能有美好的結局？」
「當然。」
「可，可是.嗚嗚現在已經什麼都，什麼都」
薇薇安再次忍不住，但青年卻抹去了小姑娘眼角又要湧現的眼淚。
「別哭了傻丫頭，既然立下志向了，就要說到做到，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也總要相信我吧？」
「小黑，難道難道你還能讓他們起死回生嗎？」
「當然！」
面對薇薇安猛然揚起小腦袋，朝著自己瞪大的眼睛，那副吃驚呆傻的模樣，廖子軒沒忍住笑了一聲後，揉了揉小姑娘的頭。
「你忘了嗎，咱們第一次是怎麼死的，又是怎麼活的？」
「小黑，你.你是說！」
廖子軒因為是經歷過很多次循環的老小狼崽了，但這對於薇薇安，還有同樣如同被點醒的梅姬來說，她們還是第一次，一時間沒想到也是正常。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再死一次，時間就能重新重新回到」
無需廖子軒再多言了，薇薇安和梅姬就已經理解過來，本來她們都黯淡低沉的眸子，剎那間就又爆發出炙熱的光彩。
但這樣一來，似乎新的問題就又出現了，她們該.怎麼去死一次呢？
不過很快後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每個人的腦海中都浮現了。
「走吧，以前每次都是要小心翼翼躲著那個老太婆，但現在.咱們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放縱一次了！」
「走吧，去把之後的未來，變成你所希望的那樣！」
青年重新化身黑狼，帶著兩位少女，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廖子軒心底當然也不像是表面所露出來的那麼平靜，他也有情緒。
上一次循環，他應該是死了三次才通過，所謂事不過三，而這一次.
總之，看樣子自吹的「神級代練」招牌是無顏再掛上了，但人總要向前進步的，那麼就.
事不過二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