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關牧歌兩人下定了決心,離開他的辦公室,顧經緯臉上閃過一絲惆悵,他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身體看上去有些消瘦。
他低著頭,不算晴朗的天空投下的暗淡日光照在窗簾上,投射下的陰影蓋住了他的上半身,以至於之前那略顯薄涼的眼神看上去帶著濃濃的陰雲。
陰影之中,伴隨著一陣離子火花閃爍,一個宛若幽靈一般的生靈從陰影中緩慢的走出來:「他就是老關的孩子?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不希望他捲入這場戰鬥中吧。」
「有事快說,重明市自檢系統更新時間不長,你還有十分鐘,在這段時間裡,此地一切網絡影像里都不會有你的記錄。」
「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好歹也是戰友。」
「不要用他的聲音和我說話,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獲得不耐煩了?」
顧經緯的聲音微微發冷,那雙眼眸中出現一柄高懸的金色寶劍縮影,在看向背後那生靈時,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一會你出去,我會再次開啟權限,放你出去,現在告訴我,你突然趁著這個時間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能說我是回來敘舊的嗎?」
那鬼魂桀桀一笑,本來的活潑男聲一下自己變得沙啞了起來:
「你就對自己多年來的老朋友一點同理心都沒有嗎?」
「你不是他,不要挑釁我的底線。」
「有區別嗎?如果你認為,擁有著和他同樣記憶,但已經從一個活人變成了鬼魂的我,已經不是你熟悉的那個人,那又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許我挑戰你的底線?」
「既然你和你發小真的這麼熟悉,那你應該能感受得到,我身上的這股力量,和他身上的力量很相似吧。」
「其實你早就明白,但不願意承認而已,顧經緯,你總是如此的軟弱,黑水那次如此,冥河那次亦是如此……」
「你只是個什麼也改變不了的,普通人罷了。」
下一秒,一個灼灼燃燒著的鐵拳瞬間貫穿了那鬼魂的身體,那鬼魂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
但是下一秒,被顧經緯鐵拳洞穿後的鬼魂卻瞬間消失無蹤。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嘆息聲,陰影中突然綻放出一朵彼岸花。
那美麗的曼莎珠華的花瓣如同無數赤紅如鮮血的管道一般向外延伸。
與此同時,遠在重明市之外的某個地帶,一張閃耀著的傳奇卡牌微微閃爍,一道道常人看不見的信息洪流如同爬蟲一般匯入重明市。
然而,在天空中橫掃了一拳之後,什麼問題都沒有發現,這道信息洪流就悄悄散去了。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陣宛若心臟鼓動的響聲,那消散的鬼魂再次重新聚攏成形:「不要這麼嚴肅嘛,這次過來,也是為了你我的合作。」
顧經緯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淡漠的看著他:「你還有7分鐘。」
「冥河派系最新準備入侵一個耀金階迷霧地帶,那個迷霧地帶中,除了少數一些生靈外,本身的威懾力可以是很弱的。」
「過去參與滲透的冥河牧首,正是這些年你一直有在尋找的那個傢伙,不過他似乎被某個實力極強的迷霧生命給纏住了。」
「如果你真的想為我們報仇的話,這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時機了。」
明明之前還是宛若氣態一般半透明的狀態,但現在那鬼魂似乎在一瞬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化作了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人,站在了顧經緯身前。
顧經緯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身體,但在碰觸的那一瞬間,他的身體就如同水中月一般,瞬間震為揉碎了的星屑。
「老陳……」
「承認吧,經緯,我已經死了,現在你看到的,不過是一個糅雜你發小記憶的惡鬼,一個與迷霧地帶融為一體的非人生物罷了。」
那鬼魂輕聲的說,眼神似乎也有些恍惚。
「是啊,你是他,但也不是他了,沒有人敢肯定,一個依託著卡師記憶,被迷霧地帶復活了的人,到底只是個傀儡,還是真的是另一種程度上的他們。」
「可能更像是執念吧。」
「或許吧……還有其他的事情嗎?你還有五分鐘。」
「其他的事情,姑且還算有吧……你答應過老關,保護好他的兒子,不要讓他去冥河的。」
「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
「那現在呢?」
「他已經初步具備了了解當年真相的權力了……我會好好活著,等待他成長,什麼時候能夠成長到去破除當年謎團的時候……」
顧經緯說道這裡,呵呵笑出聲來:「等到那個時候,可能就要勞煩那個孩子,超度掉你們這群徘徊不散的亡魂了。」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也好。
那鬼魂什麼也沒說,反而是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還有什麼事嗎?」
「不要再使用歸葬神劍了,你這樣下去,會被歸葬神劍的劍魂反噬的。」
「有什麼關係呢?只要能夠達成我的目的,那什麼都沒有關係的。」
「那隨你吧……」那鬼魂沉默一會,然後接著說道,「為什麼要讓他選擇重明大學,裡邊還有知曉當年那檔子事情的老人,甚至還保留有些關鍵性的證據。」
「這就不是你們【猛鬼】應該操心的事情了,他比他的父母更出色。」
「他現在是個孤兒。」
「未來也會是。」
顧經緯抬起頭,臉上帶上了冷笑:「他所重視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歷史。親朋、好友、仇敵,全部都被埋葬在了冥河的浪花之中。」
「你是希望他有親自復仇的力量嗎?」
「不需要我去趕著他……」
顧經緯沉默了半晌,嘆息道:「他會主動去發現那些真相的,在此期間,我會成為他的護道人。」
「那還真是個出色的孩子啊。」
「你還有一分鐘,我的朋友。」
「顧經緯……」
「嗯。」
「我等你們來殺我。」
「哈哈哈,你放心……」
顧經緯笑的蒼涼,只是那眼神中的嫉恨與惡毒好不遮掩,宛若鐮刀。
「會很快的。」
但是他話還沒說完,那鬼魂的身影就已經消散在空氣中。
唯獨留下那依舊冒著熱氣的保溫杯,那空曠無人的辦公室,以及一聲長長的嘆息。
「會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