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除惡務盡

  「可以說,此戰能夠獲勝,陛下您功不可沒!」

  戚繼光的這番話,令嘉靖很是受用,隨後,其在上下打量了戚繼光一番後,將目光收回。

  在這之後,嘉靖仿佛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面向眾人,緩緩道:「對了,早先朝廷派去察哈爾部的使者送來消息,說是察哈爾部發生了內亂。」

  「什麼,內亂!」

  乾清宮內的眾人聽聞嘉靖此話,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

  嘉靖見此情形,在沉吟片刻後,不緊不慢地出言解釋道:「嗯,沒錯,就是內亂!」

  「根據使者那邊送來的消息,當朝廷大勝,俺答汗身死的消息,傳到察哈爾部以後,身為執政的阿木台,在牧民心中的聲望一天比一天高。」

  「當初正是這個阿木台自作主張,派遣了一萬五千餘名精騎,協助我大明作戰,而這一消息,令身為札薩克圖汗的土買罕深感不安。」

  「思來想去,土買罕決定孤注一擲,先下手為強,但在中途被叛徒告發,後來死在了亂軍之中。」

  「再過不久,這個阿木台就會被選舉為察哈爾部新一任的大汗,而在阿木台的身上,並沒有黃金家族的血脈,他要想坐穩汗位,就只能通過戰勝霸占草原的土默特部,帶領族人重回草原。」

  戚繼光在聽完嘉靖的敘述後,臉上頓時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試探性地詢問道:「所以陛下您的意思是,接下來咱們還有一場仗要打?」

  嘉靖見戚繼光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點了點頭,緊跟著開口道:「嗯,沒錯,在先前的戰鬥中,我大明不僅一舉殲滅了前來進犯的韃靼大軍,就連俺答汗也死在了我大明的手中。」

  「眼下,我大明和土默特部早已成為了死敵,再無和解的可能,與其讓土默特部休養生息後,來向我大明復仇,還不如與察哈爾部聯手,將其斬草除根,永絕後患,諸位覺得呢?」

  「陛下聖明,微臣覺得此策甚妙!」

  嘉靖的話音剛落,只見成國公朱希忠站了出來,旗幟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在這之後,戚繼光、俞大猷、楊選也陸續表明了態度,無一例外,都是持支持的態度。

  對於武官來說,打仗就意味著軍功,而有了軍功,就能夠證明自己的價值,也就有了進身之階,從將領到最底層的士卒,所有人都能夠從戰爭中獲益。

  眼見無人對此提出異議,嘉靖的臉上滿是和煦的笑容,只見其用手輕輕摩挲著龍椅上所雕刻的龍頭,一臉感慨地說道。

  「諸位愛卿都是大功臣,除了先前的那些賞賜以外,朕決定,每人再額外賞賜一萬兩白銀!」

  「微臣多謝陛下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聽聞嘉靖此話,先是一愣,然後猛地反應過來,臉上滿是感激涕零的神色,『撲通』一聲跪伏於地,異口同聲道。

  嘉靖將眾人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在沉吟片刻後,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行了,都起來吧,今天就先到這裡,成國公留一下。」

  「是,陛下,微臣這就告退!」

  待嘉靖的話音落下,戚繼光、俞大猷、楊選三人在向嘉靖躬身行禮後,便邁步離開了乾清宮。

  在這之後,只見朱希忠鼓起勇氣,看向嘉靖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陛下特意將微臣留下來,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微臣去做嗎?」

  嘉靖聽聞朱希忠此話,挑了挑眉,緊跟著開口道:「難道成國公就不好奇,朕授與你的軍機大臣一職,是何職位嗎?」

  朱希忠聞言,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之色,低下頭,恭敬應聲道:「還請陛下明言!」

  「朕先前就打算,以此作為契機,逐步將宗室、勛貴送入朝堂。」

  「所幸成國公這次立下了大功,替朕省去了不少的功夫,朕也可以順勢成立軍機處,並將你任命為軍機大臣,而軍機處目前的職責,主要為負責前線戰報的遞送。」

  「至於軍機大臣一職,品秩為正五品,除軍機大臣以外,軍機處還有軍機參事若干,品秩為正七品。」

  「朕打算由你來擔任軍機大臣一職,至於軍機參事,則由先前那些通過考試,並在播州歷練的那些宗室、勛貴子弟來擔任。」

  「總之,具體的情況,你可以下來以後,去找英國公詢問。」

  在聽完嘉靖的具體安排以後,朱希忠的目光,也逐漸變得複雜了起來。

  嘉靖真的達成了先前的承諾,將宗室、勛貴重新送入朝堂!

  自武宗皇帝以後,他們這些宗室、勛貴,總算是見到了名為希望的曙光。

  有些事情,只要一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接下來可以預見的是,將會有越來越多的宗室、勛貴進入朝堂,逐漸成長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宗室、勛貴恢復過往榮光的日子,指日可待!

  此時,朱希忠內心的激動之色,已經不能夠用語言來表達,只見其異常鄭重地拜伏於地,沉聲道。

  「微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微臣聖明,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嘉靖見此情形,連忙從龍椅上起身,親自上前將朱希忠從地上扶起:「成國公,朕曾經說過,你成國公一脈滿門忠烈,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立下了赫赫功勞。」

  「你和朕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見外!」

  聽聞嘉靖此話,此時的朱希忠,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只得斷斷續續地說道:「陛……陛下,微臣……」

  嘉靖將朱希忠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擺了擺手,示意朱希忠不必再說下去了。

  隨後,只見嘉靖將目光從朱希忠的身上收回,自顧自地說道:「正因為朕和成國公是一家人,所以往後,成國公不用再做一些不必要的事了。」

  待嘉靖的話音落下,只見朱希忠的臉上流露出苦澀的笑容,他知道,皇帝已經知曉了自己殺俘自污的情況。

  朱希忠想到這裡,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俯下身體,恭敬應聲道:「遵命,陛下!」

  「嗯,朕接下來還有事情需要處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遵命,陛下,微臣這就告退!」

  待話音落下,朱希忠並未在乾清宮內停留太久,而是徑直離開。

  ……

  離開乾清宮以後,朱希忠便乘轎馬不停蹄地返回了成國公府。

  朱希忠剛一回到成國公府,他的結髮妻子李氏便迎了上來,在反覆確認朱希忠無事以後,這才放下心來。

  在與家人交流完感情後不久,朱希忠便收到了來自英國公張溶的邀請,邀請其去府上一敘。

  朱希忠略作思考,便同意了英國公張溶的邀請,乘坐轎子,去往了英國公府。

  此時的英國公府,顯得有些吵嚷,用以待客的大廳內聚集了許多宗室、勛貴。

  他們在收到英國公張溶的消息以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畢竟再過不久,此番作為宗室、勛貴勢力的代表,在前線立下赫赫戰功的成國公朱希忠,就將趕到。

  大廳內,定國公徐延德,以及武清候、新城候等一眾宗室、勛貴正在就前線的戰事不住討論著。

  「這下成國公可是為咱們長臉了啊!」

  「是啊,聽說不久前,有好事者將成國公一脈的事跡,都公布了出來,百姓們在得知相應的事跡以後,對成國公愈發敬重。」

  「也讓天底下的老百姓瞧瞧,咱們宗室、勛貴的人,並不全是酒囊飯袋!」

  正當眾人討論的正熱烈之際,只見管家邁著急促的步伐,進入了大廳。

  管家在進入大廳以後,便下意識地看向英國公張溶所在的方向,俯下身體,恭敬稟報導:「老爺,成國公到了!」

  待管家的話音落下,大廳內的氣氛猛地一窒,眾人紛紛止住交談。

  旋即,只見張溶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急切之色,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快,把成國公請進來!」

  「是,老爺!」

  管家在應聲後,很快便邁步離開了大廳。

  在這之後,朱希忠在管家的引領之下,邁步進入了大廳。

  在大廳內翹首以盼許久的宗室、勛貴,眼見成國公朱希忠到來,連忙迎了上去,不住寒暄著。

  這些人也不是傻子,眼下,朱希忠在戰場上立下如此大功,又被皇帝授予了軍機大臣的官職。

  可以說,他已經走在了所有宗室、勛貴的前面。

  要是能夠提前跟成國公打好關係,對於家族的未來,將大有幫助。

  對於這些異常熱情,迫切地想要與自己打好關係的宗室、勛貴,朱希忠自然也是笑臉以待。

  在寒暄幾句以後,只見張溶站了出來,用手指了指一旁專門為成國公朱希忠留出來的位置,緊跟著開口道:「成國公,先坐吧!」

  「嗯。」

  朱希忠聞言,也不作推辭,徑直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朱希忠剛坐下不久,很快便有侍女上前,為其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茶。

  在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後,只聽張溶那略帶感慨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成國公,你這次可真是為咱們宗室、勛貴長臉啊!」

  待張溶的話音落下,一旁的定國公徐延德臉上,也流露出嚮往之色,出言補充道:「這一仗打出了咱們宗室、勛貴的威風,不僅消滅了前來進犯的韃靼大軍,而且還剷除了俺答汗這一心腹大患!」

  朱希忠聽聞此話,臉上滿是謙卑之色,搖了搖頭,面向眾人,出言解釋道。

  「哪裡,這一仗之所以能夠贏得如此乾脆利落,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勞,都得歸功於戚繼光、俞大猷。」

  「他們麾下的車營,對於韃靼的騎兵有著極強的克制效果,說到底,我也不過是沾了他們的光而已。」

  張溶在聽完朱希忠的這一番話後,臉上滿是和煦的笑容,緊跟著開口道:「成國公不必自謙,我聽說這一次由你親自統帥的神機營,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張溶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出言提議道:「話說成國公能否給咱們,講一講當時的情況?」

  張溶的這個提議,很快便得到了在場宗室、勛貴的一致贊同。

  朱希忠見此情形,無奈,只得向眾人敘述起了戰場上的情況:「我記得當時……」

  在這個過程中,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成國公朱希忠的身上。

  朱希忠並未有任何修飾,只是平鋪直敘地描述著戰場上的情況,這使得在場的眾人,有了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同時,心中也隱約對成國公朱希忠生起一絲欽佩之感。

  畢竟,朱希忠身為世卿世祿,與國同休的成國公,完全沒有必要將自己置於如此險境。

  「在這一仗以後,俺答汗便大勢已去,當他反應過來,想率軍逃跑的時候,已經遲了,殘餘的韃靼軍隊,已經陷入層層包圍之中,再也無法逃脫。」

  朱希忠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只感覺口乾舌燥,其在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後,方才面向眾人,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大概的情況就這些了!」

  待朱希忠的話音落下,眾人這才陸續回過神來。

  「真沒想到,這一仗居然會如此曲折!」

  「是啊,所幸這次沒有讓俺答汗逃掉,不然的話,有朝一日,韃虜又得捲土重來,到那時,邊疆的軍民,又得遭殃了!」

  「嗯,常言道,除惡務盡,對付這些韃虜,絕對不能夠心慈手軟,不然的話,容易反受其害啊!」

  朱希忠聽聞此話,當即清了清嗓子,面向眾人,沉聲道:「諸位,實不相瞞,接下來還有一場仗要打!」

  眼見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朱希忠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後,提高了語調。

  「先前在面見陛下的時候,陛下曾經說過,眼下,我大明和土默特部早已成為了死敵,再無和解的可能,與其讓土默特部休養生息後,來向我大明復仇,還不如與察哈爾部聯手,將其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什麼!」

  待朱希忠的話音落下,在場的所有宗室、勛貴先是一愣,再然後,陸續反應過來,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

  朱希忠的這一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一般,很快便在現場的諸多宗室、勛貴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倘若事情真的如朱希忠所說的那樣,那麼,接下來他們豈不是有了大展身手的機會?

  在現場的諸多宗室、勛貴中,英國公張溶,以及定國公徐延德的情緒最為激動。

  畢竟,這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啊,就算上一次不小心錯過了,這一次沒理由再繼續錯過。

  眼前成國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僅一舉奠定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而且還被授予了軍機大臣的官職。

  「成國公,到底是怎麼回事,能否再詳細說一說?」

  面對眾人的請求,成國公在斟酌片刻後,方才緩緩道:「嗯,事情是這樣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