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萌生退意的嚴嵩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下值的時間。

  京城,嚴府書房。

  此時,屋內的炭火燒得正旺,嚴世蕃看著不遠處坐於書案後的嚴嵩,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擔憂之色。

  自從回來以後,嚴嵩便是這樣一副沉默寡言,若有所思的樣子。

  正當嚴世蕃鼓起勇氣,想要詢問其中原由的時候,只見嚴嵩回過神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出言詢問道:「嚴世蕃,依你看,陛下為何執意要讓神機營出戰?」

  嚴世蕃聽聞嚴嵩此話,並未立刻作出回應,在思襯許久後,方才小心翼翼道:「父親,孩兒覺得,陛下恐怕是想要藉此機會,用以扶持那些宗室、勛貴!」

  在聽完嚴世蕃給出的回應以後,只見嚴嵩點了點頭,出言應和道:「嗯,你猜得沒錯,陛下之所以執意讓神機營出戰,其目的便是為了扶持宗室、勛貴勢力,將其一步步送入朝堂!」

  嚴世蕃聞言,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

  嚴嵩見此情形,只是頗為淡然地瞥了嚴世蕃一眼,又繼續道。

  「倘若到時候由成國公統帥的神機營,在戰場上表現出色,並立下赫赫戰功的話,陛下就能夠以此作為藉口,攜大勝之威,將那些宗室、勛貴,堂而皇之地送入朝堂!」

  「就算此次戰役,成國公不幸以身殉國,陛下也能夠以撫慰忠烈的名義,大肆宣揚一番,極大地改善宗室、勛貴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形象。」

  「倘若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我大明的宗室、勛貴將恢復以往的影響力!」

  在聽完嚴嵩這一番分析後,嚴世蕃也是逐漸反應過來,整件事情完全是赤裸裸的陽謀。

  隨後,只見其一臉不甘地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父親,難道咱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嗎?」

  嚴世蕃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仿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試探性地向嚴嵩詢問道:「既然如此,父親,那咱們到時候要不要動點手腳……」

  嚴世蕃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嚴嵩冷冷打斷了:「給我閉嘴,你這個蠢貨,敢跟陛下對著幹,你想找死不成?」

  在訓斥完嚴世蕃以後,只見嚴嵩攥緊拳頭,自顧自地說道:「接下來與俺答汗的這一仗,不僅是我大明的復仇之戰,同時也關乎我大明的國運!」

  「打勝了的話,往後我大明的邊疆,將再無戰事,如此一來,也算是了卻一樁心愿了,我也能夠安心了!」

  嚴嵩說完,臉上浮現出些許釋然之色。

  ……

  嚴嵩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如同一柄重錘一般,狠狠地敲在了嚴世蕃的心上。

  隨後,嚴世蕃在反覆斟酌完語氣後,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一臉擔憂地詢問道:「父……父親,您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難不成,您要……」

  嚴嵩將嚴世蕃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在沉吟片刻後,方才出言回應道:「嚴世蕃,我先前說過,沒有人能夠在內閣首輔的這個位置上一直賴著不走!」

  「你爹我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內閣首輔了,累了,與其到時候讓別人把你爹,從內閣首輔的這個位置上踹下來,還不如識相一點,主動退下,給後來者讓路,你覺得呢?」

  對於嚴嵩的這番話,嚴世蕃感到有些無所適從,畢竟,一直以來,他都習慣了依靠嚴嵩。

  平日裡,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他首先想的是,看看父親有沒有什麼辦法,同時,他也逐漸習慣了在嚴嵩的庇護下行事。

  而現在,嚴嵩卻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自己萌生了致仕的想法,這如何不令他感到震驚。

  在這之後,嚴世蕃仿佛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繼續詢問道:「父親,您要是從內閣首輔的這個位置上退下來,到時候接替您的人就是徐階了!」

  「一旦徐階成了內閣首輔,必定會對咱們展開清算啊!」

  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嚴世蕃的臉上滿是焦躁不安的神色。

  嚴嵩聽聞此話,臉上的表情並未有太多的變化,只是擺了擺手,異常篤定地開口道:「放心吧,徐階不會有機會成為內閣首輔的!」

  嚴世蕃對嚴嵩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感到一頭霧水,只見其皺了皺眉,臉上滿是疑惑之色,出言詢問道:「父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此時的嚴嵩,並沒有替嚴世蕃解答疑惑的意思,而是頗為隨意地擺了擺手,一臉疲憊地開口道:「行了,時候不早了,我也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父親,孩兒這就告退!」

  對於嚴嵩的話,嚴世蕃自然是不敢有半點違背,其在向嚴嵩躬身行禮後,便邁步離開了書房。

  此時的嚴世蕃,心中仍舊留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他迫切地希望,這只是嚴嵩在當著他的面發牢騷。

  等到今天晚上過去,一切都將恢復到平常的樣子。

  待嚴世蕃離開以後,只見嚴嵩的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

  隨後,只見其顫顫巍巍地從座椅上起身,來到書案後,用枯瘦的手,輕輕撫摸著那本已經翻看了無數遍的《春秋》。

  此時的嚴嵩,心中陡然生出許多感慨,從他入仕的時候開始算起,書房裡的這些書,已經跟了他幾十年了。

  「等解決俺答汗這個心腹大患以後,大明的邊疆將安定下來,到那時陛下將再無後顧之憂,也就能夠騰出手來,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了!」

  「無論是尚在醞釀之中的考成法,亦或者是清丈全國的土地,都不是我能夠辦成的,還是識相一點,早點讓位於年輕人,乖乖從內閣首輔的這個位置上退下來吧!」

  「不過在這之前,必須得剷除掉俺答汗這個心腹大患,而為了確保戰事順利,則少不了徐階的協助!」

  嚴嵩想到這裡,臉上滿是晦暗莫名的神色,正是出於這番考量,他才會在年前的宴會上提醒徐階。

  在這之後,只見其將手上的《春秋》放下,背著雙手,從書房內緩緩走出。

  看著遠處那被厚厚雲層所遮擋住的月亮,只見嚴嵩低下頭,呢喃自語道:「徐階啊徐階,咱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很快就要落幕了!」

  ……

  另一邊,徐階位於京城的宅邸。

  在下值以後,出於道謝的需要,張居正特意登門拜訪。

  此時,張居正的臉上滿是感激涕零的神色,只見其從座椅上起身,看向坐於主位的徐階,俯下身體,畢恭畢敬道:「多謝徐閣老在白天的時候,站出來向陛下舉薦在下!」

  坐於主位的徐階聞言,撫了撫鬍鬚,笑著回應道:「哪裡哪裡,這不是年前就決定好的事嗎?」

  徐階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補充道:「更何況,我只是順帶著一提,而陛下想都沒想,就決定讓你來擔任這個同考官,由此可見,陛下對你是有多麼的重視!」

  在感慨完畢後,只見徐階看向張居正所在的方向,裝作不經意似的,向張居正詢問道:「對了,白天的時候,你向陛下舉薦那個經筵講官馬自強,可有什麼用意?」

  張居正聽聞徐階此話,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隨後,只見其反應過來,恭敬回應道:「徐閣老,在下舉薦那位經筵講官馬自強,並無什麼特別的用意,無非是心生愛才之心罷了!」

  「既然此人能夠在去年的鄉試上,一舉摘得頭魁,就證明還是有一些真才實學在身上的。」

  「徐閣老,有一句話說得好,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與其讓他繼續在經筵講官的這個位置上蹉跎歲月,還不如讓其到地方上歷練一番,說不定就能夠發現一塊璞玉呢,您說對吧?」

  徐階在聽完張居正的這番話後,點了點頭,出言應和道:「嗯,說得有道理,空談誤國,實幹興邦啊!」

  在這之後,只見徐階瞥了一眼張居正,出言打趣道:「話雖如此,能夠得到你張太岳的看重,想來這個馬自強必定才華橫溢,胸懷大志!」

  張居正聞言,臉上滿是謙卑之色,恭敬應聲道:「哪裡哪裡,徐閣老言重了!」

  在這之後,張居正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於是便將不久前,馬自強登門拜訪時的情況,告知了徐階。

  在聽完張居正的敘述後,只見徐階的臉上滿是感慨之色:「嗯,不錯不錯,這個馬自強很有上進心嘛。」

  「要知道前段時間的天氣,可不容小覷啊,在外面多待一會兒,全身上下就凍得毫無知覺了,而這個馬自強居然能夠一直等在門口!」

  一旁的張居正聽聞徐階此話,也緊跟著出言附和道:「是啊,徐閣老,在下也是被這個馬自強的決心所打動,於是便決定順水推舟,幫他一把!」

  「至於能夠走多遠,則全憑他自己的造化了!」

  徐階在聽完張居正的這番解釋後,整個人也是放下心來,點了點頭,緩緩道:「是啊,全憑他自己的造化了!」

  在這之後,張居正又跟徐階寒暄了一陣,眼見時候差不多了,只見張居正從座椅上起身,向徐階辭行。

  「徐閣老,時候不早了,您早點休息,在下先告退了!」

  「嗯。」

  旋即,張居正未作絲毫猶豫,在向徐階躬身行禮後,便邁步離開了房間。

  「這個徐階,還真是敏銳啊,不過還好,他沒察覺出什麼異樣!」

  「等到這次恩科考試以後,一切就都將不一樣了,到時候得從那些新科進士中,發掘一些好苗子出來……」

  此時的張居正已經無暇顧及轎簾外的景色,他的思緒,已然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

  另一邊,張居正位於京城的宅邸外。

  此時,馬自強正畢恭畢敬地等候在門口,整個人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與上次不同的是,此時的馬自強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激動之色,眼中再無迷茫,以及躊躇。

  待內閣議事結束後不久,兵部尚書兼文華殿大學士張居正,親自向皇帝舉薦經筵講官馬自強的這一消息,很快便不脛而走。

  此消息一出,瞬間惹得朝野震動,畢竟,張居正可是朝廷重臣,且深受皇帝信賴。

  相較之下,被他舉薦的那位名為馬自強的經筵講官,則顯得有些平平無奇。

  於是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轉移到了馬自強的身上。

  一方面是驚嘆於他的好運,踏入仕途不到一年,便能夠被內閣閣老所看重,另外一方面則是想要從他這裡了解到,究竟如何搭上張居正的這條線。

  凡事都經不起深挖,很快,有關馬自強前去拜訪張居正的全過程,便被好事者公布了出來。

  待眾人了解到事情的全貌以後,也不免有些驚嘆。

  畢竟這個馬自強,實在是太想進步了,居然能夠冒著嚴寒,在張居正的家門口等那麼久,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當代的「程門立雪」了。

  此消息一出,有人出言譏諷馬自強求官心切,只知道諂媚上官,而更多的人,則是在暗自慕羨。

  畢竟,最終的結果是好的,馬自強這位初入仕途,毫不起眼的經筵講官,得到了當朝兵部尚書張居正的大力舉薦,日後的前途不可估量。

  在官場上,只要你能夠往上爬,哪怕中間的手段再下作,只要能夠登上那個高位,那麼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君不見,現如今的內閣首輔嚴嵩,不也是靠著扳倒前任首輔夏言,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嗎?

  對於朝中的這些流言,馬自強自然是有所察覺,不過他並不在意。

  在他看來,君子論跡不論心,無論如何,只要能夠為百姓做實事,那麼就是值得的。

  因此,在下值以後,他特意來此等候,目的便是向張居正表明謝意。

  畢竟,這個機會千載難逢,順利抓住了的話,往後自己的仕途將暢通無阻,一帆風順。

  ……

  正當馬自強思緒翻飛之際,只見張居正乘坐的轎子,出現在不遠處。

  此時,掀開轎簾,欣賞道路兩旁風景的張居正,自然發現了等候在自家門口的馬自強。

  見此情形,只見其臉上閃過一絲欣慰之色,撫了撫鬍鬚,出言評價道:「嗯,不錯,這個馬自強,倒是個知道感恩的人!」

  待張居正的轎子停穩以後,在一旁等候許久的馬自強當即迎了上來,俯下身體,畢恭畢敬道:「張閣老!」

  張居正聞言,只是瞥了馬自強一眼,緊跟著出言吩咐道:「嗯,隨本閣老進去吧!」

  「遵命,張閣老!」

  在應聲後,只見馬自強亦步亦趨地跟隨著張居正的步伐,邁步進入了宅邸之中。

  儘管已經是第二次登門拜訪了,但馬自強仍舊對此有些局促不安。

  奴僕在分別為張居正,以及馬自強端來一杯熱茶後,便躬身離去了。

  隨後,只見坐於主位的張居正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後,將目光轉向馬自強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有什麼事嗎?」

  張居正的話音剛落,只見馬自強從座椅上起身,低下頭,不假思索地應聲道:「張閣老,下官這次過來,便是特意前來向您道謝的,要不是您的話,下官恐怕一輩子也沒有這個機會!」

  張居正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只是頗為隨意地擺了擺手,緊跟著開口道:「本閣老的舉薦自然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得看你自己,不是嗎?」

  馬自強聽聞張居正此話,當即神色一凜,沉聲保證道:「是,張閣老,下官定不辜負您的信任,將這件事辦得妥妥帖帖!」

  張居正聞言,點了點頭,隨後,只見其挑了挑眉,看向馬自強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朝中的那些流言,想必你應該聽到了一些吧,你是怎麼想的?」

  馬自強聞言,並未立刻作出回應,而是在思襯片刻後,直視著張居正的眼睛,沉聲道:「張閣老,對於朝中的那些流言,下官並不在意!」

  「下官覺得,君子論跡不論心,無論如何,只要最後能夠造福於百姓,那麼就都是可以接受的!」

  張居正歷經宦海多年,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他知道,馬自強所言非虛,他並不在意朝中的那些流言。

  「嗯,不錯,剛邁入仕途,便能夠有這般覺悟,真是難得啊,往後的改革,說不定還需要此人的助力!」

  「正好藉此機會,讓他到地方上歷練一番,了解一下實際情況,為以後積攢經驗!」

  正當張居正還在心裡盤算之際,只聽馬自強那略帶畏縮的聲音響起,將他重新拉回到現實。

  「張閣老,下官想不明白,為何您要讓下官特別留意,有關賦稅方面的事呢?」

  「不久前,陛下不是剛剛下詔,免除天下百姓一年的賦稅嗎?」

  張居正聽聞馬自強此話,在沉吟片刻後,方才出言解釋道:「有時候政令頒布下去,並不代表就真正落到實處了,地方官員推諉、拖延的情況,時有發生!」

  馬自強在聽完張居正的這番解釋後,整個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張居正當然沒有對馬自強說實話,他只不過是想要通過馬自強,了解到更為準確的信息罷了。

  在張居正看來,大明現如今的賦稅制度,存在著諸多弊端,亟待進行改革。

  大明的人口稅,以及土地稅,分別以黃冊以及魚鱗冊作為徵收依據,黃冊是登記全國人口的戶籍,魚鱗冊則是對全國土地進行丈量後繪製的圖冊。

  洪武年間,沿用了唐宋以來的兩稅法,夏季所征稱夏稅,限時八月底納完,秋季所征稱秋糧,限第二年的二月份繳清。

  一般納稅以實物為主,除了米、麥以外,還可以用錢、鈔、金、銀、絲綢等進行繳納。

  但這中間,也存在著許多問題,首先是貧富負擔同等的稅收,有失公平,其次,容易因為稅負不當,而引起物價上漲,進而加重百姓身上的負擔。

  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徵收實物的話,難免會受到底層官吏的盤剝,底層官吏徇私舞弊、損耗公糧、中飽私囊的例子早已屢見不鮮。

  因此,在張居正看來,應該推行桂萼(e)在嘉靖十年的時候提出來的一條鞭法,即停止徵收實物,並將各州縣的田賦、徭役以及其他的雜稅,都合併為一條,只徵收銀兩。

  等到朝廷清丈完全國的土地以後,便可以根據土地的多寡,來徵收賦稅,土地多的,則多征賦稅,土地少的,則少征賦稅。

  如此一來,既能夠增加朝廷的賦稅,同時也能夠緩和矛盾,減輕百姓身上的負擔。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見馬自強回過神來,看向張居正所在的方向,沉聲應道:「多謝張閣老提醒,下官明白了!」

  「嗯。」

  張居正聞言,只是輕撫鬍鬚,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

  隨後,只見張居正將目光轉向馬自強,緩緩道:「本官再送你一句話吧,在官場上要和光同塵!」

  「張閣老的教誨,下官一定謹記於心!」

  馬自強聽聞張居正此話,臉上滿是感激涕零的神色,從座椅上起身,恭敬應聲道。

  眼見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順利達成,馬自強也沒有再繼續停留的意思,只見其適時從座椅上起身,向張居正告辭。

  「張閣老,時候不早了,下官先行告退了!」

  「嗯。」

  張居正聽聞馬自強此話,並未出言挽留,只是端起茶杯,頗為隨意地應了一聲。

  在馬自強走後,只見張居正將目光收回,低下頭,無聲自語道:「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有我張居正施展抱負的那一天!」

  在這之後,只見張居正從座椅上起身,自顧自地向著書房所在的方向行進。

  「張閣老,您放心吧,下官定不辜負您的信任!」

  此時,宅邸外,只見馬自強攥緊拳頭,將目光從遠處的景色上收回,暗自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