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功虧一簣
儘管在這之前，嚴嵩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有了些許的猜測，但當這句話從太醫的口中說出時，他還是一臉地不可置信，旋即下意識地說道。
「難道說，這一切都歸功於當初陛下餵給我的那顆丹藥？」
儘管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從嘉靖的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情況，但還是無法抑制住心中的好奇，畢竟，只有當事人的說法才最有信服力。
在這之後，只見嚴世蕃猶豫了片刻，旋即向嚴嵩確認道。
「父親，當初陛下真的給您餵了一顆丹藥嗎？」
嚴世蕃的話音剛落，房間內的那些太醫，也用一種殷切的目光看向嚴嵩。
嚴嵩聽聞此話，思襯片刻後，點了點頭，旋即給出了回應：「是的，當初我意識模糊，冥冥中，只記得有一顆丹藥送入了我的嘴裡。」
「然後全身上下都被一股暖流所包裹，再然後我就睡著了。」
眾人在聽完嚴嵩的敘述後，對於嘉靖先前的說法也不再懷疑，旋即，只見先前那位頭髮花白的太醫站了出來，旋即感慨道：「陛下真乃神人也，從古至今，也沒有人能夠達到這種地步！」
那位太醫的話，引起了現場其他人的共鳴：「是啊，我家世代為醫，可從來沒有見到過這般景象，哪怕是醫聖張仲景重生，也完全比不上陛下！」
在這之後，只見那些太醫平復好心情，向嚴嵩告辭道：「嚴閣老，既然目前您的身體已無大礙，那我們也該告辭了，我們得趕緊將這個消息告知陛下！」
嚴嵩聽聞此話，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旋即瞥了一眼身旁的嚴世蕃，而後者也很快示意，連忙上前，恭敬道。
「諸位大人，這邊請！」
在這之後，只見嚴世蕃喚來管家，在其耳旁低語了幾句後，管家便匆忙離去。
不多時，管家便去而復返，不動聲色地給這些太醫，都各自塞上了一迭厚厚的銀票。
那些太醫哪裡見過這番場面，連聲推辭道：「小閣老，這怎麼使得！」
嚴世蕃聞言，將目光從這些太醫的身上收回，旋即開口道：「諸位今天的辛勞，我嚴世蕃都看在眼裡，還請不要推辭！」
見嚴世蕃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些太醫也不再推辭，紛紛將銀票塞進了自己的袖中。
「小閣老，那我等這就告辭了！」
「嗯，諸位慢走！」
在囑咐管家送這些太醫離去後，嚴世蕃將目光收回，徑直返回了嚴嵩所在的房間。
嚴世蕃剛一進入房間，嚴嵩的聲音便在他的耳旁響起：「他們都離開了？」、
嚴世蕃聞言，當即俯下身子，拱了拱手，恭敬道：「父親，孩兒都把他們送回去了！」
嚴嵩在從嚴世蕃這裡得到確切的消息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向嚴世蕃詢問道：「我生病的這段時間，他們有沒有搞出什麼亂子？」
嚴世蕃聽聞此話，當即陷入了回憶之中，片刻後，方才小心翼翼地出言回應道：「回父親的話，您生病的這段時間，孩兒實在是無暇顧及其他，因而對此不甚了解……」
嚴嵩在聽完嚴世蕃給出的回應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旋即斥責道：「有道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就你這副德行，我將來如何放心得下？」
「還不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不然的話，指不定要出什麼事！」
經由嚴嵩這麼一分析，嚴世蕃也很快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旋即向嚴嵩拱了拱手，開口道。
「是，父親，孩兒這就去辦！」
嚴世蕃說完，剛走出去幾步，便被嚴嵩出言叫住。
「等等！」
嚴世蕃聞言，猛地頓住腳步，然後一臉詫異地看向嚴嵩，出言詢問道。
「父親，怎麼了，您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孩兒的嗎？」
只見嚴嵩瞥了一眼嚴世蕃，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待會兒順便讓廚房那邊，給我做點吃的，你爹我都快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嚴世蕃見此情形，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些許的笑意，旋即應聲道。
「是，父親！」
……
在下值以後，徐階便迫不及待地將眾人都召集至裕王府，共同商議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不同於以往，今天的裕王府書房內，可謂是充滿了快活的氣氛，大家都對未來充滿著期待。
房間內，只見裕王朱載坖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笑容，在環視一圈後，轉而開口道。
「哈哈，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他嚴嵩總算是熬不住了！」
朱載坖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徐階，轉而繼續道：「據孤推測，最遲明天，父皇那邊就會正式下詔，任命徐閣老為內閣首輔！」
「到時候，就可以正式對嚴黨展開清算了，等清算完嚴黨，大量任用清廉有志之士，屆時，眾正盈朝，我大明朝又何嘗不興啊！」
高興的不僅僅是朱載坖，一旁的高拱和張居正也對此頗為高興。
對於高拱而言，要是徐階能夠順利接任內閣首輔的話，自己也能夠填補上徐階留下的空缺，任內閣次輔。
接下來，只需要再熬一段時間，等到徐階退休致仕以後，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將繼任內閣首輔，到那時，自己的時代才算是真正來臨了，我高拱也有自己的一番抱負！
一想到這裡，高拱的眼中就滿是躊躇，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
而張居正之所以如此高興，則是因為，接下來內閣之中，將會有空缺，而自己也能夠順利補上這個空缺，正式成為內閣群輔。
等成為了內閣群輔，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只需要慢慢熬資歷就行了。
徐階在聽完朱載坖的那番話後，也是頗為高興，眼中滿是笑意。
對於徐階而言，自己將踏著死對頭的屍骸坐上內閣首輔的寶座，甚至徐階已經開始就當上內閣首輔後，自己將要做的事情，展開了規劃。
「到時候，清算完嚴黨，必定會有許多職位空缺出來，嚴世蕃身上的吏部、工部的差事、還有刑部那邊的，督察院那邊也可以安插幾個可靠的人。」
「到時候向陛下那邊舉薦高拱作為吏部尚書，禮部那邊的話，暫時無法下手，至於其他的職位空缺，則按照以往的貢獻來吧。」
「話說，王廷那幾個人的職位，是時候動動了，也不能讓他們寒心啊！」
「等把朝中的反對勢力消滅以後，就正式上疏陛下，請求廢除嚴黨所推行的改稻為桑，轉而推行改稻為棉，這樣一來，老百姓也能夠從中獲得實打實的好處。」
正當徐階還在暢享未來之際，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眾人見此情形，眉頭不由得微皺，朱載坖見此情形，旋即不耐煩地吩咐道：「進來！」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便被推開，裕王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面露驚恐之色。
朱載坖見此情形，不由得出言斥責道：「怎麼搞的，孤先前不是說過，倘若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要來打擾嗎？」
管家遭此訓斥，呆愣了片刻後，旋即鼓起勇氣，向朱載坖匯報導：「殿……殿下，出大事了，嚴……嚴嵩他……他沒死！」
「什麼！」
管家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擊打在了在場所有人的身上，尤其是徐階，此刻，他的臉上滿是震驚之色，猛地從座椅上起身，旋即來到管家的面前，用手抓住他的衣領，沉聲道。
「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此刻的徐階，雙目赤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臉上那副擇人而噬的表情更加令人感到畏懼，管家見此情形，旋即向一旁的朱載坖投去了一個求救的眼神。
一旁的高拱以及張居正見此情形，連忙上前，出言勸慰道：「徐閣老，冷靜，先聽聽管家是怎麼說的！」
在眾人的勸誡之下，徐階這才冷靜下來，旋即鬆開了管家的衣領，又坐回到自己的原位，旋即開口道：「抱歉，我剛剛太激動了，你繼續說。」
在得到朱載坖的允許後，管家方才強壓下內心的慌張，將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娓娓道來。
「據那些太醫說，白天的時候，那嚴嵩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不出意外的話，那嚴嵩只能夠安心等死了！」
「待陛下親自趕往嚴府，前去探望病重的嚴嵩時，為了服下了一顆早年間偶然所得的丹藥，而就是這顆丹藥，將嚴嵩的病徹底治好！」
待管家的話音落下，書房內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對於他們來說，這一切太過於魔幻，此刻，他們都沉浸於管家的敘述之中，無法自拔。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徐階的一聲厲喝打破了平靜。
「不，這怎麼可能！」
「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神奇的丹藥，能夠將一個油盡燈枯、病入膏肓的人救活！」
「假的，都是假的！」
管家見徐階如此激動，當即將頭低下，畢恭畢敬地應聲道。
「徐閣老，這件事情是真的，那些參與診治的太醫，早已將這件事情傳了出去！」
「您若是不信的話，可以當面找他們詢問此事！」
見管家如此言之鑿鑿，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房間內剩餘的人，也不由得對管家的話信了七分。
在這之後，只見一旁的高拱將目光從徐階的身上收回，臉上浮現出好奇之色，轉而繼續道：「難不成，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丹藥嗎，竟然能夠逆轉生死？」
一旁的張居正見狀，也緊跟著應和道：「陛下竟然願意將如此珍貴的丹藥，用在嚴嵩的身上，當真是暴殄天物啊！」
那名管家見此情形，又緊跟著補充了一句：「據陛下說，這顆救活嚴嵩的丹藥，是機緣巧合所得，目前僅剩下了這一顆！」
話雖如此，但房間內的眾人，對於管家的這句話明顯不太信服，暗自道：「陛下那裡，肯定不止一顆丹藥！」
此刻，在眾人的心中，已經浮現出濃濃的慕羨之意，他嚴嵩都能夠從陛下那裡得到一顆丹藥，為什麼我就不能？
再怎麼樣，跟嚴嵩那種不折不扣的蟲豸相比，自己總還是有那麼一些優勢的。
畢竟，人總是會老的，倘若在自己年老生病的時候，能夠從陛下這裡得到一粒丹藥，不說逆轉生死、百病不侵，哪怕能夠免於遭受病痛的折磨，也是極好的。
在這件事情上，沒有捷徑可走，只能夠全心全意地為陛下辦事！
在這之後，徐階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只見其清了清嗓子後，繼續道：「既然眼下情況出現了變化，那麼先前所制訂的那些計劃，也暫緩推行吧！」
「是，徐閣老！」
徐階的話音落下，一旁的高拱、張居正轉而應聲道。
但此刻，徐階的內心卻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平靜，對於他來說，明明內閣首輔的位置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是唾手可得了，誰知卻突然出現了這麼大的變故。
徐階已經能夠大致預想到，明天朝野上將會如何評價自己。
「唉，真是功虧一簣啊！」
待徐階將內心紛亂的想法壓下，面向眾人，旋即不緊不慢地說道：「接下來，咱們應該……」
……
當晚，在結束裕王府的商議後，徐階乘轎，徑直返回了自己在京城之中的住處。
徐階剛一進門，管家便立刻迎了上來，壓低聲音道：「老爺，先前您讓小的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徐階聞言，挑了挑眉，旋即追問道：「哦，那運往浙江的糧食，究竟是從何處運出？」
緊接著，不等管家開口，徐階便自顧自地說道：「那群蠢貨，我早就告訴他們，要多防著曹順和，這下好了吧，白白讓人家給耍了！」
管家見此情形，在猶疑良久後，方才選擇將自己調查到的情況盡皆說出：「不，老爺，糧食是從福建運送至浙江的！」
徐階聽聞此話，瞳孔驟然收縮，旋即失聲道：「你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