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攤牌

  第460章 攤牌

  不多時,嘉靖便乘坐龍攆,向著嚴府行進。✋👌 ➅➈รĤᑌ𝓧.¢ᗝм 🐟🎉

  沿途早已被清空,百姓們也都被趕回了家中,大街上到處都是四處巡邏的兵士,此刻他們神色緊張,正用眼神四處搜尋著每一個可能藏人的地方。

  不僅如此,明里暗裡,還有無數錦衣衛在護衛著嘉靖的安危。

  而在這之前,嚴世蕃早已得知了嘉靖將要親自蒞臨的消息,連忙囑咐管家,做好迎接聖駕的準備。

  此刻,嘉靖所乘坐的龍攆已經到達了距離嚴府不遠的地方,街上每五步,便有一名負責警戒的兵士。

  見此情形,嘉靖將目光收回,旋即將目光收回,轉而看向一旁的呂芳,出言詢問道。

  「呂芳,你覺得現在朝中是個什麼樣子?」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地面,旋即回應道。

  「陛下,奴婢覺得,嚴閣老重病的消息一經傳出,朝野之中,必然人心浮動!」

  「恐怕現在朝中的絕大部分官員,都在想著應該如何往徐階那邊靠攏吧?」

  嘉靖在聽完呂芳的回答後,也是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緩緩道:「是啊,眼下朝中人心浮動,有人想要更進一步朕沒意見,但是不是未免有些太心急了呢?」

  嘉靖的話音剛落,呂芳便不假思索地給出了回應:「陛下說的那個人,難道是徐……」

  呂芳的話還沒說完,很快便反應過來,旋即硬生生止住話頭,漫不經心地看向地面,一言不發。

  嘉靖見此情形,淡淡地瞥了一眼呂芳,不緊不慢地說道。

  「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

  呂芳無奈,在猶疑片刻後,旋即硬著頭皮回答道:「陛下,您指的那個人難道是徐階,徐閣老嗎?」

  嘉靖聽聞此話,將目光從呂芳的身上收回,緩緩道:「除了他還有誰,別以為朕不知道他徐階瞞著朕搞的小動作,只不過一直以來,朕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嘉靖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

  「嚴嵩雖然好用,但是他畢竟年紀大了,也逐漸管不住手底下的那些人了,倘若沒人在一旁施以壓力,嚴黨必定會變得難以轄制,到那時,他們還怎麼死心塌地的替朕辦事呢?」

  呂芳在聽完嘉靖的解釋後,頓時感覺一切都變得豁然開朗起來,以往的那些疑惑也在此刻盡皆消弭。

  緊接著,呂芳順著這個思路,又繼續往下想。

  「陛下留著徐階,是為了轄制嚴黨,好讓他們死心塌地的辦事,就算嚴黨那邊走不通,陛下也可以依靠清流那邊的力量,來將事情辦成!」

  「可眼下,嚴嵩病重,一直以來的平衡被打破,陛下會不會就此採取措施?」

  「如果陛下要採取措施的話,他會選擇什麼辦法呢?」

  緊接著,呂芳突然靈光一閃,腦海中突然回憶起了當初趙貞吉向嘉靖稟報的情況:「徐階所在的松江徐家,兼併土地二十八萬畝!」

  「也就是說,陛下的手中一直拿捏著徐階的把柄,只要他想,任何時候都能夠致徐階於死地!」

  「眼下,嚴嵩要是死了,清流必定會變得難以轄制,陛下說不定會將徐階也一併送走!」

  呂芳想到這裡,看向嘉靖的目光之中,滿是驚駭之色。

  他沒有想到的是,嘉靖在這之前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嚴嵩要是死了,他徐階也跑不掉!

  正當呂芳愣神之際,嘉靖那古井無波的聲音在呂芳的耳旁響起:「呂芳,你還愣著幹什麼,到了!」

  呂芳聞言,猛地回過神來,將頭深深低下,恭敬應聲道:「是,陛下!」

  ……

  此刻,嚴府正門。

  嚴世蕃以及太醫院的太醫們,早早地跪伏於此,等候著嘉靖的到來。

  待嘉靖所乘坐的龍攆,到達嚴府的門口後,在嚴世蕃的帶領下,眾人當即異口同聲道。

  「微臣恭迎陛下聖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嘉靖聞言,從龍攆上下來,然後將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視而過,片刻後,方才吩咐道。

  「嗯,都起來吧!」

  「謝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應允後,眾人方才滿懷感激地從地上緩緩起身。

  嘉靖也沒有過多的寒暄,而是直奔主題,將目光轉向嚴世蕃,出言吩咐道:「帶朕進去看看吧!」

  「遵命,陛下,還請這邊來!」

  嚴世蕃說完,便自顧自地在前面引路,臉上滿是謙卑之色,而那群太醫,就這麼惴惴不安地跟隨在嘉靖身後。

  在嚴世蕃的帶領下,眾人在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後,來到了嚴嵩的房間前。

  在這之後,只見嚴世蕃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向嘉靖稟報導:「陛下,前面就是家父所在的房間了。」

  嘉靖聽聞此話,對著嚴世蕃略微頷首,旋即轉過身來,看向那些太醫,出言詢問道。,-*' ^ '~*-.,_,.-*~ 6❾ᔕℍ𝕌x.c𝕆๓ ~*-.,_,.-*~' ^ '*-,

  「朕問你們,目前嚴閣老的情況如何了?」

  聽聞此話,那些太醫當即戰戰兢兢地跪伏於地,鼓起勇氣,給出了回應。

  「啟稟陛下,目前嚴閣老的症狀有體溫異常,並同時伴有咯血、盜汗等症狀。」

  「再結合先前我們從小閣老那裡得到的訊息來看,嚴閣老所患的病症,多半是肺癆無疑了!」

  嘉靖聽聞此話,臉上頓時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冷冷地瞥了那位太醫一眼,沉聲道。

  「哪來那麼多廢話,伱直接說,嚴嵩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那名太醫見此情形,頓時慌了神,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在場的眾人見狀,心都沉了下去。

  「這意味著,嚴嵩的病情很是棘手,治癒的希望不大!」

  一旁的呂芳見此情形,當即站了出來,臉上滿是陰沉之色,當即出言斥責道:「真是蠢貨,陛下問你話呢!」

  那名太醫見此情形,臉上的恐慌之色更甚,只是不住地往地上磕頭。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太醫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站了出來,沉聲道:「啟稟陛下,微臣有罪!」

  嘉靖聞言,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些許的好奇之色,旋即追問道:「哦,李太醫,你何罪之有啊?」

  李太醫眼見嘉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當即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恐慌之色,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盡皆說出。

  「其實在這之前,微臣上一次替嚴閣老診治的時候,就發現了嚴閣老的病症!」

  李太醫的話音落下,在場的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驚詫之色,尤其是嚴世蕃更甚。

  李太醫說到這裡的時候,環視一圈後,又繼續道:「微臣在得知嚴閣老患有肺癆後,便力勸他注意休息,並為他開了幾副藥用以調養身體!」

  「誰知嚴閣老卻讓微臣當著他的面發誓,不將病情泄露給任何人,當時在場的只有一位侍女,面對嚴閣老的請求,微臣不敢違背,方才當著嚴閣老的面,發了誓。」

  嚴世蕃聞言,旋即反應過來,將目光轉向李太醫,出言詢問道。

  「當時在現場的那位侍女,是不是專職替父親煎藥的那位?」

  一開始,李太醫還有些許疑惑,但當嚴世蕃大致描述了一下那名侍女的穿著,以及容貌特徵後,李太醫當即反應過來,言之鑿鑿地確認道。

  「嗯,沒錯!」

  在這之後,嚴世蕃又當著眾人的面,將那名專職負責替嚴嵩煎藥的侍女喚來,從她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自從李太醫為嚴嵩診治完畢以後,嚴嵩並沒有聽從李太醫的勸告,仍舊我行我素,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嚴嵩那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

  不僅如此,服藥的次數,也從一開始的一天三次,逐漸增加到,一天四次甚至五次,而就在嚴嵩吐血的前夕,服藥的次數已經達到了一天六次之多!

  直到此時,嚴世蕃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先前見到的那個裝滿藥渣的陶罐,並不是先前積累下來未曾處理的藥渣,而是由於服藥的次數太多,剩餘的藥渣來不及傾倒的緣故!

  眾人在聽完李太醫的敘述後,也是沉默良久,不知應該作何應對。

  就在這時,只聽李太醫那顫抖的聲音傳出:「微臣犯下如此大錯,還請陛下處置微臣!」

  嘉靖聞言,只是上下打量了李太醫一番,未作回應。

  「陛下,微臣覺得,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與李太醫並無太大的關聯,也正因為如此,微臣懇請陛下網開一面!」

  在這之後只見嚴世蕃『撲通』一聲跪伏於地,向嘉靖請求道。

  在嚴世蕃之後,那些太醫也一同向嘉靖請求道:「臣等懇請陛下網開一面!」

  嘉靖聞言,沉默了半晌後,方才將目光轉向李太醫,出言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麼就罰俸兩月,以示懲戒吧!」

  李太醫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感激涕零的神色,不住地在地上磕頭。

  「微臣多謝陛下,微臣多謝陛下!」

  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皇帝這是饒了李太醫一命,不然的話,真要追究起來,李太醫絕對難辭其咎,保不齊要落得個滿門抄斬的地步。

  在這之後,只見嘉靖將目光轉向嚴嵩所在的房間,向一旁的太醫詢問道。

  「既然如此,那朕現在可以進去見一見嚴閣老嗎?」

  嘉靖的話音剛落,那些太醫便將頭深深埋下,思襯良久後,方才給出了回應。

  「陛下請便!」

  面對皇帝的請求,他們可不敢不答應,畢竟這多半是他們君臣之間的最後一面了!

  在這之後,只見嘉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旋即獨自一人,邁步進入了嚴嵩的房間。

  ……

  剛一進入房間,一股濃烈到刺鼻的藥味,便湧入了嘉靖的鼻腔,緊接著,桌上那些那些太醫們用過的銀針,也一一呈現在嘉靖面前。

  正當嘉靖愣神之際,嚴嵩那無比虛弱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陛……陛下,您來了?」

  嘉靖循聲望去,只見嚴嵩此刻,正掙扎著想要從床上起身,向嘉靖行禮。

  嘉靖見此情形,當即邁步來到嚴嵩身旁,搖了搖頭,緩緩道。

  「不必了!」

  嚴嵩聞言,這才停止動作,眼神之中滿是落寞,只見其輕咳兩聲後,向嘉靖開口道。

  「微……微臣讓陛下您費心了,咳咳!」

  嘉靖並未對此作任何置評,而是搬了一把凳子,坐於嚴嵩的床前,出言安慰道。

  「無妨,朕在外面已經問過太醫了,他們說,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嚴嵩聽聞此話,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容,轉而開口道。

  「陛下,微臣的身體狀況,微臣最清楚不過了,微臣撐不了多久了!」

  嚴嵩不等嘉靖做出回應,又繼續道:「話說陛下,微臣當您的內閣首輔已經有多久了呢?」

  嘉靖聽聞此話,思襯片刻後,旋即給出了回應:「有二十年了吧!」

  嚴嵩在聽完嘉靖的回答後,不由得感慨萬千,旋即開口道。

  「時間過得這麼快,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啊!」

  「但二十年前的事情,還時不時在微臣腦海中浮現,微臣記得,當時的內閣首輔是夏言吧?」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將目光轉向嘉靖,繼續道:「微臣正是扳倒了夏言,方才坐上了內閣首輔的位置!」

  嘉靖似乎預感到了嚴嵩要說什麼,但他並未阻止,而是就這麼任由嚴嵩繼續說下去。

  在這之後,嚴嵩沉默了片刻,又繼續道:「陛下,微臣自任職內閣首輔以來,做了不少錯事,也冤殺了不少的忠良!」

  「有一個人,微臣記憶很深刻,他的名字叫沈煉,微臣記得,他是嘉靖十七年的進士。」

  「他當時上了一道十罪疏來彈劾微臣,裡面的內容,微臣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專擅國事、貪污納賄、賣官鬻爵、排除異己、妒賢嫉能、堵塞言路、陷害忠良、貪污軍餉、以至東南沿海倭寇頻發,北方的俺答汗趁機劫掠百姓。」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又繼續道。

  「陛下,上述的這些事情,究竟是微臣所為,還是有人打著微臣的名號所為,想必您心中早有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