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死我也不撿
「有本事你永遠也別回來！嗚嗚嗚……最討厭你了！」小圓圓望著林婉如消失的方向，心裡很苦，嘴上卻要逞強。
一雙溫熱纖細的手臂從背後環住了小圓圓。
冷絲雨低眸好言相勸，「媽媽也是迫不得已，她得出去掙錢，好供咱倆上學和吃穿——」
「掙錢？掙錢不是該爸爸做的事麼？」冷圓圓星眸噙著淚花，仰臉看向冷絲雨，「爸爸去哪兒了，我好長時間都沒見到他了，連個電話都沒打過。」
「時代不同了，女人也能承擔更多的責任了……爸爸……爸爸的工作特殊，需要去國外抓壞人。而且爸爸的工作需要保密，就連親人也不能隨便聯繫……」冷絲雨抱起小圓圓走向飯廳，「先吃飯，吃完飯我教你打桌球……」
「桌球啊，」圓圓比量一下自己的身高，「對我來說會不會難了點兒？」
「練一練能長個子……再過幾天，就是你五歲生日，姐姐會送你一份很棒的生日禮物！」
「太好啦，去年生日時爸爸送我的大白兔玩具我好喜歡，我每晚摟著它睡覺呢！」
「知道你喜歡，不到一天連名字都有了。」
「我的小白最可愛！」
0101房的飯廳緊靠客廳，在客廳的正北方向。飯廳陳設雖簡約普通，倒不失清新規整。當中是一張咖啡色長桌和六張同色靠椅，北面、東面靠牆依次安放著灰白色飲具櫃、餐具櫃和冰箱。
桌上兩碗白米飯，一盤苦瓜肉絲和一缽蕃茄蛋湯正冒著熱氣。
「蟲蟲家最少也是三菜一湯。」瞄一眼桌上說道。
「年紀不大，從哪兒學會的攀比？趕緊給我改了，再有這種想法我可饒不了你！」冷絲雨揪了揪圓圓頭頂的朝天小辮子說道，「啥時候我非得把你這朝天辮子給廢了。」
「髮型你可不能動！我這髮型還是爸爸設計的！」
姐妹倆在飯桌旁坐下，冷絲雨往圓圓碗裡夾了幾筷子肉，說道：「多吃點肉，好長個兒。」
小圓圓一面嚼著飯菜，一面問道：「為什麼媽媽不讓我們和夏家人玩耍，蟲蟲和鵬飛哥哥又不是壞人。」
冷絲雨沉默了片刻，也不正面回答，玩起了太極，「媽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很複雜，肯定有我們不明白的道理。」
冷圓圓憂鬱的眸子對上姐姐清亮的眼，可憐兮兮地說道：「我就只有蟲蟲一個朋友，我不和他玩，我就只能和空氣玩了！」
冷絲雨夾了幾塊苦瓜放進碗裡，說道：「那就試著多交幾個其他朋友就好了啊。」
「行不通的！」圓圓用筷子扒拉一下碗裡的肉絲，無奈地嘆口氣，「女同學嫉妒我的美貌，男同學嫉妒我的才智，只有蟲蟲傻乎乎的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
冷絲雨差點將一口白米飯噴出來，「你一個奶娃，學大人玩什麼套路？」
「叮鈴鈴——」門鈴聲響了。
「誰呀？」冷圓圓高聲問。
「圓圓，是我，帥氣聰明又可愛的蟲蟲！」夏蟲蟲趴在門上自我推銷。
冷絲雨聽了直搖頭感慨，資訊時代的小孩子們一個個自我感覺都好到爆表！
冷圓圓毫不猶豫地放下碗筷起身。
「喂喂餵——媽媽的話不聽了麼？」冷絲雨問。
「媽媽說我不小了，大人可以自己作主了，」冷圓圓脆生生地說著，屁顛屁顛地打開門，去鞋架上取了一雙女式拖鞋，遞給進來的夏蟲蟲，「爸爸的拖鞋太大了，給你穿我媽媽的湊合一下。你先看電視，吃完飯我帶你出去打桌球。」
「就沒有小孩子能穿的鞋了麼？話說，為什麼是你帶我出去，而不是我帶你出去？」夏蟲蟲眉毛揚了揚，一臉不服氣。
「打桌球是我提出的計劃，當然是我帶你出去了。」冷圓圓義正辭嚴。
夏蟲蟲據理力爭，「從來是年長的帶年幼的，我可是比你大一個月，應該是我帶你才對！」
冷圓圓瞪眼，「成熟的帶幼稚的，我的心智可比你成熟太多了，應該是我帶你——」
「圓圓，你到底還吃不吃了？」飯廳里傳來冷絲雨的聲音，「不吃等會兒餓了可不許吃零食。」
「來了來了，」冷圓圓朝飯廳望了一下應道，回頭對蟲蟲說，「我帶你！」
「我帶你！」
「我帶你！」
「我帶你——」
冷絲雨吼道：「都給我閉嘴，是我帶你們！」
然後世界一下就安靜了。
圓圓乖乖上了桌子繼續吃飯，時不時用大眼睛瞟一眼冷絲雨——
夏蟲蟲在沙發里找到遙控器把電視調到梓虛電視一台，裡面正播放新近火爆的古代架空電視連續劇《桔隱》。
「……東風著意過籬牆，閒灑南園一徑香。花事沉浮終有故，人生起落最無常。花事沉浮終有故，人生起落最無常。人生起落最無常……」電視裡深情舒緩帶點小憂傷的片尾曲傳送到飯廳。
「蟲蟲看什麼呢？」冷絲雨問。
「《桔隱》，我哥看過這本小說，他說挺好看的。」
「怪了，這年代還有男生喜歡看小說，不是都玩遊戲去了麼？」冷絲雨見圓圓吃完飯，便麻利收拾碗筷，並隨手將一塊抹布扔到小圓圓身前，「圓圓把桌子擦一擦。」
小圓圓用無比幽怨的眼神表達了內心的強烈不滿。
前一個信息小圓圓還沒來得及好好消化，冷絲雨又放出一波硬核信息，「往後，你還得學會自己梳頭，學會拖地，學會做飯，學會洗衣……」
小圓圓瞪圓雙眼，乾脆地回絕：「我——不——會——做。我——做——不——好！」
冷絲雨進廚房把碗碟放入水槽，再用塞子將水槽堵上，「沒有人天生就會做事情。做不好，可以慢慢嘗試。」
小圓圓胖乎乎的小手拿著抹布在桌上畫著不規則圖形，「以前不是你和媽媽包完家務麼？」
冷絲雨擰開水龍頭，倒點陌塵牌洗潔精，「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小圓圓繼續漫不經心地畫著不規則圖形，「現在有什麼不同了麼？」
冷絲雨麻利地洗碗，「現在我認為你到了可以承擔家務的年齡了。你剛才也承認了，你長大了。」
冷圓圓一聽，胸膛里的小火苗噌地滾了出來，一下竄起八丈高，把抹布往地板上狠狠一扔，雙手叉了腰耍起橫來，「長大了可以決定自己的事，我決定不做家務！」
冷絲雨用洗碗巾擦著碗，「自己的事沒有選擇，必須自己做！共同的家務你也得分擔一部分，這是每個家庭成員應盡的義務。」
客廳沙發上的夏蟲蟲對兩姐妹的拌嘴就當沒聽見，他面帶微笑，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不過從他歪著的腦袋和豎起的耳朵可以看出他的關注點根本就不在節目上……
飯廳冷圓圓問：「為什麼蟲蟲家裡就有人做家務，不讓鵬飛哥哥和蟲蟲自己動手？」
「你沒生在蟲蟲家！生在冷家你就得做家務！」
「爸爸說我天生就是該被你們寵的！不做！我就不做！」
「讓你做家務和寵你並不矛盾，」冷絲雨捧了碗碟從廚房裡出來，一見地上的抹布，就豎了柳眉，盯著小圓圓的大眼睛發出指令，「撿起來！」
冷圓圓抄起手，挑釁的眼神與冷絲雨噴火的眼神對視著，「不撿！就不撿！打死我也不撿！」
「一……二………」
「好好好，我撿」，冷圓圓光速撿起抹布，仔細地擦著桌子，笑兮兮地說，「嘻嘻嘻，不就是擦桌子嘛，完全沒難度。你瞧瞧我擦得有多乾淨呀！」
冷絲雨放好餐具看著圓圓忙碌的小手說道：「圓圓，別老提蟲蟲家，蟲蟲家再好也是別人的家。咱們是冷家人，沒必要羨慕旁人。」
冷圓圓小聲嘀咕，「冷家有什麼好的？」
冷絲雨走到冷圓圓跟前，低頭鄭重其事地問道：「爸爸在守護著千千萬萬的家庭，媽媽在守護著我們的家，做爸爸媽媽的女兒，你覺得很憋屈麼？」
圓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低頭仔細想了想，沒有吱聲，又去反覆擦拭著那張已被她擦過好幾遍的桌子……
「很乾淨呢。」冷絲雨輕聲誇了一句，縴手輕撫上圓圓的小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