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暫時較為順眼

  為何杯身上會雕刻她的模樣,要回到兩日前。

  蕭華雍讓送一隻杯子,天圓取了杯子之後,不得不將一種可能提醒自家主子:「殿下,屬下打聽到郡主不愛飲酒,您這送一隻杯子,恐郡主將之轉送給世子。」

  蕭華雍:……

  只要想想會和旁人用一對杯子,蕭華雍臉黑了黑:「把杯子拿來!」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蕭華雍頂著被沈羲和厭惡的風險,在杯身上寥寥幾刻刀,似是而非勾勒出了沈羲和的模樣。

  雕刻之物極多,民間也有尋常人雕木雕人像,所以在杯子上雕個畫像並不罕見。

  掩耳盜鈴的蕭華雍,自以為自己做到刀工流暢,沒有絲毫刻意,但沈羲和還是一眼就看出這個輪廓像她。

  黛眉微皺,沈羲和握著杯子不語。

  碧玉瞄了一眼,也瞄到圖案:「郡主,可要收起來?」

  這杯子上的人和郡主這般像,郡主自然不好送人,但方才沈羲和的反應,讓碧玉覺得她有些不喜,多半也是不會用,那便只能壓箱子,可惜了這麼個好物件。

  「不用。」沈羲和忽而笑了,將之輕輕放入錦盒,「我與阿爹和阿兄,日後總是要分隔,此物贈與阿爹,正好寄託阿兄對我的思念。」

  碧玉眼睛一亮。

  對啊,這東西不好送給外人,可以送給王爺,以後王爺想郡主了,就可看一看杯子。

  沈羲和垂下眼帘,唇角的笑意未變。

  她不知蕭華雍贈此物與她是何心思,前幾日在東宮相談甚歡,他們都明白彼此所需,這是皆大歡喜,但她不希望對方得寸進尺,志在天下之人,不應該被兒女之情束縛。

  把此物送給西北王,也算是給蕭華雍一個示警,他若不想被她父王看成一個一心只有風花雪月之人,就儘管接著送。

  端正月的前一日,沈雲安風塵僕僕趕到了京都,一身疲憊出現在沈羲和的面前。

  沈羲和正在院子裡看書,短命圍著它的腳邊打著轉,身後一聲壓抑著喜悅的呼喊:「呦呦!」

  沈羲和身子一僵,手上的書不自覺落下,她猛然起身轉頭,對上一身雪青色翻領袍的沈雲安,他高大的身子立在月亮門前,擋住了一大片陽光。

  喜悅的笑容讓他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眼角都笑出了細紋,眼底深處是要噴涌的寵溺。

  他展開了雙臂,沈羲和提裙就朝著他奔過去。

  沈雲安大步而來,將沈羲和抱了滿懷,抱起她還轉了個圈,顧慮到沈羲和體弱,才克制住將她放下來,粗糙厚實又炙熱的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快讓阿兄好生看看。」

  兄妹倆心有靈犀,沈羲和今日也穿了月白色上襦,雪青色下裙的繡花襦裙。

  她變了,變得更自信清雅明朗了,讓沈雲安眉目舒展:「呦呦更美了。」

  「阿兄更黑了。」沈羲和說完憋笑。

  沈雲安其實和沈羲和有著兩分相似,他丰神俊秀,奈何在西北風吹日曬,又黑又糙,和京都的男兒大相逕庭,兼之常年訓練,身材魁梧,他若不笑,只是往沉臉一站,指不定多少膽小的女郎被他嚇哭。

  「調皮。」沈雲安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走,我們進去說,阿兄給你帶來了許多東西……」

  沈雲安喋喋不休地說著,他這次帶了幾大車東西,不過他等不了這些人,自己打馬先行趕來,陛下恩准他重陽之後歸家,可以在此逗留大半個月。

  「原是可以早些來,不過安西之事才解決……」沈雲安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安西之事?」沈羲和也很關心,「阿兄與我說說。」

  「你的信送來得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妹妹的身子骨不適宜多思多慮,沈雲安一如既往略過,轉而道,「阿爹剛安排好,烈王殿下便隨後趕至,據阿爹得到的消息,是烈王殿下拿了防禦圖去威脅你,可烈王殿下登門,言辭間卻是他故意提醒你,到底是如何?」

  「他只是拿了圖交於我,意圖我並不知,我看了防禦圖,為了讓他起疑,便未見他。」沈羲和說得十分中肯。

  蕭長贏只是威脅一定要見她,不見就夜探香閨,並沒有說要用防禦圖如何。

  沈羲和從不抹黑任何人,哪怕是敵人。她知道沈岳山和沈雲安曾經屬意她嫁給蕭長贏,但她不會因為自己不想嫁,就扭曲事實,連至親也欺騙。

  沈雲安陷入了沉思:「如此說來,若非有他相助,此事極難善了。」

  沈羲和不置可否:「是何人泄露了西北防禦圖。」

  「安西副都護。」沈雲安如雄鷹一般銳利的眼瞳閃現寒意,「父親已經將其斬殺。」

  沈羲和:「可有查出背後何人指使?」

  「他在西北出生,十五歲便服役,一路屢建奇功三十年成為了副都護,一生未曾離開過西北,他下獄之後,一個近兩年得寵的妾室服毒自盡,焚燒了許多東西。」

  沈雲安面色不太好:「這妾室深查下去,竟然是十年前就被買入府中的奴僕。」

  一顆暗棋,埋得如此之深,現在去查當年誰經手賣過來猶如大海撈針。

  故而,線索就此斷了。

  「不是陛下。」沈羲和第一個排除的是祐寧帝。

  如果是祐寧帝,那麼防禦圖被盜成功起,祐寧帝就會知曉,早就發難。

  對於沈羲和的敏銳,沈雲安眼露痛色:「呦呦長大了。」

  這京都可真是吃人的地方,他的妹妹不過短短几個月,便如此機敏。

  知曉沈雲安誤會,沈羲和輕笑:「我本就如此,只是在西北,無用武之地。」

  「是是是,是我和阿爹不好,耽誤了妹妹大顯身手。」沈雲安縱容地笑著。

  沈羲和輕哼一聲,才正色道:「可否從烈王口中得知,他是如何得到防禦圖?」

  要想查清這件事,只有這一個突破口。

  沈雲安溫和地看著絕色無雙的妹妹:「呦呦,當真無嫁他之心?」

  「無。」

  「認定了太子?」

  沈羲和搖頭:「只是暫時他較為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