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一派喜氣洋洋,簡落坐上了車。
這次的婚禮辦的比較隆重,或者說,陸時封並沒有想過要簡辦,四處張燈結彩的,甚至龍谷也為了順著人類的習俗四處張貼了大紅色的囍,龍族喜黑紅兩種色,倒是和人類的紅色不衝突。
簡落到龍谷的時候,差點不認識這是他以前看過的龍谷了,四處都是彩色的世界,讓人眼花繚亂,到處都是人,原本空曠的雲野裡面四處都是宴席,來往賓客喧譁,但是熱鬧,一派喜氣洋洋的。
龍族最重要的儀式就是在神樹下締結伴侶契約。
簡落到的時候,很多德高望重的龍族前輩們早就在了,他們看著簡落的目光都充滿了慈愛,龍族的長輩大多數都是一些幾萬歲的老龍了,它們年數大了,在最後的生命里要麼週遊四方,要麼沉睡與龍谷的深淵裡,幾乎不出現。
只有龍族有大事發生的時候這些龍才會面世,而這些事情其一,就是龍王大婚。
站在最中間的一個長老龍角都白了,它看起來白髮蒼蒼,對陸時封和簡落招手:「孩子,過來。」
簡落有點緊張,因為陸時封並無父母在世,所以醜媳婦也不用見公婆,但是沒想到的是在面對幾個長老的時候,他還是慫了,還是慌了,還是怕了。
陸時封察覺到了簡落的緊張,他捏了捏簡落的手,無聲的給他力量,低聲道:「走吧。」
簡落看著他,真的不太緊張了,輕輕點頭:「好。」
兩個人一起朝前面走過去,龍谷的草地柔軟,空氣清新,緩緩幾步,萬眾矚目,最後站定在長老的面前時,簡落的手心仿佛都是汗一般。
長老緩緩抬頭,將手放在簡落的腦袋上,嘴裡念叨著什麼,像是低低的龍吟,又仿佛是喃喃的咒文,聽著讓人心情不自覺的平靜下來,感覺有一股冰涼之意從眉間傳來,簡落再回神的時候,長老已經收回手了。
陸時封帶著他鞠躬。
長老緩緩合掌說:「去吧。」
簡落懵懵的被陸時封拉到了下一位長老跟前,在這之前他知道會有一些祝福儀式,但是沒人跟他說的這麼詳細,好在陸時封還是比較靠譜的,一直帶著他,沒有讓他出醜,總體還算是順利。
最後
在所有人目光的見證下,祝福儀式完成了。
簡落乖順的站在一旁,等待著大典最後,最隆重,也最重要的獻祭,四周圍的風流動速度不自覺的加快,幾乎速度只是眨眼瞬間,原本站在地上的幾位長老們忽然消失不見了,換而來的是空中飛躍的幾隻龍,巨龍,幾隻龍在雲海裡面翻騰,龍吟聲自遠方傳來,響徹龍谷大地,甚至響徹在天空之城的上空。
不止這幾隻。
很多龍族都化為了原形飛到了天空中,龍吟交響,神樹周圍的綠色光盈小球開始增多,漸漸圍滿了四周,充斥的靈氣讓人整個人身體都仿佛受到了洗禮,母樹甦醒了,它的枝椏開始增漲,參天的巨樹動起來會發出嘎吱的聲響。
簡落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
龍族的龍吟聲寬遠而渾厚,震撼人心,它們仿佛是天空的王者,而神樹在回應這些呼喊,隨著枝椏的增漲,半臂天空都被綠色充滿,那綠色的光盈小球都回到了母樹的身體,就在簡落的眼前,忽然——
枝椏們開花了。
正紅色的,花蕊暗黑,紅黑相間,霸氣又嬌艷的花朵在綠意之間綻開了,遮天蔽日的枝椏上面都緩緩綻放了花朵,半邊天漸漸被花的顏色染上,一股清雅的香味傳來,隨著風吹,片片花瓣吹落而來,落英繽紛,不可方物。
龍王大婚之日,龍族聖樹開花,花香三千里,經久不散。
下面的賓客們一片譁然,百年難遇的盛況,許多人畢生只能見到這一次,歡呼和雀躍的聲音響徹龍谷,在這片歡呼聲中,神樹緩緩降下了一顆枝椏,這朵枝椏上面結著一朵花,和其他的花不同,這是一朵純黑色的花,美的冷寂而張揚。
陸時封對簡落說:「這是我的魂花。」
簡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朵小花。
金秘書從不遠處帶來器皿給簡落,她微笑的說:「把血滴進花裡面和大人的魂花融為一體,才算結成儀式。」
簡落輕輕點頭:「好。」
金秘書又說:「龍族的魂花都由神樹掌管,今天開的每一朵花,都是曾經我們的無數族人,當龍王大婚時,所有龍族都會被請到場見證這一刻,包括我們的先祖也一樣。」
簡落驚訝的看向陸時封,被這麼一說,他都不敢再直視這些花了,之前覺得漂亮,現在才明白什麼是,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指不定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陸時封對簡落說:「龍族的魂花一生只能締結一次契約,不可更改,不可替。」
簡落拿著器皿的手微微顫抖:「這麼嚴格。」
「嗯。」
陸時封仿佛提醒他:「契約不可取消。」
簡落一開始還沒反應來這是什麼意思,還在同情龍族太慘了,這不是說一生只能找一個伴侶嗎,之前他聽說過龍族是忠誠的種族,一生與伴侶至死不渝,還以為是自覺,感情原來全靠母樹監督啊!
金秘書微笑著說:「時間到了,可以進行了。」
簡落應了一聲,獻祭的流程他怕出錯,在來之前做了千萬遍,指尖留下殷紅的血和黑色的魂花融為一體,在簡落的目光下,純黑色的花居然在有了自己的血後開始變色發光,最後緩緩落成一朵帶著點粉色的小花,沒了之前的霸氣。
簡落哭笑不得:「還會變色呢,我在你裡面了。」
陸時封低頭看他,目光漸漸深沉,開口說:「嗯,我在你裡面了。」
……
空氣中沉默一瞬
簡落別過臉,不但不想說話,甚至還想給陸時封一腳,而金秘書只好裝傻。
儀式到了這一步基本算是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各種敬酒各種社交的場所了,陸時封以為簡落會很黏著自己,或者以他害羞的性格說不定還會躲在自己的身後,今天來的人很多,怕他怯場,連安慰他的話都想好怎麼說了,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您好您好,我是簡落。」
「啊,您是雲星的啊,我聽說您那裡的海洋很美麗,啊對對,種植不方便還真的是大問題,其實我這邊呢……」
「沒問題啊,後續我們再聯繫。」
「客氣客氣,改日登門拜訪,您真是太客氣了。」
為了做生意,陸時封眼裡的小男孩似乎長大了,自從背負了責任後,簡落或許自願的,或者被迫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可以獨當一面,以前他不愛交際,現在甚至會自己選目標,主動過去攀談。
全球80%被海洋覆蓋的星球,科技晶片人均財力最發達,沒關係,地球提供植被蔬菜,達成合作;全球冰川世界,居民生活地下城,雖然不用蔬菜但是人均幸福指數不高,沒關係,地球開房遊樂場專供旅遊,達成合作。
整整一天簡落沒有停下來過。
他像是一顆陀螺高速旋轉,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合作的機會,談了一樁又一樁的生意,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陸時封不知道他的酒量原來這麼好。
「唔……」
日落後,賓客們都散了。
簡落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衝到馬桶去吐去了,他簡直要吐成一灘爛泥,後面的陸時封皺眉:「不能喝還喝。」
陸時封倒是不讓簡落喝,但是簡落四處躥,不是找這個人就找那個,陸大元帥根本就跟不上簡落的步伐,也不知道簡落到底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喝了多少。
簡落還有意識,他站起身來說:「沒事,我酒量好著呢。」
陸時封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哪裡練的。」
「以前啊。」
簡落接過水咕嚕嚕的喝下去:「大學的時候,幾個室友溜出去喝,沒錢嗎,就整點二鍋頭。」
說到這裡他還有點興奮。
簡落說:「後來工作了,干銷售的,為了陪客戶談生意,酒量就練的更大了,沒人能喝的過我,厲害不?」
陸時封凝望著他,血紅色的眼眸安靜的仿佛是一潭平靜的死水,最後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簡落喝醉了,就開始天南地北的聊:「我之前不是做主播嗎,其實我並不那麼喜歡做飯,小時候家裡的飯都是我做的,長大後還要做飯,不過我想賺錢買個房子,市裡的房價好貴我買不起,我是農村人,就想攢點錢回農村蓋個房子,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
……
室內安靜了一瞬
陸時封的臉色可沒之前那麼和善了,他危險的眯了眯眼:「娶個什麼?」
簡落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聊的非常來勁,十分的上頭,他說:「娶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我很喜歡孩子,一男一女比較好,我不會偏心的,肯定兩個都疼愛,等以後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