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到底誰才是分舵舵主？
江城這話一出，場中許多修士還在反覆回味。試圖揣摩江城的意思。
而作為此地修為最高，悟性最強的彭均，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江城話語背後的含義。
當初，呂望在面對瀾夜時，是通過對符籙類型的強調，自證符籙的清白，從而反駁瀾夜對符籙「滅絕」行為的指控。
此計為守城之計，攻擊性不足，防禦性有餘。但想憑此駁倒瀾夜，痴人說夢。
後來，餘輝在面對瀾夜時，是通過對自己職權的強調，瓦解瀾夜「強加」給他的責任。
此計為苦肉之計，自損對敵，屬於斷臂求生。還不如呂望。
再後來，孫得財在面對瀾夜時，巧妙地通過「吳岳魚類關愛基金會」，拔高自身身價，與瀾夜爭搶「保護水族」的道德制高點和話語權。
此計為奇襲之計，風險收益都是極高，成功則徹底擊潰瀾夜，讓瀾夜無話可說。失敗則後續都會被瀾夜壓制，此後再難還手。
最後，江城在面對瀾夜時，他並沒有選擇任何一條常規的計策，而是一鏟子，直接鏟在瀾夜的祖墳上。
江城的發言，精煉起來只有一句話：你為什麼覺得水族後輩想成妖？
這句話太准，太狠，太逆天了！
瀾夜到吳岳城興師問罪的基礎是——人族威脅到了水族根基：那些有潛力開啟靈智，修煉成妖的魚。
江城的反問，相當於直接把瀾夜行為的合理性給解構掉了！
你為了水族後輩？可是你有考慮過，水族後輩自己想成妖嗎？水族後輩成妖后會幸福嗎？成為一條平凡的魚，有沒有可能才是它們真正的願望？
這話如果套用在人身上，便是：父母說，我們都是為了伱好；你說，我其實根本不想被你們生下來。
水族後輩就一定想成妖嗎？
水族後輩不能當個普通魚嗎？
瀾夜，你為什麼要替別魚做選擇？
好小子！
你這張嘴是真厲害啊！
彭均聽了江城的發言，不禁欣賞地勾起嘴角。但隨即，他意識到現在是莊重的場合，不適宜露出微笑，於是連忙平復表情。
雷不肖明顯更放肆一點。
他的嘴角已經壓不住了。
若非其他人頻頻提醒，雷不肖甚至想站起來拍手叫好！
江城果然還是江城，沒辜負他的期望！
說得好！
太爽啦！
瀾夜的臉色現在極差。
他原以為鬥敗了三位築基，接下來的練氣不足為慮，然後便可以理所應當地讓仙門禁用符籙，甚至要求仙門對他們水族進行賠償。
但誰能想到，這位姓江名城的年輕人，竟然能如此厲害！
之前三位築基對他的反擊，在江城的話語面前，反倒像是兒戲了。
不過，現在的局勢還不足以讓瀾夜驚慌。
瀾夜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江道友，你這話乍聽是有道理，其實全在強詞奪理。你們人族之所以強大，難道是因為你們人族天生受天道眷顧嗎？不！只是因為你們人族能生，人口基數大，所以天驕多如繁星，這才能按著其他種族打。你們人族尚且依靠人口產生天驕維持戰力，為何我水族不行？」
江城不慌不忙道：「瀾夜前輩，你這是偷換概念。我們人族無論有多少天驕，都是自身奮鬥拼搏的結果。倘若有天驕想要擺爛，也無人強迫他修煉奮鬥。但水族不一樣。水族要先啟靈智，再修煉成妖。
「前輩所做之事，是替所有啟靈和未啟靈的水族強行做了選擇。迫使它們必須啟靈，啟靈後必須成妖。這相當於我們人族的指腹為婚！絲毫沒考慮過未出生嬰兒的意願，便替它擬定了魚生，毫無疑問是一種落後思想。」
瀾夜此時再也忍不住了，怒不可遏道：「那依道友的意思，我就應當放手不管，任憑道友的符籙將我水族優秀後輩全部釣上岸！然後坐視我水族後繼無人，自取滅亡嗎？」
江城淡定地搖了搖頭。
「江城從無這種思想。不如說，正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所以我才會與任務大殿一起成立魚類關愛基金。」
瀾夜冷哼一聲，道：「道友方才口口聲聲說本道不能干涉後輩，現在自己倒又假惺惺地說起『保護魚類』來了。難道你以為，你們人族會比我們水族更懂水族嗎？」
江城逐字逐句反駁道：「首先，我並沒有阻止前輩對同族後輩的關心。我的意思是，前輩您如果真的在乎您的後輩，理應從後輩魚生幸福的角度出發，實際考慮一下，魚修煉成妖是否會變得更加幸福。而非站在水族領導者的角度，思考萬一後繼無人，該找誰補充的問題。您這樣想，分明是把您的後輩當做一種資源，而非一條真正的魚。」
把後輩當做一種資源，而非一條真正的魚……
這句話直接讓瀾夜破防了。
曾經有位著名英雄說過：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瀾夜此前從沒想過關於後輩與資源的話題。
如今江城一提起來，他一深思，驚人地發現，他還真是江城所說的那樣：其實根本沒在乎過一條魚自己的想法，總是站在全水族的角度考慮問題。
今天鯉魚減少，便催鯉魚族多生快生。
明天鱅魚減少，便催鱅魚族多加努力。
後天潛力後輩減少，便想辦法把後輩的數量提升上來。
至於每條小魚自己的想法，好像從來就沒人關注和嘗試理解過。
瀾夜身形一晃，有些坐不穩了，他雙手緊抓椅子把手，厲聲道：「江道友，我水族命運何去何從，我水族後輩如何治理，你好像無權指手畫腳吧？」
江城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們人族一向尊重別族人自己的選擇。但是，我們人族的動物鼓勵符，也是合情合理合法合規的，與所謂的『意圖滅絕』毫無關聯。請瀾夜道友同樣尊重人族內政。這是兩族和平共存的基礎。如果道友執意為難，江城不排除通天門對等制裁的可能性。」
彭均聽得滿頭問號。
什麼東西？
通天門對等制裁？
我怎麼不知道？
你小子是怎麼敢在別族大能面前誇下海口的？
他要是信了怎麼辦？
到底誰才是分舵舵主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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