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猴子的正果
對於孫悟空的疑問，觀音菩薩沒有說些什麼大道理，也沒有說些其他的話，只是微笑著看著孫悟空。
「你說呢？」
佛門好不容易可以插手中土，並且還是上邊給的機會，其中牽扯的東西實在是多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豈是孫悟空一個人說不想要去就不去的。
「難道說……」
孫悟空瞬間明白了一切，知道其中的水很深，自己這隻猴子把握不住，但是他看著觀音菩薩，忍不住的開口了。
「……讓那和尚去，其實也是你們願意的？」
他只能夠想到這一點了，然後就看到觀音菩薩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這個，是有一點小小的意外的，不過你放心好了，金蟬子的所作所為，其實是沒有脫離正道的。」
說到這裡，觀音菩薩也是一聲嘆息。
佛門的弊病她也是看在眼中的，畢竟西天的大神通者也不少，而且佛祖雖然神通廣大，但是也不是一言堂，有很多時候，佛祖做事情也是有些身不由己的。
畢竟不是什麼勢力都能夠像是天庭和中土一樣，每時每刻都有足夠的人手派出去斬妖除魔的。
此外天竺那些佛祖得道之前的神仙妖怪，也不是都死了，而且嚴格來說都是佛祖的前輩，只要他們做的不是很過分，就算是佛祖也沒很好的方式動手。
也就是金蟬子這個傢伙，才完全不顧及長幼尊卑之類，只認死理了。
「我明白了。」
猴子心裡嘆了口氣，然後躬身下拜，就打算離開了。
但是在離開之前，他看著手中的三道金箍，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菩薩，這金箍……能夠困他多久？」
觀音菩薩沉思了一會之後。
「我也不知道。」
孫悟空看著觀音菩薩，沉默了一會，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可是觀音菩薩卻分明的聽到，孫悟空恭敬的叫了一聲。
「菩薩，麻煩你普度一下我如何？」
雖然話這樣說，孫悟空還是懷揣金箍回到了李珂的面前，而李珂看著磨磨蹭蹭的不想來自己面前的孫悟空，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若是不想拜我為師，大不了我再把你壓在五行山下而已，如來神掌這門功夫，我也是會的。」
他笑著說出了對孫悟空來說很恐怖的話，而孫悟空聽到這番話之後，則是無奈的坐到了李珂的面前，一臉嚴肅的看著李珂。
「和尚……或者說師父，你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他不明白，像是李珂這樣出身根正苗紅，甚至在天庭都能夠謀個職位的人，為什麼會想要去取經，而且觀音菩薩都不願意給自己仔細說這個傢伙的跟腳，出身，只說他是在行正道。
這是為什麼呢？
自己大鬧天宮，觀音菩薩都沒有這樣對自己，而這個金蟬子，他之前從來都沒聽說過，為什麼觀音菩薩會如此的忌憚？
而且既然如此的忌憚，為什麼還要讓這個金蟬子上路，去這麼重要的西天取經？
孫悟空是真的想不明白。
五行山下五百年，他思考了很多東西，從一開始的不服，到後來的恐懼，悲傷，孤獨，之後的悔過，悔過後的惱怒，到了最後真正的悔悟，他經歷了太多了。
五百年的孤獨，五百年的滄海桑田，他看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對自己過往的人生也已經總結的不能夠再總結了。
他開始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落得如此的下場，自己都錯過了些什麼，自己年輕的時候到底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情，自己為什麼會憤怒，為什麼會覺得這是屈辱，又為什麼——
被壓在下面。
「俺老孫當年不懂事，被壓在了五行山下，恨天怨地，最開始也就是覺得是自己的修行不夠，所以才落得如此的下場，最後害怕了，服了，但是又覺得服軟太丟臉，之後才明白，這世界不是一意孤行就能夠做到一切的，但是和尚你，明明已經可以說是佛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子？」
孫悟空是真的不明白，他是真的擁有過，也失去過，而眼前的人也是如此。
他沒有嘗過丟失一身修為的滋味，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十分的痛苦的，而眼前的金蟬子，他西天取經的目的絕對不單純，不管是在轟爆鎮壓自己的五行山和佛帖的時候所說的話，還是觀音菩薩等人的態度，孫悟空都很清楚，金蟬子去西天取經，絕對不是為了把經書送到大唐那麼簡單的！
「人生何處不修行，施主已經到了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境界了，這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這是一件好事。」
李珂的手放在了自己轟擊五行山所形成的巨大的湖泊當中，清澈的湖水在他的手中搖盪，之前明明還是萬丈高山的地方，此時卻變成了千里湖泊，這樣的神跡卻是出自他的手中。
擁有力量的滋味，真的很難讓人放下。
「可是施主，我想要的，是一個能夠放下身段行善積德，看到邪惡奮起直擊的心猿，所以我才會出手，如果你沒有去其他的地方打聽我的話，我恐怕已經離開了。」
將手從水潭當中抽了出來，點點的水珠從他白玉般的手中滴落，在這水潭之上濺起了點點的漣漪。
「但你應該是去了觀音菩薩那裡打聽我，想要知道我到底是什麼人了吧？而現在，心中也一定有很多疑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也不知道我想要做些什麼，更不知道我會做什麼，甚至，都不知道跟著我是好還是壞，是喜還是憂，是否能夠讓你得到你想要的生活，又是否會拖累你，讓你落到比五指山更加悽慘的地步，對嗎？」
孫悟空沉默的看著李珂，他的確在擔心這些。
五百年，如果沒有修煉的話，他的壽命差不多也都要走到盡頭了，他不想要再蹉跎五百年了，也不想要在被舒服自由五百年了。
他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想要幹的事情有很多，但是他現在知道了規矩，知道了什麼能夠做，什麼不能夠做，什麼是人情，什麼是讓步。
孫悟空早就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了。
他現在知道了凡人多麼的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經歷到底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多麼的好，知道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到底多麼的過分，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還有很多，自己的本領在他們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什麼都知道了，所以他想要安定下來，想要從此遵守規矩，行善道，得善果，從此得到真正的逍遙快樂。
或許在未來，他還會遇到一個和自己從前一樣的傢伙，看著對方做出了自己當初一樣的事情，但是估計他也會像是曾經的玉帝和佛祖一樣，對著那個人輕輕一笑，回憶起自己曾經的意氣風發吧。
所以，他看著李珂，堅定的開口了。
「沒錯，你說的對了，俺老孫已經大徹大悟，想要求得正果了！」
李珂笑了出來，爽朗的笑聲震動了周圍的水面，再一次的泛起了無數的漣漪，他看著猴子，問了出來：「那麼齊天大聖，你心中的正果，又是什麼呢？」
正果是什麼？
這根本沒有正確的答案，所以孫悟空對著李珂也笑了出來，一點齊天大聖的架子都沒有：「正果就是正果，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但若是你我道不相同，還麻煩你使個如來神掌的法子，把我重新壓回那五行山下，好讓我能夠自個修行，免受侵害。」
說完，孫悟空還撓了撓自己的手，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無害的嗎嘍一樣。
李珂心中微微一嘆。
原著的猴子雖然善良，神通廣大，濟世救民，但是和反抗，和反封建其實是沒什麼關係的，純粹就是沒挨過毒打罷了。他從五行山下出來的時候，就一心只剩下了成正果，可以說是變得圓滑了，也可以說是認清現實，懂得妥協了。
所以真正有反抗精神，反封建精神的，是那些傳唱大鬧天宮，三打白骨精，種種故事的普通人。
不認命，不信命，敢把皇帝拉下馬，這是每個人都渴望的東西，這些東西就隱藏在西遊記當中，構建了悟空這個角色。
但真正給予悟空精神的人，終究是傳唱他神話的普通人，可神話神話，本身也是普通人傳唱和修改的。古代人有古代人的神話，那麼為什麼現代人就不能夠有現代人的神話呢？
總不能夠古人可以，現代的人就不可以了吧？
現代的孫悟空，他的孫悟空，為什麼不可以是嫉惡如仇，懲惡揚善，具有反抗精神的大聖呢？
雙手合十，李珂忍不住的發笑，他發現，如果是其他的李珂的話，在猴子剛剛學藝歸來的那段時間，看到曾經的猴子，估計會很激動。
而自己的話……
就算是花費一千年，一萬年，都會想辦法把曾經的猴子徹底的宰了。
因為不管是搶劫兵器還是大鬧天宮，猴子其實都是在仗著修為在那裡肆意妄為罷了。他雖然不吃人，但說曾經的猴子棒下沒有冤魂，那還是不可能的。
曾經的猴子，就是妖！
在天朝，妖從來都不是種族，而是一種身份！
為惡者的身份！
「你所求之道，和我所求之正果沒有任何的衝突。但我知道，你也是個心高氣傲的，這樣吧，你我對攻三招，若是你贏了，我就絕了我追求大道的心，而若是你贏了，我也不斷你的正果，但你從此也不要在過問我要做什麼，只要看，只要跟著就可以了。」
李珂雙手合十，給出了自己的條件。
他要做的事情驚世駭俗，直接說出來的話，眼前這個只想要進編制的孫悟空絕對會自己找一座山把自己壓進去繼續服刑，絕對不會跟自己一起上路。
孫悟空思考了一下，摸了摸懷中的三隻金箍，又想到了這和尚無端轟擊自己的事情，咬了咬牙，答應了下來：「好！君子一言！」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而李珂也抬起了自己的手。
「駟馬難追！」
兩人的手碰在了一起，下一刻，兩個人的身影就立即倒退，立在了這千米的湖泊之上。
站在曾經五行山的所在，孫悟空深吸了一口氣，無邊的怒火，被壓制了五百年的憤怒和怨恨，讓他的雙目幾乎噴出火來，他知道自己眼前的和尚不簡單，所以就沒打算留手。
所以豎起了劍指，指向了閉目的李珂。
「和尚！小心一些！你孫爺爺的火氣大著呢！別被我一棍子敲死了！」
說著，孫悟空的金箍棒猛地朝著天上一指，下一刻，空氣轟鳴電閃，天空當中的雲彩仿佛被什麼東西轟擊了一樣，直接出現了一個大洞，湛藍的天空像是破碎了一樣，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巨大黑色的空洞，讓足以讓無數凡俗生命致死變異的星辰之光垂落而下！
是了，僅僅是發泄憤怒的無心之舉，孫悟空就把天戳了個窟窿！
而這，只是他這一擊的餘波而已。
李珂沒有說話，劍都沒有拔出來，而是緩緩的挪動腳步，在水面之上，擺出了一個經典的問招的手勢！
孫悟空自然看的出來李珂在挑釁，頓時身上五彩華光迸射，在之後的取經道路上絕對不會展現出來的狂暴的姿態展現了出來！
「好！禿……和尚看打！」
金箍棒瞬間來到了李珂的面前，這一棒子樸實無華，只不過是悟空把自己能夠扛起來須彌山的力量，用金箍棒展現了出來而已。
這一擊如果擊打在大地之上，就能夠瞬間擊碎大量的地脈，如果放在現實的世界的話，這一棍子就足夠把木星打的爆破了。
這個世界可不是普通的地球，而這個世界的須彌山大概是有一百一十萬公里之高的。
而猴子能夠扛著這玩意健步如飛！沒有靠法力硬抗，而是靠著肉身的力量硬抗的！
單憑這一棍子，李珂就可以肯定，西行路上，就沒有一隻妖怪能接得住！挨著就死，碰著就傷絕對不是誇張！
實際上單純靠身體素質的話，他也扛不住。
但，這也只是蠻力而已！
黑暗當中支撐大山的身影在他的心中一閃而過，玄妙的天地之力匯聚在了他的雙手之上！
來自洪荒李珂的感悟，給予了他稱之為術，而非是道的力量！
此一招——
開天！
李珂的一拳就轟擊在了猴子的金箍棒之上，猴子頓時感覺到了和自己轟擊出去的力量等同的力量傳遞到了自己的棒子之上！
天空之上，本來就被孫悟空一棍子戳破的空洞，在這一刻猛地擴大了上百倍！兩個人身處的千里湖泊，也在這一刻被震飛蒸發，形成了火球，讓此地變成了萬里荒蕪！
而就在猴子震驚的一瞬間，李珂的另一隻拳頭就帶著雙倍的力量，揮擊向了他的面門！
闢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