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前世

  綠意盎然的山林間隱藏著一間小木屋,雖然怎麼看都很是簡陋,但確實是屬於山娃子的小秘密。

  「非得要去嗎?」纖細的玉手正在替他整理嶄新的軍裝,整理好衣領時,她的手微微頓住,還是把自己藏在心裡的私心說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問出這種問題的,但是曾經在這小木屋發生的美好已經悄悄在她的心裡埋下了欲望的種子。

  「要去的,家國有難,同胞正在被敵寇屠戮,我不能坐視不管。」年輕男子聞言,也愣了愣,但隨即眼神又變得無比堅毅。

  這等大義,他相信他的楓姐姐是能理解的。

  「我知道了。」仔細替他扶正了軍帽,聽到的答案卻不是自己內心期望的那般。

  保家衛國,捍衛山河無恙是他必須去做的。

  這才是她喜歡的山娃子該回答的。

  「等上了前線,一定要奮勇殺敵,我會在這裡等待你的凱旋。」她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輕輕的撫摸著每一寸肌膚。

  「好,我一定會活著回來,到時候,我一定把你娶回家。」山娃的眼睛裡也不知何時有了淚水,他知道自己這一去,多半是回不來了。

  他也捨不得這裡,捨不得父母,捨不得美若天仙的楓姐姐,但是他知道現在自己更該做的是什麼,家國有難,熱血男兒豈能坐視不管?

  「去吧,我會一直在這裡,直到你回來。」已經為他整理好衣服,是時候啟程了。

  「嗯,我…我走了,再見楓姐姐。」山娃最後凝視了一眼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毅然決然的走向了下山的道路。

  ………

  山娃的身世其實也算悲慘,他的父母都是逃難到四川的,結果路過這個小村子的時候,遇上了土匪搶劫。

  土匪見沒什麼油水可撈,便把山娃的父母給殺了作樂。

  被遺棄在路邊的山娃則是被回村的村民給撿了回去,大家見這孩子著實可憐,也不忍心看著這麼一個可愛的生命自生自滅,便一致同意大家共同把他撫養長大。

  雖不說提供什麼很好的條件,至少餓了有飯吃,渴了有水喝,病了能有藥吃。

  山娃就這麼吃著百家飯一天天長大,每天幫村民們幹完一些農活後,山娃就喜歡往村後的山裡面鑽,時不時就能帶回來一些草藥和野味。

  久而久之,他習慣了待在大山裡的感覺,並不是他不喜歡待在村里,而是待在村里,他的心裡始終有種虧欠感,只有在山裡時,他才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放鬆。

  在看見自己採回的上好草藥能幫衣食父母們治好病,他也很開心。

  村里人看不到山娃的蹤影時,就知道這孩子又去采草藥了,茶餘飯後時便調侃他現在是大山裡的孩子。

  這就是他山娃外號的由來。

  而對於村民們想讓他去念書的想法,山娃則婉言拒絕,他已經虧欠村民們太多了,要是再讓大家供他去念書……待在大山里就挺好的。

  春去秋來,山娃也在慢慢長大,他的目光也不再局限於這幾座小山,而是在更遠的大山里。

  憑藉豐富的登山經驗,山娃往返於高山與村落之間,從無失手。

  可是一次意外差點讓他命喪於深山之中。

  那天他背著滿滿一背簍的草藥和野菜下山,結果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點不停沖刷著山娃下山的道路,讓他一直走的山路變得泥濘不堪。

  偏偏禍不單行,山娃一個不注意,一腳踩滑,他摔了下去。

  滾落下山時背撞在了一棵樹上,雖然沒有繼續向下滾了,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他暈了過去。

  要死了嗎?

  萬幸,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雨已經停了,天空卻仍舊烏雲密布。

  他試著動了一下,腰部立馬就發出了劇烈的疼痛。

  完了,雖然沒有直接死,但是現在這個樣子,死也是時間問題。

  眼睛雖然是睜開了,山娃的精神依舊很虛弱,沒維持多久的精神,他便再次昏了過去。

  只是在昏迷前,他隱隱約約看見有人朝他走來。

  山娃知道自己一定是看花眼了,這半山腰,根本不可能有人。

  再睜眼時,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腰也依然疼,但是他卻在躺在了一間小木屋裡。

  …………

  村民們見暴雨來臨,而山娃卻沒有趕在山洪形成時回到村里,已經默認他殞命在村里了。

  大家心裡都不好受,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早就被村民們當成自己的親人了,卻就這樣把命丟掉了。

  ……一個月後……

  「伯伯,我,我回來了。」山娃依舊是背著滿滿一筐草藥出現在了村里。

  …………

  一晃數年過去了,山娃也從小伙子變成了20多歲的大男生。

  一切都在改變,只有山娃熱衷於往山里鑽的愛好一直沒變。

  平靜如水的生活突然被外鄉傳來的消息打破,中國被日寇入侵了!現在正在對上海虎視眈眈,甚至揚言3個月就要粉碎中國。

  在「四川王」劉湘的號召下,這個原本平靜的小山村裡的青壯年們也紛紛喊著要出川抗日。

  這裡面也包括山娃。

  雖然愛玩,但是腦子告訴他,如果他不去,那麼別人可能也會不去,如果人人皆如此貪生怕死,中國怎麼活?

  ………

  自從山娃出川抗日,每個月村里都會有一個姑娘來詢問山娃的下落,有沒有書信。

  雖然每次都是一無所獲,但是她依舊是每個月都來。

  久而久之,村民們都知道了這麼一件事,都在說山娃遇上了一個痴情種,生的那般美麗,卻來這山卡卡裡面。

  日曆一頁一頁撕著,村里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家收到自己兒子陣亡的消息。

  直到第二年的某月。

  「誰叫山娃!?這裡是他的陣亡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