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淡青，冬風凌厲。

  孫慶全身哆嗦，嘴裡腥澀，腦中一片空白。

  幻覺！

  一定是幻覺！

  眨眼間，自己那些護衛就全沒了。

  斷肢殘骸，血流滿地。

  反而是第一個被打飛的護衛，保留了全屍。

  「感謝你帶人來給我出氣，說，你想怎麼死？」

  顧言刀身輕輕拍打孫慶的臉蛋，留下一道寬大血印。

  疼痛終於讓孫慶意識緩了過。

  他軟跪在顧言面前。

  「別殺我。」

  「別殺我！」

  他眼淚鼻涕噴射而出，唾沫飛濺，撲上去巴拉著顧言的大腿。

  「我是孫家嫡子，你殺了我，我孫家就斷了根，我爹會和你拼命的！」

  看著醜態盡出的孫慶，顧言點點頭。

  也對。

  孫慶很貼心地提醒了他。

  所以為了避免麻煩，乾脆將他爹一起宰了好了！

  看到顧言點頭，孫慶心頭狂喜。

  我不用死了？

  顧言溫聲細語：「我的刀很快，你忍一忍。」

  孫慶：？

  他跪在地面，茫然看著顧言手掌。

  刀呢？

  下一刻。

  一團白芒從他眼前炸開，化作九道光芒划過他的身體。

  「好美！」

  放下刀，顧言輕聲道：「你走吧。」

  孫慶茫然起身，轉身離開。

  一步，兩步，三步...

  站在院門前，他停住了。

  伸手摸了摸臉。

  濕潤，粘稠。

  我怎麼流血了？

  這是孫慶最後的想法。

  九道血線，從他額頭浮現。

  冷風吹過。

  他的上半身一分為九，四面散開，灑落一地內臟，好似孔雀開屏，又似蓮花盛開。

  氣血加持，一瞬九刀。

  顧言滿意點點頭：「氣血雖然不能脫體而出，但是加持刀身，一樣可以細微控制，封住對方血液，甚至破壞對方內臟。」

  想必血氣境後，血氣離體，武者的殺傷力會更加強大。

  「呲溜。」

  橘寶從屋內鑽出，聞著滿院血腥，吸了一口口水。

  「顧言，要幫忙清理麼？」

  顧言雙眼掃向橘寶。

  橘寶直接炸毛。

  顧言的眼神，讓它感覺是一把鋒銳刀子刮過身體，激起它全身雞皮疙瘩。

  「看著丫丫。」

  「她出現意外，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嗖~

  顧言話音落下，眼前已經沒有了橘寶的身影。

  它顧不得嘴饞，跑回了屋內，老老實實守在丫丫面前，身體還在顫抖。

  現在的顧言，讓它有些害怕。

  看著一地殘骸，顧言抓著刀，走入廚房，開始沖洗身體，換上衙役服。

  雖然他動作很快。

  但是孫慶一行人來勢洶洶，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開始還有人在街道外，遠遠地往裡看熱鬧。

  但是當顧言提起大刀時候，外面街道，已經空無一人。

  周圍有些喧囂的街坊，此時也死寂一片。

  這事瞞不住。

  不過，顧言也從沒想過隱瞞。

  換上一身衙役服，顧言手拄大刀，跨坐在殘骸遍地的庭院，等待衙役到來。

  沒多久，外面街道就傳來大批腳步聲。

  「快，快！」

  今天才被任命為捕頭的馬元滿身汗水，不斷催促一群衙役和臨時糾集的白役奔跑向顧言院子這邊。

  新縣令一來，他就第一個上去投誠。

  終於得償所願，成了下河縣的捕頭。

  結果還沒等他高興半天，就有人來報案，說孫家的少爺孫慶出事了。

  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趕快趕慢，糾集的一百多人，終於衝到了顧言家院子外。

  馬元站在街道，聞到濃郁的血腥味，面色一變，拔出刀就第一個沖了進去。

  結果剛剛踏進院門，腳下一絆，整個人便飛了出去，砸在一具無頭屍體上面。

  等他爬起來的時候，身上淺褐色的捕頭服已經變成了深色。

  他茫然看著滿地殘骸斷肢，又看向門口。

  絆倒他的，是一具下半身完好，上半身均勻裂開九瓣，還黏連在一起的屍體。

  看起來，很像一朵盛開的花朵。

  一股噁心湧上馬元心頭，本能彎腰嘔吐起來。

  門口那些衙役，站在最前面的也透過院門看到了院內血腥場面。

  一人呆滯，兩人嘔吐。

  剩餘人也嚇得不斷後退，撞在後面的人身上，弄的一片混亂。

  看到這些衙役如此不堪，顧言緩緩站起，走到一身捕頭服飾的馬元面前：「馬捕頭，恭喜升遷啊。」

  還在嘔吐的馬元，被嚇得雙手握緊腰刀，抖個不停：「你不要過來！我外面還有一百多人，你別過來！」

  「哦，那正好。」

  顧言腳下一閃，出現在馬元面前，手掌捏住他脖子。

  一手提刀，一手提著馬元，走到院門。

  那些衙役看到顧言上前，居然齊齊後退。

  丟下馬元，顧言神情嚴肅，指了指身上的衙役服：「諸位兄弟，孫家少爺孫慶，無視大魏律，帶人襲殺官差，意圖謀反，已經被我斬殺！」

  「孫慶死前，供出主犯，正是孫家現在家主！」

  唰！

  顧言舉起手上大刀，將眾人嚇得又是一退。

  「現在，有願意的，就跟我一起去孫府，誅殺逆賊，到時候一起喝酒，一起吃肉！」

  「不要聽他胡說！」

  眼看顧言居然想蠱惑其他衙役一起動亂，馬元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忘卻了恐懼。

  「孫家是下河縣大族，和城內外鄉紳財主都有牽連，你怎麼敢如此！」

  官差動亂！

  壓不下，就是抄家滅族啊！

  顧言眼中冷厲一閃，刀身一層紅芒閃爍，散發驚人熱量，一刀斬向身后土牆！

  嘩~

  半邊土牆，緩緩滑落，砸在地面濺起大量土塵。

  「氣血境！」

  馬元瞪大眼睛，震驚看向顧言手上散發熱氣的大刀。

  據他所知，這顧言，今年才十四歲啊！

  其餘衙役白役，也被顧言這一刀威勢震懾，握刀的手都有些發軟。

  「怎麼敢？」

  「就憑我拳頭最硬，刀鋒最利！」

  「告訴我！」

  「你們是選擇為虎作倀，和逆賊狼狽為奸，冒著生命危險拿下我，還是選擇跟著我，誅殺逆賊，繳獲孫家百年積累，吃肉喝湯？」

  衙役們你看我，我看你，手上的刀越發不穩。

  沉默，在人群蔓延。

  顧言微微一笑，大刀拖地，帶著刺耳摩擦聲，向著人群走去。

  上前一步，那些堵在大街上的衙役便退一步。

  最後默契散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面對兩邊上百把刀刃，顧言面不改色，拖刀穿行，向著孫府而去。

  一個衙役動了。

  他脫離了人群，眼冒貪婪，跟了上去。

  這仿佛一個信號。

  無論是白役還是衙役，無論是之前和孫府有關係，還是沒關係的，全部洶湧而上，跟在了顧言身後。

  他們也想發財啊。

  馬元看著轉瞬背叛的「手下」，咬咬牙，撿起自己的腰刀，向著縣衙跑去。

  這事他頂不住了。

  街道兩旁的民房內，一雙雙偷偷看著這一切的眼睛又縮了回去。

  下和縣，又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