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卯時。
天色已經開始暗淡下來。
參差不齊的黑煙、白煙升空,為這個開始安靜下來的小縣城,帶來一絲煙火氣息。
正值飯點,縣衙此時卻有一群人,根本沒有心思吃飯,都面色不安的聚集在後廂院落空地,焦急看著裡面房間。
又又又出大事了。
縣令在自己府邸,遭到了詭異的襲擊!
「燕老六,現在陳府,真的遍地屍骨?」一個年輕衙役忍受不了寧靜下的焦灼,小心拉著身邊一個中年嘀咕。
那中年被問了十幾遍,面色不耐:「格尼老子的,我騙你這個瓜娃幹嘛。
那些屍骨身上還有碎裂的戰甲,斷裂的弩箭,一看就是戰兵。
那爪痕,比你腦袋瓜還大一圈,一人環抱的柱子都被抓碎了一半,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
要出大事了!」
他們圍在這裡,大部分衙役根本不是因為關心陳知年,而是因為這關係到他們的安危。
縣令掛了,他們最多被責罰。
可是如果下河縣真的有妖魔出現,那就是要他們這群人的命。
唯有縣令,擁有異寶,可以在一定距離,緊急傳訊那些專門處理詭異妖魔的大人前來。
「出來了!」
突然,一人驚呼。
卻見一個老頭,從廂房內走出。
一群衙役頓時圍了上去:「怎麼樣,縣令大人怎麼樣。」
眾人七嘴八舌,將這老醫師吵得頭昏腦漲。
「讓開,都讓開!」
好在王師爺及時出現,喝退了眾人。
「大人沒事,只是腦袋受了外傷,明天就可以醒來。」
眾人聞言,都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面色稚嫩的衙役小聲問道:「那顧言呢,我看著他也被抬進去了,顧言怎麼樣?」
「阿兵,你還敢和他扯上關係?」一個老衙役扯了扯說話的衙役。
上次張松當著所有衙役的面,將顧言手臂「打斷」,那十幾個被顧言一番表演迷惑的小年輕徹底嚇清醒。
在顧言受傷在家後,沒有一人前去探望。
這阿兵,腦子不靈光啊。
聽到邊上老衙役提醒,阿兵果然發現不少張松一系的衙役,看他的目光有些戲謔,不由心中有些懊惱。
大意了,不應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問。
好在,老醫師解了圍:「你是說那個小衙役?傷勢有些嚴重,手臂傷上加傷,肋骨斷了幾根,受了內傷,還嗆了水,想醒過來,沒有寶藥,可能性不大。」
說完,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王師爺則翻了個白眼:「還以為可以帶回來個活口詢問情況,沒想到白費功夫,那個誰,把他送回家裡吧。」
這顧言不過是一個誘餌,現在計劃出現變故,對方死了其實價值更大,更能作實陳知年上報中張氏兄弟的囂張跋扈。
如果不是身邊一直有人看著,他自己就弄死顧言了。
一百多個軍備道的戰兵啊!
全部化作了陳府內的屍骨。
這次無論如何,陳知年的縣令是做到頭了,他也得完蛋。
只希望可以減少些罪責,不至於要受牢獄之災。
片刻,阿兵用一輛板車拉著綁滿夾板繃帶的顧言,出了縣衙大門。
根據王師爺說的位置,他找到了顧言那個破院落。
「誒,顧兄弟,希望你可以頂住吧。
剛才我被張松下面狗腿子威脅了,對不起,我還有一個老母親要養,只能過兩天再找機會來看你了。」
阿兵看著板車上近乎屍體的顧言,嘆息一聲,推開院門,將顧言安置在屋內床上後,就離開了。
他剛離開,顧言就睜開了眼:「丫丫,下來吧。」
「呀。」
房樑上,傳來清脆回應。
一個小小身影,抓著一個小包裹從屋樑輕盈跳了下來。
正是丫丫。
將身體「傷勢」一一復位,顧言從床上爬起,接過丫丫手上的包裹。
裡面是兩份完好的妖魔血,一顆不知名血紅色的丹丸,還有一本有些厚實的《蠻牛功》秘籍,正是顧言先前從密室帶回來的幾樣東西。
想到密室里還有不少錢財,顧言不由露出微笑。
看著哥哥笑,丫丫也跟著傻笑。
只是她的視野,不時撇向那顆血紅色丹丸,喉嚨更是不停哽咽口水。
那顆血色丹丸,對她有莫名吸引力。
但是沒有哥哥允許,丫丫忍住了。
沒有哥哥同意,丫丫不能偷吃!
她動靜這麼大,顧言怎麼可能沒發現,故意拿起那顆丹丸:「唉,這丹丸顏色看起來不好看啊,丟了吧。」
「呀!」
丫丫急了,撲了上去,小手激動舞動:「不丟,丫丫想吃。」
「哈哈。」
看著丫丫著急的模樣,顧言只覺得一天緊繃的精神都舒緩許多。
這丹藥帶著濃鬱血腥味,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吃的。
但是丫丫,本身也不是正常人啊!
「丫丫,你確定要吃嗎?」
丫丫點頭:「嚶嚶告訴丫丫,吃了對丫丫有好處。」
「那這個呢?」
顧言拿起那兩份很可能源自山君的妖魔血給丫丫看。
結果丫丫露出嫌棄眼神:「丫丫和嚶嚶都討厭這個。」
好吧。
顧言放下妖魔血,拿起血丸放到丫丫小手掌上。
得到血丸,丫丫迫不及待塞進了嘴裡。
隨後她打了個哈欠,脫下鞋子就擠到了顧言身邊,呼呼大睡起來,絲毫沒有異樣反應。
顧言張開詭眼,發現丫丫氣血在快速壯大後,才放心下來。
「陳知年醒來後,應該還會有動作,這期間,我就安心在家裡就行。」
簡單思索一會後,便拿起了那本《蠻牛功》翻看起來。
「咦。」
看清裡面內容後,顧言發出一聲驚疑。
原來這書前面,居然是一些關於武學的基礎介紹。
他快速翻閱一遍,才發現,這是一本十分完善的武學功法。
不僅有一些修煉中的基礎常識,還有各個境界的註解,甚至有少量對付妖魔詭異的手段!
顧言來精神了!
當初李威雖然傳了他《虎形拳》前面兩重,但是受限於時間,其餘東西,都沒有給他說。
實在是李威也想不到,顧言會「修煉」這麼快,準備後面休假再回來教導顧言。
現在這本《蠻牛功》,對顧言而言,無疑是及時雨。
他立刻坐起身,開始廢寢忘食閱讀起來。
月上枝頭,衙門燈火通明。
王師爺守在廂房,肥胖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點一點。
突然。
一聲咳嗽聲將他驚醒。
陳知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