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誦《度厄心經》。
一切湧入神魂中的雜念,都被隔絕,讓顧言可以沉浸在刀魂烙印的感悟之中。
修行無歲月。
又是七天時間,轉瞬即逝。
一輪大日浮空,肆意向大地釋放自己的光與熱。
小院中。
一人一貓,相互瞪大眼睛對峙。
只是,那人眼睛已經布滿血絲,狀態似乎不大好...
房內內。
顧言心中,卻陷入了心障。
對於刀魂。
他已經清楚原理。
但是當他想將刀意融入神魂之時,卻發現總是難以契合,似乎神魂對於刀意,並不那麼認可。
「無之刀意底蘊還是差了些,時機未到。」
顧言嘆息,準備先停下這次感悟修行。
突然。
一道靈魂傳訊,跨越數千里距離,出現在顧言腦海。
「主...夜鴉,我是蒼天雪。」
「嗯,有事麼?」
顧言一愣。
上次一別,他就沒有關注對方了,沒想到現在突然聯繫自己。
如果是想求自己幫忙。
顧言會直接拒絕。
他已經完成承諾,不再虧欠對方。
不過這到是他多想了。
只聽到蒼天雪繼續傳訊:「夜鴉,我已經到了東海府,準備離開大魏,拜入海外冥月宗。」
「這次是來向你告別的。」
蒼天雪情緒不高。
「祝你一路順風,得償所願。」
顧言淡淡道。
「沒事,我就斷開靈魂傳訊了。」
他修行不暢,聊天興致也不高。
蒼天雪立刻阻止顧言。
「等等。」
「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
「夜鴉,在我心裡,你就是一個利益為先的人,那種情況下,你為什麼會來救我?」
數千里外,東海一處偏僻沙灘,蒼天雪抱著膝蓋發著呆,眼中帶著幾分忐忑。
毀掉蒼家血池,蒼家寂滅已成定局。
她對大魏再無留念。
唯有這個疑惑,隨著兩人分別,在蒼天雪心中如蟲咬蟻爬,讓她想知曉答案。
在自己被母親拋棄,族人背叛,最絕望的時候,這個面色陰沉難看的老男人,如同話本中俠客一般,出現在自己身邊。
不僅救了她,還讓她藉機毀滅蒼家血池,了卻心愿。
夜鴉在她心裡,瞬間不一樣了。
雖然不想承認。
但是蒼天雪發現,當自己想離開的時候,心中唯一想起的就是夜鴉那張難看的臉。
甚至當她一人露宿荒野時候,只有想著夜鴉在自己身邊,她才可以安然入睡。
這種情況下。
她終於是忍不住通過鎖妖咒,聯繫上了夜鴉。
顧言聽到這個問題,也愣了一下。
是啊。
為什麼?
雖然自己心中有計劃,但是肯定也會冒風險。
隨後。
他神魂淡然一笑,面露豁達。
「沒那麼多為什麼,只求一個問心無愧而已。」
咔!
顧言斷開靈魂傳訊。
一股通透,喜悅,在他心靈綻放,擴散到整個神魂。
鏗~
刀鳴之聲,震盪意識海。
原本一直難以和神魂相容的無之刀意,此刻化作一顆種子,緩緩融入了顧言的寒月神魂之中。
刀魂種子,成了!
「哈哈哈。」
「我為求心靈通透,少有地不帶功利心行事,反而此時刀意通透,凝聚了刀魂種子!」
「一飲一啄,自有天意!」
顧言的寒月神魂,發出暢快大笑。
宣洩喜悅後。
顧言心神收斂,開始小心翼翼地穩固剛剛凝聚的刀魂種子。
另一邊。
斷開靈魂傳訊的蒼天雪,看著前方深藍海面,滿臉失落。
只是求個問心無愧麼?
月升日落。
月落日升。
海日升殘夜。
一輪紅日從海上升起,將蒼天雪頭頂朝露渲染成血金色,透著幾分孤寂。
「該走了。」
蒼天雪起身,轉身離開。
此去一別。
兩人恐怕再無見面之日。
她對這片土地,徹底沒了留戀。
重新陷入死寂的沙灘上,唯有一張由纖細手指勾勒出的面孔,在朝陽照耀下,嘴角溫柔上挑,卻更顯陰沉難看...
...
另一邊。
大魏京都,一處不顯眼的園林別院。
經過半日一夜時間的穩固,刀魂種子徹底在顧言神魂中紮根。
「試一下。」
顧言心神激盪。
下一刻。
一輪巴掌大小的寒月,緩緩從他頭頂升騰,散播清冷聖潔月華,侵染屋內一切桌椅大床。
「成了!」
無聲音波,迴蕩虛空。
寒月幻化,凝聚成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顧言。
「左道修士,唯有凝聚陰神,才可以離體而出,不然必須將自己化作詭異般的存在,才可不懼陽間各種惡劣罡風煞氣。」
顧言神魂懸浮虛空,有感而發。
床上肉身沒了意識控制隱匿,好似一座血肉烘爐,源源不斷地向外界散發熾熱和浩瀚。
被熾熱陽剛衝擊,顧言神魂不僅沒有感覺不適,反而感覺好似泡在溫泉之中,更加舒服。
「我雖然只是在寒月神魂中凝聚了一顆種子,但是寒月神魂,卻頃刻發生了質變,即使離體,也不畏懼外界罡風陰煞。」
純粹的靈魂相對肉身,太過脆弱了。
此時的顧言,已經可以將刀意附著在魂力之上。
一個眼神,便可斬先天!
屋外院子。
伴隨顧言肉身散發的熾熱,逸散而出。
一人一貓,終於停下了對峙。
「不和你玩了。」
三號橘寶佩服地看了眼阿迪,便乖乖蹲好,守在屋門口,裝作盡忠職守模樣。
阿迪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他雙眼布滿血絲,跟著「瞪」向屋子。
沒辦法。
長時間凝神瞪眼,導致他的雙眼已經僵住。
他不主修肉身,即使有劍元緩解,此時也難以瞬間恢復正常。
第一次,阿迪感覺自己之前是不是犯傻了。
他堂堂鎮魔司第一執法使,赤子劍心,九劍阿迪,居然會和一隻橘貓瞪眼對峙了十多天。
詭異。
嘎吱。
屋門打開。
看清走出的生物。
阿迪瞪大的雙眼,又變大了兩分。
「怎麼又是一隻橘貓!」
他現在對於這種生物的感官...一言難盡。
好在。
二號橘寶之後,顧言面帶微笑,心情不錯地走了出來。
「呼~」
阿迪鬆了口氣。
「顧言,比一場!」
一開口。
他才發現自己聲音嘶啞,精氣神已經嚴重枯竭。
阿迪這才駭然看向三號橘寶。
難怪自己會作出那種蠢事。
他中招了!
三號橘寶和二號橘寶卻對視一眼,同時舔了舔嘴唇,帶著滿意。
這個人,味道很美味。
看著阿迪狀態,顧言也嚇了一跳。
之前在他幽冥眼感知中,阿迪身上九道劍意,蓄而不發,戰意熾熱。
不過十多天,怎麼就成了這般模樣?
顧言有些遲疑開口:「阿迪執法使,要不你還是先回歇息歇息,我們再挑日子切磋吧。」
凝聚刀魂種子。
他也想找個人試試手。
眼前阿迪,凝練九種劍意,十分罕見,很適合作為試手對象。
只是對方現在這般模樣。
顧言怕他下手一重,就會將對方靈魂重創。
阿迪可不是之前被他轟殺的客卿,傷了他靈魂,到時候鎮魔司高層都會找自己麻煩。
聞言。
阿迪不甘心點點頭,化作劍光消失在園林上空。
被顧言養的貓陰了。
他不好意思向顧言告狀,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
這貓,太邪性了。
阿迪現在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中招的。
阿迪離開,顧言才瞪向兩隻宛若偷到了魚,捂嘴壞笑的橘寶:「好了,回來。」
他也沒想到,橘寶血肉中散發的混亂氣息,居然連阿迪這種高手都可以影響。
好在,沒弄出大亂子,只是吞噬了阿迪一些精氣。
兩隻橘寶不情不願化作髮絲。
顧言手一抓,往頭上一抹,將它們隱匿在自己頭髮之中。
「我似乎有些小看橘寶了。」
顧言心中呢喃,隨後向著長亭走去。
推演《度厄心經》時候見識到的恐怖幻象,讓他心中升起的安全感轟然潰散。
現在實力,不夠!
他還不夠資格緩慢前行。
和司馬九鯉打了個招呼。
顧言帶著橘寶,向著白雲崖飛去。
接下來。
將有血雨腥風,降臨在安寧已久的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