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橘寶平躺地面,擺出四肢朝天的廢貓姿態。
「顧言,你一直盯著北方幹嘛?」
「沒事。」
顧言收回目光。
剛剛在他神魂之中,一幅畫面一閃即逝。
畫面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渾身鮮血淋漓,正在攀登一座高聳入雲的骨山。
丫丫情況,有些不妙。
不過隨著神魂凝聚,並且變強,他已經隱隱可以感覺到自己在反哺丫丫。
...
春暖花開,大雁北行。
一個頭戴斗笠的青年,腳踩飛劍,與它們相錯而過。
吸溜~
橘寶拿起爪子擦了擦口水,看著交錯而過的大雁,哽咽口水。
「顧言,我們還有多久到京都。」
之前在天泉府,它可是存了一大筆小金庫。
「不知道。」
顧言搖頭,眼睛化作血金色。
「運氣不錯,前方有人。」
心念一動。
腳下飛劍閃爍紅芒,朝下飛去。
御劍飛行。
前世多少人的夢想。
如今在他手上,也算是實現了。
雖然只有先天之下的劍訣,但在神魂驅使,磁場作用下,拖著兩三千斤的東西,一瞬七八十米,還是輕而易舉。
「殺!」
「男人一個不留!」
伴隨慘叫和山匪狂熱吼叫,血紅色將道路染出塊塊紅斑。
「老天爺啊,求你開開眼吧!」
一個年輕女人,抱著自己才五六歲的兒子躲在邊上草叢凹陷處,渾身顫抖地祈禱。
突然。
一個商隊的護衛慘叫著摔倒在她面前,將遮掩身形的枯草壓了下去。
剛想轉身的山匪看到躲著的女人,立刻裂開嘴露出大黃牙:「這裡還藏著一個啊,險些讓你躲過去了,跟哥哥我去山上快活吧。」
他舉起手上染血大刀,準備將女人懷中的小孩弄死。
嗯?
他面色一變,疑惑看向手中鋼刀。
只見刀身不斷顫抖,上面附著的血液都抖動起來。
「我手沒抖啊。」
他嘴裡呢喃。
卻沒發現,現場所有的鐵製品,都出現了這種情況!
女人原本表情已經絕望。
一個小黑點,卻出現在了她的視野。
她瞪大眼睛,看著北邊天空!
「劍仙!」
「有劍仙從天上來救我們了!」
女人的聲音,穿透了這片戰場,好似絕望下最後的期待,引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看向天空。
鏗~
劍聲輕鳴。
一把五尺長劍,在所有人注視下,從天而降。
顧言緊隨其後,從天空落下。
他不御劍降落,主要是怕環繞周身的罡風,會撕碎下面這些身體脆弱的人。
「劍仙大人,救命啊!」
一個身材瘦小,八字鬍的中年,福至心靈,向著顧言就是跪下磕頭。
其餘倖存者也反應過來,紛紛跪下。
相比之下,那些山匪,則一個個面色惶恐起來。
話本里。
那些大俠劍仙,哪個不是嫉惡如仇。
「這裡距離京都還有多遠。」
溫潤的聲音,傳遍這片不大的區域。
「一千一百多里!」
「我丈夫是跑商的,我對這條路很清楚!」
一個抱著小孩的女人,從邊上草堆沖了出來,大聲喊道。
「求仙人救救我的孩子。」
斗笠輕點。
顧言手指一勾。
那些大刀短劍,紛紛激射而出,將一個個山賊山匪身軀洞穿。
一念定生死。
嗖~
長劍破空。
顧言腳踩長劍,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嗚嗚嗚~」
「活下來了。」
歡喜過後,商隊倖存眾人看著滿地屍體,紛紛痛哭起來。
「誒,難怪那些先天,即使是人類純血,也視同類為螻蟻。」
顧言心裡嘆息。
當你一念可以定人生死,一掌可以鎮壓一片的時候,對於層次之下的存在,會自然而然淡漠下來。
心中感慨不談。
兩個時辰之後,一座宛若滔天怪獸聳立大地的龐大城池,出現在顧言視野。
京都,到了!
「顧言。」
橘寶身體四隻爪子一縮,有些緊張。
好重的人氣。
在它感知中,遠處城池內,浩浩血氣逸散,匯聚無邊無際的熾熱人氣,鎮壓靠近的一切詭魅。
普通詭異在這種地方別說誕生了,靠近都好似白雪靠近火爐。
會被活活烤死。
顧言也面露沉重。
在他的幽冥眼中,九條大小不一的金色長龍,盤旋於城池上空白雲之中,不時仰天長嘯,吞噬眾生逸散的氣血。
「這是什麼東西?」
金龍之下,眾生氣血之上。
左邊有沖天血元,化作普度佛陀,屹立虛空,即使是顧言的血元和對方相比,都是小巫見大巫。
右邊則是一「柄」青峰劍「山」,鎮壓虛空,向四面八方輻射無窮的鋒銳。
還有一道道神魂光輝和演化各種規則之道的血元升騰,出現在城池各個位置,代表了一個個先天甚至先天以上的強者。
「不傀是一國之都。」
顧言將這一幕記在心中,深吸一口氣,收回飛劍,控制力場慢慢飛向城池。
腳下是大片的田野和城鎮。
這些城鎮好似一個個護衛,供衛在帝都周圍,大路小路蔓延,好似一條蜘蛛網絡,將它們全部牽連在一起。
底下有人看到飛在空中的顧言,也最多看上兩眼,並沒有驚奇,顯然已經見怪不怪。
靠的近了。
城牆上的景象也看的清了。
一排排體型龐大的弩床,映入顧言眼帘。
那些弩床上紋絡密布,顯然不是簡單的勁弩,讓他都感覺到威脅感。
京都進出禁止飛行。
靠近京都城十里,顧言緩緩落下,在路人敬畏的目光中,幾個閃身,就完美融入了前方人群。
「橘寶,別惹事。」
橘寶緊緊依著顧言,連忙點頭。
緩慢排隊。
等顧言進城,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身後人流長龍,不減分毫。
如果當天沒進城,就只能夜宿在兩邊,或者去邊上城鎮歇息,等待第二天一早再進來。
橘寶除了一開始的害怕,這麼長時間,已經習慣了城內恐怖的人氣。
它蹲在顧言肩膀上,東張西望。
「顧言,我怎麼感覺這裡和蒼牙郡,沒什麼區別啊。」
「這只是表面。」
顧言簡單解釋,找了個行人問路後,一躍上屋頂,在上面控制速度前行。
他現在沒有令牌。
在城內飛行的話,會被隱匿的陣法檢測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帝都分三層。
外城,內城,皇城。
鎮魔司總部駐地,實際上在城外,但是辦事處,是在外城城內。
幾次問詢。
一座陳舊的府邸終於出現在了顧言面前。
府邸門前擺著兩座不知名凶獸石像,大門打開,無人看守。
如果不是牌匾寫著鎮魔司三個字,顧言幾乎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
進了裡面,就更離譜了。
雜草叢生。
牆角居然還有一花一黃兩隻土狗正借著春日好時光,勤奮耕耘。將橘寶看的一愣一愣的。
穿過外院,走進里院,顧言這才見到聲響。
好像是雞叫?
往裡一看。
好傢夥。
一個小老頭正拋灑著穀子,引來一群剛破殼的小雞追逐搶奪,邊上就是一小塊自己弄得小菜園,種著點蔬菜。
顧言站在門口,抱手行禮。
「前輩,在下顧言,前來鎮魔司任職。」
「等會。」
老頭不緊不慢將手上穀子全部丟完,才慢騰騰坐到一邊的躺椅上,端起一杯茶,悠閒喝上一口,才看向顧言。
「進來吧。」
這懈怠模樣,看的橘寶都來火了。
它剛想嗶嗶。
突然感覺不對勁!
不對啊,正常情況下,顧言怎麼會這麼老實?
它難得智商上線了一次。
想到這裡。
原本平平無奇的老頭,在它眼裡瞬間變成了張牙舞爪的隱士高人。
橘寶老老實實將自己縮成了一團,一動不敢動。
「咳咳~」
老頭捂嘴虛弱地咳嗦數下,才掏出一塊令牌,對準顧言。
「摘下斗笠。」
顧言沒有多問,將斗笠摘下來。
嗡~
一道光影投射而出,籠罩在顧言全身。
「滴。」
「檢驗完畢,顧言,預備鎮魔使,確認無誤,已上報。」
機械音從令牌中傳出。
顧言好奇地看著令牌。
他凝聚日月體之後,面貌大變,只有幾人知曉他新的面貌,而且現在他鎖死氣息,這玩意怎麼確認他身份的?
「咳咳~」
老頭又虛弱地咳嗦兩聲,重新將令牌收回懷裡。
「沒想到還是一位鎮魔使大人。」
他抬起頭,眼睛渾濁看向顧言:「大人,你為何對我一個已經半入土的老頭這麼客氣,不會以為我是隱世高人吧?」
顧言搖頭。
「不。」
「你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而且快要死了。」
聞言,橘寶先跳了起來。
「顧言,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老頭是什麼大高手呢。」
「哈哈。」
老頭哈哈一笑。
「你這小貓到有意思。」
「他是蠢。」
顧言直接給了橘寶一個腦瓜崩,隨後從空間袋掏出一些酒水食物擺到桌子上。
挨了一下。
橘寶委屈巴巴捂著腦袋:「顧言,你太過分了,不僅打我,還說我蠢!」
說到蠢字,橘寶聲音都大了幾分。
「你不蠢誰蠢,我都說了,現在!」
顧言將酒杯擺好,倒上酒:「你老也別端著了,我知道你好奇我怎麼看出來你曾經是個高手的,其實我也好奇,為何那牌子一照我,就確定我身份了?」
這個問題,挺重要的。
不解決。
意味著偽裝,包括他最自信的隱匿能力,都將失去作用。
「呵呵。」
老頭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帶著灑脫。
下一刻。
「咳咳咳咳~」
他捂著胸口,咳嗦了半天才緩過來,差點直接人就沒了。
「誒,酒都喝不得,活著真沒意思。」
「你說的那玩意,運用的是因果之道,你和鎮魔司有約定,就有了因,所以直接可以確定你是不是本人。」
怎麼又是因果。
顧言眉頭皺起。
「那這東西,豈不是用來追兇活著查案,一下就知道真兇了?」
老頭奇怪地看著顧言。
「這怎麼可能。」
「要想做到你說的程度,除非能過凝聚因果類的神通。並且牽扯越大,推算的對象實力越強,推算越模糊。
不過一些世家子弟,給重要人物設下的魂燈,到是有類似作用。」
「若是無意間殺了這種人,除非是神通高手可以擾亂推算,或者有反制手段,不然等死就行了,跑到哪裡都可以確定大概位置。」
老頭若有所指。
「好了。」
「你想知道的我告訴你了,你改滿足滿足小老頭我的好奇心了。」
顧言微微一笑,點點頭。
「其實很簡單。」
「習慣!」
「習慣?」
小老頭被吸引了注意,心裡更好奇了。
他不曾感覺到自己有什麼顯露自己曾經是高手的習慣。
看著老頭被勾起了興趣。
顧言不急不緩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才輕聲道:「我原本早早突破先天,心中還有些傲氣,但是來了京都,才知道自己眼界淺了。」
「前輩,有什麼提點晚輩的麼?」
老頭一愣。
這是將一件事情,當兩次換啊。
不過經歷多了,他也沒了以前的計較,笑了笑:「行吧。」
「你能來鎮魔司,想必不是血脈世家出身吧?」
顧言點點頭。
他雖然現在日月體也算血脈了,但是老頭問的是出身。
「看你常識匱乏,顯然沒有經過系統指導,畢竟很多東西是藏書量都不會記載的,所以你也不是門派弟子出身。」
顧言繼續點頭。
「那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就行了,選一個皇子皇女,加入。」
聞言,顧言眉頭一皺。
「為何?」
前世涉及皇室之爭,都兇險無比,更何況是現在這個高武世界。
這事情,姬無命和夜輝煌,都沒和他講過。
不然,他可能真的會猶豫要不要同意鎮魔司的邀請。
「你是不是以為鎮魔司,是一個斬妖除魔的機構?」
老者眼中,閃過惆悵。
「血月巡夜,金日鎮魔。」
「表面上看,確實如此,但只有位置夠高的人,才會發現並非如此。」
「具體如何,就要你自己去探尋了。」
「咳咳。」
老頭咳嗽兩聲:「你的信息已經上報,應該明天就會有人來邀請你參加宴會了,選一個加入吧,不然就別來鎮魔司做鎮魔使了,那是找死。」
顧言點頭起身,抱拳感謝。
這種東西,對一個新人來說,即使是先天高手,也很重要。
他之前混了不短一段時間,總共才見到幾個先天。
結果成就先天后,在天泉府一陣收割,一個月時間不到,就連先天都斬了七八個,這就是圈子。
龍不與蛇居。
先天高手的圈子和任務,資源,都會不一樣。
風險同樣如此。
「小子,別整這套,現在告訴我你是怎麼看出來的,然後在附近的悅來客棧等通知。」
「咳咳。」
顧言面露微笑,指了指地上的穀子,隨後轉身離開。
背後,傳來老者恍然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