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求打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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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意思是,要反過來利用趙高?此人生性狡猾,毫無底線,表里不一,陰險狡詐,狠毒非常。太子想要去利用他,此事恐怕兇險非常。」

  信頓了頓,又補充道,「此事無異於與虎謀皮。而如太子所說,太子好不容易爭取到外出領兵戍邊的機會,若是這個時候,因為趙高這個小人突然壞了大事,也是得不償失。」

  「難道說,太子還要在這件事上在這個關口,忍著趙高這個小人不成?」

  信一直就對當初被趙高這個小人攆出權力中樞心有不快,如今趙高小人又來禍害他新的希望——太子,信自然心中滿是不快。

  扶蘇看信一臉為難,直言道,「何須忍著?殺狗而已,簡簡單單。區區趙高,狐假虎威罷了。他想藉助君父的權勢,利用君父的心理,給自己造勢作威作福,難道說我們就用同樣的方式?」

  信知道太子做事很多時候不在意聲名,對太子來說,達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您貴為國之儲君,未來將要繼承秦國的社稷,豈能去做那等事情。君子小人之間本來的區別就是做事的手段。君子一向坦蕩,小人總是心懷鬼胎,整日疑神疑鬼。」

  「不管事情成功還是失敗,做臣子的,都不能讓君王去承擔這些。臣請太子把這些事交給臣去做吧,以保全太子的聲譽。」

  扶蘇望著信,忽然大笑起來。

  「太子為何忽然笑臣?」

  「我感激趙高啊。」

  「趙高這樣的小人,人人得而誅之,太子感激他做什麼。」

  「如果沒有他在君父身邊,你林信就不會來到我的身邊。」

  林信聽了,也是心頭一熱。

  「信也從不後悔來到羽陽宮。」

  在歷史上,趙高這個人呢,在秦國完成了大一統之後,當時成為上卿的蒙毅就以趙高犯下了諸多罪過為由,請求嬴政按照律法處置趙高。

  而在歷史上有著『刻薄寡恩,凡事皆取於法』的評價的嬴政,竟然在趙高觸犯了法律之後對他格外開恩,只是貶了他的職位,這才留著趙高發動沙丘之變。

  而蒙氏兄弟也因此得罪趙高,在趙高掌握大權之後,首先殺的就是蒙氏兄弟,讓朝野震驚。

  這樣一個混帳東西,白白殺了實在是便宜他。

  就算要殺趙高,其實就是改變嬴政的心意,又或者改變嬴政剛愎自用的性格。

  要做成這兩件事,等同於扯犢子。

  還不如利用這個小人,等到自己的權勢大了,而嬴政也在政治上犯下錯誤,到時候再以趙高為由殺了他。

  「只是太子打算怎麼對付趙高呢?」

  「簡單。以彼之道,還彼之身。我要讓他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

  此後過去三日,整個咸陽宮上下一片安靜祥和,沒有半點聲訊傳出來。

  嬴政不知道,他這個足智多謀的兒子這個時候在想什麼。

  恰逢今日馮去疾入宮奏事。

  「大王,造紙的工藝日漸成熟完備,如今少府司內一天可以製作大張五十。只是現在雖然研製出數種配備紙張使用的新墨,只是這過程實在是繁雜。」

  「各種墨都有缺陷,這就制約紙張可以大批量的生產,但是因為筆墨的原因卻不能使用。至於漆墨,因為漆墨過重,落在紙上,會把紙給腐蝕壞,根本無法使用。」

  嬴政扶額。

  「寡人聽來聽去,按照你們的意思,造紙這發明竟然只能用在茅房裡。大材小用!」

  馮去疾作揖,「大王,臣不敢。」

  作為秦國的王,嬴政深知造紙術會給天下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既然研發不出,那就再征工匠,寡人再為你調配一百刑徒,晝夜不息,也要研製出新墨。如今各地郡縣正需要普及秦法,新紙對寡人推行秦律,統一文字,那是至關重要的。」

  「國中對外停戰一年,只等厲兵秣馬,這時候,少府司上下就要多勞。」

  「唯。」馮去疾低頭答應下來。

  「太子在工藝技術這方面,頗有心得。不是讓你們在研發的這些事情去找太子嗎。」

  馮去疾欲哭無淚,他倒是想去請教太子,只是太子到了作坊里,走馬觀花,懂得還沒他多,太子只是提供構想罷了。

  「太子說,要從礦場裡的金料里尋找材料,也可以在鉛石上做文章,做一些鉛筆出來。太子所言句句有理,只是臣等實踐起來卻是要排除萬難。」

  李斯也在一側垂聽。他心裡多少感慨,太子這個人,實在是人少見識多,居然年近八歲就完成了這樣的大事。

  太子為秦國爭取了很多時間,李斯不敢想,如果沒有太子,以秦國的狀況,根本沒有人、沒有時間、沒有精力去做打仗之外的安撫統一事務。

  太子起點如此之高,小小年紀就已經可以名垂青史了。

  嬴政聽得已經有些煩了。

  馮去疾這是在跟他爭取寬限時間。

  「按你所言,配置出可用的墨水並且大量推廣,要用多久的時間。」

  「大王,臣恐怕等造紙術和印墨術配套成熟使用,起碼還要三五年的時間。」

  「一年。寡人只給你一年。寡人只看結果,剩下的事情你來做。若是完不成,少府司內人員一律問罪。」

  馮去疾額上冒出了汗。

  「大王,這件事做不成。大王就是把臣關在少府司內,臣日夜不休不眠,也還是在短期內完不成。」

  馮去疾在大事上一向敢於直言。

  「那就再配工坊,太子說要在礦場裡找金料,寡人就給你一座礦場。兩年的時間內,務必將此物呈現到寡人面前來。」

  馮去疾這才接下此事,「唯。」

  「大王,臣倒是有個提議。」隗狀站出來道。

  「左相有何主張?」

  「可否先將紙張在秦國腹地內流通,這民間素有高人,紙張比起竹簡來說,輕便易帶,流傳極快,一旦問世,庶民一定會重用此物,到時候我們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庶眾自己就能解決。」

  「善。」

  嬴政心裡高興,他又望著馮去疾。

  「少府——太子的婚事典禮布置,就由你一手操辦。你是少府,宮中府庫都由你管轄,太子婚事所用,全部都從府庫中支取,務必要把婚事辦得盛大。府庫財務輜重隨意取用即是,不必過問寡人。」

  「唯。」

  眾臣也都知曉了這樁婚事,大家都稱讚扶蘇眼光好。值此議政之際,眾人紛紛恭喜馮去疾。

  馮去疾不敢高興,只是謙恭地回揖。

  望著沉著冷靜、擅長人情世故的馮去疾,嬴政心裡七上八下的。

  從扶蘇主動求娶馮氏女為太子正妻之後,朝中很多人都誇讚扶蘇的眼光好。

  扶蘇真是樣樣都好。

  越這麼想,嬴政心裡越不是滋味。

  而馬上,扶蘇就要出去戍邊了,嬴政心裡裝著許多事。

  「太子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啊?」

  「近日太子有了新良娣,二人形影不離。」

  嬴政聞言按捺不住了,又是馮氏、又是楚國貴戚,扶蘇的手已經可以伸到宮外去了。

  「傳太子。」

  扶蘇這邊,帶資入宮的熊柔已經完全把羽陽宮當做他的家,也把她自己當做羽陽宮的女主人。

  對這個強勢的堂妹,扶蘇那是十分忌憚。

  熊柔正雙手纏在扶蘇的脖頸上,她想看扶蘇面對她的誘惑還能堅持抵抗到什麼時候。

  因為穿著深衣,場面倒也不能用玉體橫陳來形容,只是一個大美人伏在自己胯上,扶蘇難免燥熱。

  熊柔則一臉調皮地看著扶蘇,「太子哥哥何必這麼嚴肅?你我往日也時常相見,為何如今卻對妹妹如此冷漠。」

  扶蘇不說話。

  「太子是有心事嗎?」

  一隻手已經伸入了扶蘇的衣襟,灌夫都看得臉紅心跳的。

  這時章台宮裡忽然來了人,「太子,大王召見。」

  被召見的次數多了,扶蘇也就能從來人的身份和表情判斷一些事情。

  比如今天,來的是一個平時沒怎麼見過的謁者令,看他見到自己的神色,謙卑中帶著懼怕,可見是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一聽到大王召見,熊柔立刻乖了起來,將手伸回去。

  章台宮裡,扶蘇進來之後首先看到的就是趙高。

  扶蘇從章台得到的消息是嬴政和王后又鬧不合,在他們不合前唯一發生的事情是趙高陪著嬴政去上林苑遊獵。

  但是扶蘇的眼線還沒有到那種通達的地步,他不知道上林苑裡趙高究竟都對嬴政說了什麼。

  「兒臣拜見君父。」

  「寡人聽說你這幾天得到了一個美人,整日和她膩在一起。」

  「君父已經知道了。」

  嬴政的意思是,他什麼都知道。

  嬴政現在很不理解,為什麼扶蘇會不告訴自己趙高在王后宮中布下眼線的事情。

  信任是很微妙的東西,一旦被破壞就再也無法修復。

  趙高這幾天一直等著這一刻,只等太子知道王后和大王爭吵再度回椒房殿的消息,再加上太子對自己的厭惡,新仇舊恨一起算。

  只要太子開口請求大王殺自己,到時候他自己就能活了。

  這就是他費盡心機花那麼多功夫布下這個棋局的原因所在,因為要發動這個局的人是太子,只要太子想動他,那就是對大王沒有畏懼。

  王后不足為懼,難對付的人是太子。

  「寡人聽說,你有個衛率名叫灌夫,勇不可當。」

  扶蘇心裡一跳,看來嬴政已經知道事情的大致經過了。看來母君應該是又沒有忍住說了實話,再勸嬴政殺趙高,結果就和歷史上發生的事情一樣,嬴政覺得趙高是狗不足懼,覺得王后大題小做。

  他始終不把趙高的作為當回事情。

  殿裡出奇的靜謐。

  「回話。」嬴政低著嗓音。

  嬴政根本不想走到和扶蘇對立的那一步。

  在事情發生前把包藏禍患的火苗掐斷就是了。

  「是。」

  「他殺了你母君椒房殿裡的小監。」

  「是。」

  「你覺得這是小事?」

  「可大可小。」

  「什麼叫可大,什麼叫可小?」

  「大者,此事干係眾多,若要徹查,宮中多少事情都要浮出水面,牽連甚廣,傳出宮外,要激起多少人的猜測,臣不想讓母后為難。小者,圍牆之內,一家之事,不過是院牆內的衝突罷了。」

  嬴政聽出來了,扶蘇的意思是他知道這些事背後的利弊,所以在忍。

  這就讓嬴政心裡不痛快。

  趙高這麼厲害嗎,都讓他兒子在忍了。

  但是這不是嬴政今天讓扶蘇到來的根本目的。

  嬴政忽地嘆了一口氣,他站起來在殿裡持劍搖搖晃晃走了一圈,回頭對著扶蘇道,「很多時候,有些人只有頭懸利劍才會讓人清醒。」

  「權力就像是毒藥,如果容器出現裂縫,毒藥就會擴散。」

  「你一向深諳權力之道,這些年寡人對你的作為都看在眼中。」

  「身在太子這樣的位置,能夠做到該做的做,不做的一樣都不沾,實屬不易。」

  扶蘇低下頭。

  嬴政可不是那種看著自己表現很好所以刻意把自己叫來夸一頓的人。

  「但更多時候,身處在某些位置,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當這句話從嬴政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就證明他已經在提防自己這個太子了。

  「歷來真正犯錯的人往往都能逃之夭夭,甚至於成功謀逆篡位。真正犯錯的人極少得到應有的懲治,可是後人在面對前人犯下的過錯卻一直戰戰兢兢,引以為戒,一朝蛇咬,百年怕繩;所以歷來真正被大肆懲治的,卻往往都是無罪之人,你知道為什麼嗎?」

  扶蘇倒也不驚不慌。

  他只是用很寒心地眼神看著嬴政,慢慢地道,「身為臣子最大的罪過不是他到底有沒有謀反的想法,而是他有沒有能力謀反。就算他從沒想過謀反,只要有這樣的能力,處在這樣的地位,他就是有罪。」

  當這樣的話從扶蘇口中說出來,嬴政也是心頭一顫。嬴政驚訝地側目看著扶蘇,在很多時候,嬴政都覺得扶蘇更像他母親。

  趙高也是嚇得面色一白。

  太子這不是在暗示大王,有人誣陷他要謀反嗎。

  「也許君父說的對,很多時候,頭懸利劍才能讓人更清醒。」扶蘇雙手併攏作揖說著。

  扶蘇說這些話,都是有深意的。

  我就是知道監視我母君的人是我父親的親信,所以我敢殺不敢報。因為我沒有想要造反的心思,也不敢造反。

  趙高愣在一側。

  太子忽然在大王面前表露委屈,這倒好,顯得我成了挑撥離間的大罪人。

  趙高害怕了,他微微側目去看大王的神色,卻被嬴政一記眼神嚇得立馬回頭。

  嬴政聽到這些話,心中百感交集,他很後悔自己居然懷疑扶蘇。

  這些傷人的話說出來,嬴政非常懊悔,對兒子也是滿心的愧疚,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