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很難解決的。」青松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秦九微,表情十分認真。
秦九微不由輕笑,「你們還是孩子,在你們看來難如登天的事情,在大人看來或許只是小事一樁。」
「你只管告訴我便是,再怎麼樣,事情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不是嗎?」
青松歪頭想了想。
對哦,少夫人說得很有道理啊!
他出聲解釋起前因後果,「景少爺在書院時,成績很好,經常受到夫子的誇讚。」
「臨安侯的兒子李元便由此嫉恨景少爺,經常在景少爺去門口的路上,拿石子砸景少爺。」
秦九微眉頭頓時皺起,「在書院裡就欺負景哥兒?」
這麼囂張!
青松輕輕點了下頭,「景少爺好學,每次下學後還會多留一會,問夫子一些問題。」
「梧桐書院又很大,從學堂到門口有很長一段路,李元就會趁機欺負景少爺。」
「李元是臨安侯的嫡子,最小的兒子,很受臨安侯的寵愛。」
秦九微眼神瞬間冰冷,「可是身份再如何尊貴,也不能欺負人啊!」
「景哥兒在書院受到這樣的欺負,一直都沒有告訴世子爺嗎?」
青松搖了搖頭,「景少爺說,李元強調了他是嫡子,景少爺不過是個卑賤的養子,哪裡能比?最好識相點,別給世子爺找麻煩。」
「景少爺想要繼續在書院求學,不想跟李元鬧出衝突。」
秦九微也發現了,謝景年紀雖小,但很能忍耐。
饒是見過世面的秦九微,也忍不住心中酸澀。
這三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心結,因為寄人籬下而謹小慎微。
秦九微抬眼,「後來呢,為何三個月前景哥兒突然說不上學了。」
青松垂眸,將自己的衣袖掀開。
只見瘦細的胳膊上,滿是一道道橫長結痂的傷口。
密密麻麻地布滿,看上去很是可怖。
秦九微瞳孔猛地緊縮,聲量也不由提高了幾分。
「這傷是怎麼來了?」
青松聲音哽咽,「三個月前,景少爺又得到了夫子的誇獎,李元在下學時堵住了景少爺。」
「之前李元都是用小石子砸景少爺,但那一次,李元不僅叫來了好些人,他甚至還從袖中掏出了鞭子!」
「他們要用鞭子抽打景少爺,我衝上去護住了他……」
「景少爺本就瘦弱,這麼打他會出事的!」
「李元見挨打的是我,下手便更加沒有顧忌了,這些傷都是那個時候落下的。」
青松眼眶逐漸濕潤,「第二天,景少爺便不再去學堂了。」
秦九微重重嘆了口氣。
「你們都很好,你們都有在為彼此著想。」
秦九微看了小荷一眼,她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個重重的荷包,上前塞到青鬆手中。
「這些錢你收著,拿去看病養傷。」
青松拿著重重的荷包,眼睛不由一紅。
少夫人果然是個好人!
秦九微吩咐人將青松好生送出去後,端起手邊已經涼掉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小荷忍不住嘆氣,「小姐,這件事要怎麼解決才好?」
「奴婢曾聽說,臨安侯老年得子,對這個孩子寵得如珠如寶…」
秦九微朝她輕笑,「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對了,咱們家的老大從練武場回來了嗎?」
小荷很快道:「已經回來了,現在在屋中換衣呢。」
她不由感嘆起來,「春少爺實在是勤武好學,腿上的傷還沒好呢,就又去練武場了。」
秦九微點了點頭,放下手中茶盞,吩咐道:「給我傳話,等會讓他來一趟。」
不一會,秦九微便聽到謝驚春中氣十足的聲音。
「母親,你叫我。」
謝驚春闊步進屋,行走時步伐沉穩。
他穿著勁裝,頭髮高高束起,眼神明亮而堅毅。
狀態比之前還要好上幾分,整個人都像棵昂揚生長的柳樹。
秦九微看到他,眼神也不由柔和幾分。
「你的腿傷怎麼樣了?可有好些?」
謝驚春呲牙笑道,「母親放心,已經好多了。」
秦九微點頭,仿佛做好了決定,「那就好,我叫你來,是有一件事想找你幫忙。」
「母親但說無妨。」謝驚春拍了拍胸脯表示,「能幫母親我的肯定幫!」
秦九微放心點頭,聲音溫婉輕柔道:「你會打架嗎?」
謝驚春:?!
——
扣扣——
木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正坐在桌前的景哥兒聞言皺眉,朝旁邊的書容看了一眼。
書容立刻前去開門,聲音帶著點驚訝,「少夫人。」
秦九微擺手,「你先出去吧。」
說完,她提步朝書桌旁的謝景走去。
謝景的脊背挺得筆直,小身子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看到秦九微第一次來他的房間,她來幹嘛?
秦九微垂眸看著他清俊的小臉,直接出聲問道:「你告訴我,你還想去書院嗎?」
謝景沒想到秦九微居然會問他這個問題。
他眨了眨眼,最終還是垂著頭,沒有說話。
秦九微看著謝景的神情,心中嘆息。
「今天,你原先的伴讀青松來了,他把什麼都告訴我了。」
謝景聞言,驀地抬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