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看著陳修明得意揚揚的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手指幾乎戳到陳修明的額頭上,「別以為有了聖旨就萬事大吉了!」
「你立刻給我把那青樓女子處理乾淨,從此與她斷絕往來,莫要再痴心妄想納她入門。陳家的聲譽不容你如此踐踏,你若還認我這個父親,就馬上照做!」
陳修明咬了咬牙,不情不願道:「是,父親。」
但心中卻另有盤算。
讓他拋下夢娘?門都沒有。
反正都有皇上賜婚了。
即使他有小妾又能如何,江家難道還敢違抗聖旨,不讓女兒嫁給他不成?
不過一個尚書而已,他可是伯爵之子!
翌日。
謝珏吃著碗中的蝦仁小餛飩,眨巴著大眼睛在桌上望來望去。
目光落到謝硯禮身上時,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以往父親總是第一個吃完離開的,但是今天怎麼還沒走?
謝硯禮注意到謝珏的視線,轉眸看向他。
「怎麼了?」
謝珏歪著小腦袋,「父親,你不去上朝嗎?」
秦九微此時出聲道:「你父親今天告假了,所以沒有去上朝。」
告假?謝珏更震驚了。
父親之前成日裡忙著公務,現在居然會告假!
他張著小嘴巴問:「為什麼會告假?」
秦九微:……為了和你表舅較勁。
「因為父親要帶我和母親去西郊馬場玩。」謝驚春突然出聲道。
嘿嘿,昨天晚上母親跟他說過這件事後,他高興得一晚上沒睡著。
就等著今天趕緊出去玩。
馬場?那豈不是會有噔噔跑的小馬駒!
謝珏眼睛騰地發亮,舉起小手,「我也想去。」
「三弟你就別去了。」謝驚春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調笑道:「你還沒馬腿高呢。」
「大哥你討厭!」謝珏伸出小拳頭,氣勢洶洶地在謝驚春胸口上捶了一下,「哼!」
謝驚春忍不住揚唇悶笑兩聲。
「好啦,珏哥兒乖。」秦九微看著兩兄弟打鬧,輕笑著出聲哄道:「改天娘親還帶你去吃腩炙鴨好不好?」
今天的場合確實不適合帶謝珏去。
到時候謝硯禮要是真和江持讓打起來了。
她抱著謝珏,兩個人不好跑啊……
——
西郊馬場。
「表哥。」秦九微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騎裝,宛如春日盛綻的繁花,明艷得讓人移不開眼。
修身的上衣貼合著她的身軀,領口處恰到好處的剪裁,微微露出她白皙的鎖骨。
腳蹬一雙同色的小巧馬靴,靴面上鑲嵌著圓潤的珍珠。
腰間束著一條淡粉色的絲帶,打成的蝴蝶結俏皮地垂落在一側,絲帶隨風輕輕舞動。
江持讓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睛不由一亮。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九微穿騎裝的樣子,真好看。
正準備出聲誇讚,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
緊接著一道清冷至極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江表哥。」
這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江持讓原本上揚的唇角瞬間僵硬。
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謝世子。」
看到江持讓陰沉的臉色,謝硯禮滿意地勾了勾唇。
兩人目光對視,空氣瞬間凝滯,氣氛也開始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秦九微:……
這才剛見面啊。
她抿了下粉唇,忍不住出聲打破面前僵硬的氣氛。
「表哥,我們今天玩些什麼啊?」
聽到秦九微在和他說話,江持讓立刻轉眸,溫聲道:「倒也不拘玩些什麼,騎騎馬,散散心而已。」
「對了,你昨天遞到江府的書信我們已經都看過了。」
江持讓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次韻竹的事情真是多謝你了,否則韻竹要是真嫁給陳修明那種王八蛋,這輩子都要毀了。」
「表哥你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說這些。」
江持讓彎唇笑了笑,「雖是一家人,道謝也是不能省的。」
「對了表妹,你會騎馬嗎?」
秦九微聞言頓了頓。
她其實是會騎馬的,前世在後宮中時,高雲枝經常帶她一起去御馬場騎馬。
那時雲枝懷中身孕,不能騎馬,便手把手教會了她。
就連高顯也曾誇讚過她的馬術是極好的。
但這一世,她回到了原本的身世。
她在秦府的處境,江持讓和謝硯禮也都是清楚的。
她一個常年困於內宅,不得父親和嫡母在意的小庶女,怎麼可能會騎馬呢?
所以……
「我不會。」秦九微輕輕搖了下頭。
江持讓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他彎了彎唇道:「猜到表妹你可能不會騎馬,我特意為你尋來了一匹溫順的良馬,你今日學騎馬時,正好用上。」
謝硯禮臉色一沉,江賊果然是有備而來。
江持讓說完,當即便轉身,要去把為秦九微準備的馬匹牽來。
謝驚春看到江持讓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
「父親好像比表舅還要高一點點誒。」
謝硯禮聞言,眉梢輕挑。
轉眸看向謝驚春,眼中儘是讚賞。
好孩子,真是善於觀察,這都被你發現了。
秦九微看到謝硯禮的表情,有些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只是高一點點,這很重要嗎?
這男人……
很快,江持讓牽著一匹白色的馬朝他們走來。
那匹馬兒毛色潔白如雪,鬃毛順滑地垂落在脖頸兩側。
它的眼睛明亮而溫和,輕輕甩動著尾巴,蹄子在地上有節奏地踏動著,發出輕微的聲響。
秦九微看到,眼睛不由一亮。
脫口而出,出聲誇讚道:「好漂亮的馬啊。」
江持讓見她喜歡,心中一喜。
準備把韁繩遞給她,讓她先和小馬培養一下感情。
但江持讓剛伸出手,他手上的韁繩卻被一雙大手拿了去。
抬眸一看,發現又是謝硯禮。
江持讓:?你幹嘛
謝硯禮唇角若有似無地勾起,眼睛卻是冰冷地看向江持讓。
「我夫人還不會騎馬,我先教一下她。」
說話時,謝硯禮格外加重了「我夫人」三個字。
赤裸裸地宣誓主權。
江持讓眼神瞬間一冷。
他袖中右拳緊握,卻發現自己的確做不了什麼。
江持讓聲音中透著些許不自然,「表妹不會騎馬,確實是要學習一下。」
謝硯禮眉眼不抬,一手握著韁繩,另一隻手牽起秦九微的小手,朝一旁的開闊處走去。
兩人之前便在中秋宴上牽過手,但此時秦九微還是有些不習慣。
而且還是在江持讓面前,她的耳際不由紅了幾分。
但謝硯禮這次卻牽得格外緊,似乎想要證明些什麼。
江持讓看到兩人緊握的手,眼神不由黯了幾分。
直到走到一旁的開闊處,謝硯禮才緩緩鬆開了秦九微的手。
秦九微看著那馬鐙,抬腳便習慣性地準備上馬。
但是想到她剛才說過,自己不會騎馬。
抬腳的動作便頓了頓,聲音輕柔道:「夫君,怎麼上馬啊,我不會。」
她輕輕眨眼,故意做出懵懂的模樣,眼神里滿是迷茫。
「這韁繩該如何握才好?」秦九微又伸出手,微微顫抖著,似是不知從何下手。
背過身時,嘴角不由抽了抽。
比學騎馬更難的,是裝不會騎馬……
謝硯禮上前,輕輕握著她的手,將韁繩正確地放置在她的手中。
「左腳踩住馬鐙,抬腳上馬即可。」
秦九微點頭,裝模作樣幾下後,隨即坐上了馬背。
她雙手握緊韁繩,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騎馬時的樣子。
故意疑惑又害怕地出聲問道:「它會不會突然跑起來?」
謝硯禮耐心地安撫道:「放心,這匹馬很是溫順,只要你不收緊韁繩,她是不會突然跑起來的。」
秦九微見演得差不多了,抿了下粉唇,準備出聲說自己會騎了。
還沒等她說出口,謝硯禮見她還是有些緊張,便出聲道:「這樣,我手把手教你騎。」
秦九微:?
手把手?怎麼個手把手。
幾乎是瞬間,原本站在一旁的謝硯禮上前利落地上馬,隨後長臂一伸,輕輕攬住秦九微的纖腰。
秦九微一時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地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