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棠停頓了片刻,隨後低下頭看向蕭琬,瞧見小姑娘認真聽她說話,努力記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伸手摸了摸蕭琬的發頂,她隨後繼續說道:「還有一種病症名叫風熱證,與火毒證的症狀不一樣,兩者大相逕庭,幾乎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得了風熱證的人兩眼會同時或先後發作,白睛發紅,灼熱,疼痛,充血,發癢,有黃白色分泌物,眼乾澀,有異物感,流淚作痛,羞明怕光,苔薄白,舌尖紅等症狀。當然症狀不同就得用不同的藥來治了,這種也不難,只需要決明子、菊花、蔓荊子各10克,木賊6克。水煎2次,混合後分上、下午服。」
溫書棠一口氣說了很多話,蕭琬聽得連連點頭,一刻都不想錯過。
等溫書棠全都說完之後,蕭琬忍不住感嘆道:「娘,我今日才真正明白我離成為一個合格的醫者還差多少了,就連一個小小的眼疾還能分為兩種,用兩種不同的方劑來治療,真是太讓人驚訝了,我回去之後一定要更加努力的跟夫子學習。」
溫書棠看著小姑娘這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著說道:「做事不能急,尤其是學醫,更不能急,最重要的就是積累經驗,等你年歲漸長,看過的病症多了之後,你就能明白了。」
蕭琬用力的點了點頭,心中那些想極力追趕上溫書棠腳步的急躁心情,在此刻忽然就平復了下來。
她現在徹底明白了,她是要追上娘親甚至超過娘親,但是不能急於一時,現在她需要做的就是放平心態,抓住一切能提升自己的機會,精煉自己的醫術,不斷積累經驗。
指導完蕭琬之後,溫書棠扭頭看向趙大娘,聲音柔和的說道:「大娘,您一定要按時吃藥,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您就隨時讓人去找我。」
趙大娘躺在床上,聽不懂這對母女說得話,只是聽著好像她的情況還不算太壞,這溫姑娘這麼快就給開方子
聽到溫書棠對她說的話,趙大娘連連點頭稱是。
「嗯嗯,行呢,多謝溫姑娘了,等日後我的眼睛好了,一定親自去拜訪你們。」
「不用不用,您好好休息就成了,雖然能治,但是花費的時間也很長,而且這個病還是很容易復發的,若是日後再犯,您可不能拖著不去醫館看了,一定要趁早治好,不然情況肯定比這次還要糟糕。」溫書棠板著臉,有些嚴肅的說道。
趙大娘雖然看不清楚溫書棠的表情,但聽到她的語氣也知道自己日後不能像這次一樣放任不管了。
她連忙應和道:「嗯嗯,我知道了,溫姑娘放心吧,我日後肯定不會再像這次一樣一直拖著不去瞧病了。」
她原來想的是自己不去瞧病,將省下來的這些銀子都給在鎮上的那一雙兒女們攢著。
可是經過她病了這一遭,一對兒女竟然沒有一個回來見她一面的,這讓她的心徹底寒了。
留再多的銀子又能怎麼樣,等她百年之後,那對狼心狗肺的兒女也不會想起她的半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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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次經歷,趙大娘也徹底想清楚了,靠人不如靠己,等日後眼睛好了,她就要用這些年攢下來的銀子好好生活,再也不去管那一雙狼心狗肺的兒女了。
餘生剩下的日子,她要為自己而活。
聽到趙大娘的話,溫書棠臉上這才重新恢復了笑容,語氣也軟了下來。
「這才對,大娘,您身子不好,日後得多吃點好的補補,就算是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啊。」
「嗯,經此一遭啊,我可算是徹底想明白了,溫姑娘,不用你說,我日後也絕對會好好過日子的,就我這身子骨,至少能撐到和老吳伯一樣的年歲。」趙大娘樂呵呵的說道,絲毫沒有了昨日剛見面之時的頹然與消極。
溫書棠笑著點了點頭,蕭琬趴在床邊與趙大娘閒聊著,趙大娘面含微笑時不時伸手摸摸蕭琬的小手,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高興。
二蛋拎著油燈站在一旁,他也注意到了趙大娘的轉變,心中有些感慨,以前,村子裡的人都可憐趙大娘被兒女拋棄一個人生活,趙大娘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盼頭,整個人都是一副消極無所謂的態度。
但是現在二蛋能明顯感受到趙大娘情緒的轉變,她似乎對生活又重拾信心了啊。
意識到這一點的二蛋,打心眼裡的替趙大娘高興。
「大娘,您能這麼想,村子裡的人肯定也都會替您高興的。」
聽到二蛋的聲音,趙大娘抬頭往他的方向看去,儘管她盡力睜大眼睛,也只能依稀看清楚二蛋的身影。
她面色慈愛,聲音柔和的說到:「二蛋啊,你是個好孩子,這些日子若是沒有你的幫襯,恐怕大娘就要生生疼死在這小屋子裡了,孩子,謝謝你。」
二蛋憨厚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大娘您這說的是哪裡話啊,我從小就沒爹娘,小時候您要不是您經常給我拿窩窩頭吃,我早就餓死了,現在幫襯您那不是應該的嗎。」
聽到他的話,趙大娘鼻頭忽然有些酸澀,她年輕的時候就見到幼年時期的二蛋,瘦弱的小男孩穿著破爛的衣服實在讓人心生不忍。
趙大娘當時只是想著左右家裡也有多餘的糧食,索性就每天都會給這小孩子拿幾個窩窩頭。
沒想到二蛋竟然一直記到了現在,當年不過無心之舉,現在卻換來了盡心盡力的照顧。
趙大娘實在感慨,她全心全意養了一輩子的兒女,到老最後將她棄之如敝履。當年出於不忍心給二蛋送了些吃的,到老了最後在床前孝敬幫襯她的竟然是這個人。
真是世事無常,命運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趙大娘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決定:「二蛋啊,大娘現在這個樣子,也跟無兒無女一樣了,你若是不嫌棄,日後你就是我親生兒子,如何?」
二蛋愣了一瞬,隨後撲通一下跪倒在床前,砰砰給她磕了幾個響頭。
「願意,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