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科爾森和唐安然的會面並不理想,但他還是大度的原諒了唐安然對他的無禮,畢竟在米科爾森心中,唐安然確實是一個相當有分量的存在。
唐安然要求米科爾森不會在暗中破壞吳千映博士的計劃,他對吳千映博士的計劃確實還有很多意見,並且一直在試圖將自己的老父親從這個計劃中摘出來。
但不可否認,在他們找到其他有效辦法之前,吳千映博士的計劃確實是最符合這個世界利益的計劃。
最少,它是小先知封塵印在未來所能看見的唯一一個有可能成功的計劃。
而米科爾森則要求唐安然向他坦白蓋亞意志到底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的,他非常不喜歡這種自己被蒙在鼓裡的感覺,更不喜歡自己在搞各種陰謀的時候,背後還站著一個自己抓不到的,比他藏得更深的陰謀家。
但唐安然也說不好蓋亞意志到底以什麼形式存在,在這方面他只是比這些七原罪中的領頭羊稍微多知道一點點而已。
「最後一個問題,大風暴現在是不是由你在掌控?」米科爾森皺著眉頭對面前的少年問道。
現在的大風暴已經無法繼續從物理特性上對這個世界施加影響,但它依然持續干擾著這個世界的電磁信號,並且格外針對超人類,限制使用自己的能力。
只有那些得到了『許可』的超人類,才能發揮權限狗的作用,肆無忌憚的使用自己的超自然能力。
米克森只需要稍微調查一下哪些人獲得了這些權限,就輕易的意識到了是誰在幕後操作這一切。
唐安然聳了聳肩,算是默認了這個問題。
「乾的不錯,看來你是真的知道該怎麼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米克森沒有要求唐安然給自己那種許可,他是傲慢,即使面對唐吉他也不願意低下自己的頭顱,更何況現在對面還是個後輩。
米科爾森會靠自己的力量來繞過大風暴的干擾,而且經歷過大風暴的干擾之後,米科爾森也充分意識到了自己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強大。
那些分散成個體的米科爾森分身以及其他集團,在這場內鬥中表現出來的自私自利足以讓米科爾森們反思自己了。
「那麼我們達成一致了,米科爾森叔叔?還是玩家問題優先?」唐安然好像小大人一樣伸出了自己的手,等著和米科爾森握手。
但米科爾森最終只是笑著在他腦袋上用力揉了揉,把他的頭髮揉的亂七八糟,就這麼掙脫了夢境。
米科爾森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朝唐安然的休眠倉敲了幾下,嘴角露出了笑意,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和唐安然談判不是目的,他跟唐安然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通過這件事確定大風暴控制在唐安然手中,以及唐安然確實也有的計劃,並且正在推進,才是米科爾森故意示弱想要得到的情報。
一個上了桌下注的唐安然不可怕,隱藏在背後的唐安然才可怕。
一直以來米科爾森都有這種被人暗中監視的感覺,他曾懷疑過是不是隱藏起來的那個懶惰在暗中觀察,而現在他終於能確定,那種被監視感就來自唐安然。
「我還是不理解你為什麼要和他見面,你明知道他和你見面的目的只是為了試探你。」小先知封塵印在唐安然夢境中的安樂窩中盤著腿吃著薯片,面前還擺放著一個全息遊戲頭盔,頭盔中正不斷向外輸出著遊戲中的音效。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那些被放了鴿子的隊友正在熱情問候封塵印,且不斷輸出的祖安之語。
「哎,你這種行為很不道德呀!」唐安然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是那種非常有責任心的玩家,絕不會做出這種辜負隊友的行為:「你會被扣信用分的,以後我們就沒法組隊了!」
「沒關係,我用的是你的帳號。」封塵印朝唐安然挑了挑眉毛,挑釁中帶著一絲笑意。
唐安然的眼眉頓時皺成了一團,一如他父親唐吉一樣,而後直接撲了過去。
「在你發火之前,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封塵印一個靈敏的翻身,直接翻到了沙發後面,躲開了唐安然的攻擊,同時大聲喊道:「那個能呼喚亡者靈魂的鬼語者已經得覺醒了!」
封塵印的話,讓唐安然頓時站在了原地。
自從這位小先知不請自來出現在他的世界之後,唐安然對現實世界的把控更加清晰了,封塵印能直接告訴他那些能影響整個世界走勢的超人類會在什麼時候出現。
而這其中就有一個對這個世界不算重要,但對他以及唐吉而言很重要的超人類,鬼語者。
只可惜封塵印的能力還沒有智能到那個程度,能像先知一樣準確的定位到鬼語者到底是誰,在哪出現。
封塵印的能力更靈活一點,在窺視時間長河的時候,得到的信息也更宏觀一點,他沒像先知一樣受到固有時間線的約束,他看見的信息都是『實時』的。
每當唐吉或是玩家做出了什麼會導致時間線發生扭曲的事時,封塵印都能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並在自己的未來視中進行調整。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只能確定擁有鬼語者能力的超人類一定會出現,但具體時間則無法把握,更具體的能力載體自然也難以定位。
一直到時間線向下蔓延,鬼語者已經在現實世界中出現,封塵印才真正找到了對方的存在。
但當奧德賽·康威這個名字和墨西哥城,特拉洛克軍等關鍵詞混在一起出現時,封塵印還是馬上意識到了自己所疏忽的地方——
幽靈
封塵印雖然只是個孩子,但在他小小的身體中,他的靈魂和意識已經在時間長河中遨遊了不知道多久,就像先知一樣,你沒法通過她生理年齡來確定她的心理年齡。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能力到底源自於何處,而幽靈的存在則從側面驗證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先知們的能力是跟著超人類群體,或是人類文明本身而沿著時間線向未來蔓延的。
在封塵印的未來視中,他很少看見有關幽靈的消息,即使有,也基本都是人類和幽靈產生了衝突的片段,這個問題同樣出現在前任先知身上。
那位先知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忽視了幽靈的存在,而且她還沒辦法『看見』玩家的存在。
前任先知死去後,新一代的先知封塵印在一定程度上獲得了可以『注視』玩家的能力,這就像是一種蓋亞意志在給先知這個超自然能力打補丁的升級行為。
不過考慮到這種升級方式是以前任先知的死亡為代價,所以封塵印非常不想因為幽靈而導致『系統』再次升級。
「覺醒者名叫奧德賽·康威,人在墨西哥城,是特拉洛克的軍官。「封塵印見唐安然沒有進一步追究自己用他遊戲帳號鴿隊友的事,小心翼翼的吐了口氣。
雖然整個夢境世界都建立在虛幻之上,但少數得到唐安然許可進入這個世界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這個世界。
沒人因為它是虛幻的,就肆無忌憚去破壞這裡的秩序,畢竟這可能是人類最後的世外桃源了。
更何況以封塵印的先知視角來看,這個虛幻世界真正的虛幻程度到底如何,最終解釋權可能只有唐安然一個人能說得清楚。
搞不好唐安然就像那些玩家一樣,找到了通往哪個異世界的裂縫也說不定。
但既然唐安然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封塵印也就不會逾越去主動詢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去探究他人的秘密,往往都代表著一種冒犯。
而唐安然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恐怕不容任何人挑釁。
「特拉洛克?」唐安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直接關掉了遊戲頭盔,將隊友們的抱怨都扔在了遊戲世界裡。
兩小在這個安樂窩裡曾經對外面現實世界諸多勢力進行一次劃分,其中關於幽靈和特拉洛克是否該一個陣營還發生過一次爭論。
從自由意志的角度來看,幽靈和特拉洛克應該分屬於兩個陣營,並且他們之間的理念也完全不同,但在封塵印未來視所看見的片段中,無論雙方有多少分歧,最終他們的行為都導致了整個世界走向了同一條道路。
所以從結果導向上來看,幽靈和特拉洛克應該算作同一個陣營。
唐安然覺得特拉洛克是一個潛在的,可以拉攏的友方單位,但封塵印則有截然相反的看法。
他在無數個未來片段中驗證了唐安然的計劃,但無論是作為特拉洛克還是馬丁內茲將軍,祂都對以唐安然父子倆為核心的戰建委勢力缺乏必要的信任,即使雙方能勉強展開合作,最終所導致的結果也完全是負反饋。
也許特拉洛克確實心繫人類文明,但祂的目的和米科爾森,和幽靈一樣,最終要在新世界中占據主導地位。
「順便說一下,在過去24個小時裡,我看見的有關未來的片段中,玩家第一個副本出現在特拉洛克領土上的概率正在成倍的提高。」封塵印伸了個懶腰,同樣都是先知,但他所經歷的信息流其實遠比前任先知更大。
這也導致了他更容易進入疲勞狀態,如果不是唐安然所建立的夢境世界能讓他有片刻的休息,他現在的狀態恐怕比唐安然本體的狀態好不了多少。
即使如此,封塵印在現實世界也極其偏愛甜食,用以補充大腦消耗。
不過好在零號避難所本身具有吳千映博士以及大百科全書艾麗婭兩個『耗能』大戶,所以封塵印可以蹭她們的特殊供給品。
唐安然嘆了口氣,擁有鬼語者能力的超人類其實並不在整個大計劃中,那只是他送給自己和唐吉的一份禮物。
鬼語者能召喚過去的亡魂,而唐安然的希望他們一家三口能有機會團聚一次。
唐安然一直以來都是個特殊的孩子,無論是他的存在,還是他的誕生。
很難說他如此特殊的原因源自他的特殊經歷,還是正好反過來,因為他的特殊經歷,才造就了今天的他,但唐安然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所遭遇的一切並非命中注定。
因為在他之前,命運線的運行是完全無序的混沌系統。
唐安然記得從自己呼吸第一口空氣開始的所有事,只是剛降臨這個世界的唐安然當時還不理解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代表著什麼。
而等他逐漸開始具備了思維能力後,留給唐安然的就只剩下遺憾了。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如何深沉的愛著自己,卻沒機會向她表達愛意;他是如此特殊,以至於可以修改命定之數,卻無法改變自己,以及他所愛之人身上曾經遭遇過的悲劇。
小小的少年每天都要遭受這樣的撕扯,如果不是平日裡教導他的人都是當世人傑,唐安然恐怕早就出現了心理問題。
但即使如此,他也依然和正常孩子一樣,天然有著對母親的渴望。
同時他也希望能讓自己的父親釋懷一點,在紅日事件上他什麼也沒做錯,即使他陪在安吉麗娜身邊也改變不了所發生的事。
只是,唐吉準備好接受這份禮物了麼?
除了有關玩家的事之外,這是唐安然第一次對未來感覺到迷茫。
小先知封塵印從唐然的表情上看出了他的為難,但作為一個先知,他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好開口。
因為他們家的家事太多時候都和整個世界的命運線攪合在一起,稍有不慎就會創造出無數個未來分支,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世界線變得更加危險。
所以封塵印最終只是上前拍了拍唐安然的肩膀,而後就這麼消失,並且在現實世界甦醒中甦醒了過來。
隨手從桌上拿起了一根特製的營養棒,封塵印就這麼一邊咬著營養棒,一邊走到吳千映博士的實驗室,漫不經心的說道:「玩家的副本應該會建立在墨西哥城附近,讓王叔叔去那等待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