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你怎麼敢!
又一個交易,唐吉默默想著,停頓的腳步再次向前移動。
為什麼總有人.總有人覺得他是個傻子?唐吉的腳步不急不緩,但每一步都像是末日時鐘般精準。
圍在加瓦拉爾身邊的尼核魯.肝地血脈們開始變得不那麼神聖了,他們的表情開始變得很緊張,尤其是位置靠近最外圍的那一批,他們距離唐吉更近。
「哦,也許你已經找到了合適的方法治療你的血脈?」加瓦拉爾.普里雅達希尼.尼核魯沉吟著,似乎在思考。
地球上一日千變,超人類泛濫,即使是他,即使是尼核魯肝地家族,為了建造阿摩羅婆提也已經耗盡了物力財力,讓出了大量資源,在地球上的影響力銳減。
加瓦拉爾對地球上最近幾年的技術封鎖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他不確定在那些被軍用科技,被荒坂集團所掌握的實驗室中,是不是正好有相關研究有了突破。
但作為生物領域的真神,他依然有其本錢。
「那麼,把你的愛人從冥河中帶回,能否安撫伱的憤怒呢?」加瓦拉爾再次開口,阿輸陀樹的樹葉微微顫抖,將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傳播出去。
唐吉的腳步再次停頓,灰黑色火焰縈繞著他的身軀明暗不定。
阿茶姆一個人站在轉世祭壇中,看著神聖的水流開始沖刷基達拉僅剩的殘骸,那些血肉和骨骼碎片徹底消失在祭壇的縫隙中。
一直到這時,他才長長嘆了口氣,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現在基達拉的靈魂得到解放了麼?她還會被束縛在自己的肉體中麼?
她的靈魂是否還因為自殺,而被天神懲罰?
阿茶姆悵然若失的看著轉世祭壇,轉身走向了出口,在那裡,成群結隊的達利特正用一種難以言明的眼神看著他。
達利特們低沉的聲音傳頌著他的名字,阿茶姆。
那個白毛長老也只是站在暗處,用陰沉的眼神看著自己,好像自己在被萬人敬仰一樣。
但阿茶姆沒有任何觸動,這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這輩子似乎就沒什麼目標可言。
幹活時,他會希望自己能早點結束工作,渴望回到自己陰暗潮濕的角落裡多蜷縮一會;吃飯時,他會希望今天的食物中能多一點殘羹剩飯,最好能有點油星;睡覺時,他會希望能得到一件遮身之物,方便自己取暖。
阿茶姆發現自己是個特別平凡的小人物,而基達拉則不一樣,她總是那樣深邃,眼睛就像星光一樣明亮。
他甚至不奇怪為什麼基達拉為了多看一眼光明之光而犧牲視力,也不奇怪為什麼她會那麼果斷結束自己的生命,完全不畏懼天神的懲罰。
是的,他不奇怪,他只是不能理解為什麼.
現在他有點理解了,看著那些對他敬而遠之的同類,看著地上那幾具摩奴的屍體,他們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看起來和死掉的達利特也沒什麼不同。
阿茶姆回頭再次看了一眼那些同類,他們躲躲閃閃的跟著自己,卻在自己回頭那一剎那全都避開了眼神。
他想起了那個黑衣阿修羅曾對自己問道:「你也是人麼?」
人到底是什麼?那個黑衣阿修羅為什麼要這麼問?是不是人,有那麼重要麼.?
阿茶姆盯著摩奴的屍體沉思著,突然他上前一步站在摩奴的血液中,在眾多達利特的驚呼聲中伸手給了其中一具屍體一記耳光。
這是為了基達拉!
阿茶姆再次掄圓手臂,給了他另一記耳光,這是為了光明之光!你們這些吝嗇的.人!
當阿茶姆再次回頭時,身後的達利特們一鬨而散,他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屬於摩奴們帶來的武器。
他之前看見了摩奴是如何用這把武器發出雷射的,說來可笑,上一層的首陀羅和吠舍可能都不認識這是什麼東西,大部分剎帝利可能也只知道這是一種武器。
而身為達利特的阿茶姆,他知道這是一種雷射發射器
阿茶姆是個管道達利特,他的日常工作就是在通風管道里處理各種堵塞問題,並在需要的時候完成一些焊接工作。
馬德哈萬和其他在這一層工作的摩奴不想給那些工具起什麼古怪的名字,直接就用原本的稱呼稱呼它們。
阿茶姆也因此而知道什麼是雷射,以及什麼是雷射發射器。
他舉起摩奴的武器,朝著另一具摩奴的屍體狠狠扣動扳機,但什麼也沒發生,這些武器全都帶有基因識別技術。
這難不倒阿茶姆,他連撕帶咬,拿走了屬於摩奴的手指,然後用摩奴的手指扣動了扳機。
屍體上瞬間被灼燒了一個孔洞,和達利特一樣的血液幾秒鐘之後才從孔洞內流出。
「你們也會流血,也會死,都是謊言」阿茶姆拖拽著對他來說有些龐大的雷射槍呼叫了電梯。
電梯就像之前響應摩奴們的需求一樣,從上往下而來,當電梯門打開時,那些剎帝利的屍體就像屠宰場的牲畜一樣,展現在阿茶姆面前。
但此時阿茶姆對這些高高在上的剎帝利已經沒有觸動了,他踩著剎帝利們的屍體,跌跌撞撞走進了電梯。
電梯一如既往的略過了首陀羅和吠舍的層級,抵達了婆羅門和剎帝利所在的層級,當電梯門打開時這裡依然一片混亂。
高大而健康的高等人們慌張的來回奔走,有些人小心翼翼的清理著地面上的血跡,臉上帶著和達利特們一樣的迷茫。
哦,他們也是人,阿茶姆看著這些人,心頭再無恐懼。
他帶著那把來自摩奴的武器,在高大的人群中穿行,好像行走在巨人國度的小矮人。
沒有一個婆羅門或是剎帝利注意到渺小的阿茶姆,他就這麼自由的走到了通往更上一層的電梯前。
阿茶姆是管道達利特,他曾在管道中暢遊整個阿摩羅婆提,他當然可以從管道中直接進入摩奴們生活的層級,但他不想。
他要光明正大的走人走的道路!
阿茶姆不知道這是不是基達拉想要的,但他覺得這像是基達拉會做的事。
當電梯打開時,阿茶姆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前往最上層,去天神們的居所。
阿修羅和天神之間的戰爭不是他能參與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走過摩奴們所在的生活層級。
但阿茶姆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走進了電梯。
如果天神真的存在,他要給基達拉討個說法..,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拒絕我。」加瓦拉爾看著正在登階而上的唐吉,臉色稍有不悅:「我給了你應有的尊重,暴怒。」
那些COS恆河諸天神的尼核魯.肝地血脈,組成了人牆,擋在了唐吉和加瓦拉爾之間。
唐吉繼續向上,此時距離他最近的尼核魯.肝地家族成員只有不到三米,他已經嚇得面無人色,整個人向後靠在其他人身上,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用力遠離唐吉一樣。
但他一步都不敢退,加瓦拉爾是個很嚴厲的族長,他喜歡把這些血親當成手辦,沒事按照自己的喜好擺放在這些位置,填充他幻想中的神之宮殿。
如果有人表現的掃興,或是試圖反抗他的統治,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送去生物質粉碎機,然後再由生化腔孵化一個全新的。
加瓦拉爾從不避諱自己的行為,所以他們不敢退。
唐吉終於走到了他面前,伸手用手指按在對方的額頭上,手指就像戳在柿子上一樣,緩慢的埋了進去。
一直到對方四肢無意識抽搐,唐吉才甩掉手指上的雜物,任由對方的屍體倒下,沿著台階滾落下去,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讓唐吉再向上邁了一步。
「你的狂妄,將招致毀滅。」加瓦拉爾如是說道。
一個淡綠色的果實瞬間在唐吉頭頂的阿輸陀樹枝幹上生長而出,長至一人大小落下。
赤果的男人從果實中破皮而出,擋在唐吉面前,渾身燃燒著綠色的火焰,長相和剛才滾落的屍體一樣。
男人左右打量了自己的雙手,好像還不適應新身體一般,他抬起頭看向唐吉,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隨即就冒出了憤怒,顯然依然記得自己是如何毫無抵抗之力被唐吉殺死的。
「我說,你不敢怒。」唐吉平靜的看著對方,那一抹並不堅定的無根之怒轉眼間消散無痕。
灰黑色的火焰瞬間侵染了綠色的火焰,唐吉再次伸出一根手指,沿著同樣的位置將對方用同樣的方式殺死,屍體再次滾落台階。
「我可以用生物手段,讓你們的特區變得更有性價比,不再有生靈死去,這些有罪的靈魂,自願用自己的一生贖罪。」加瓦拉爾的聲音稍稍高昂了一點,再次加碼。
但唐吉依然不為所動,他就不是來談條件的。
他是暴怒,是眾生之怒,而此地的存在,有違人倫。
當唐吉再次舉起手指時,一個尼核魯.肝地的血脈崩潰了,她尖叫著向台階下跑去,似乎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加瓦拉爾沒有任由她離開,逃亡者跑著跑著就像一團失去了黏性的橡皮泥,突然散落一地。
「不忠不義者,將入畜生道。」加瓦拉爾伸手一指,一道充滿綠色的螢光瞬間擊中那具屍體。
四散的屍骸轉眼間聚在一起,如同空氣凝膠般膨脹,朝唐吉籠罩而來。
幾個離得近的尼核魯.肝地偽神無意中被捲入,頃刻間化為血水,和軟泥怪融為一體,只剩下骨架在果凍狀軀體內好像保存在琥珀中的小蟲子一樣
而軟泥怪的體積也立刻增長了一圈,變得更為龐大。
灰黑色的仇恨之焰籠罩對方,但並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它並非以超自然能力為支撐所存在的怪物,這是生物技術的體現。
唐吉一拳打在了軟泥怪身上,拳頭直接打進了對方體內,一種刺痛感瞬間傳來,他的皮膚和肌肉組織都在不斷消融。
而當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時,手臂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
唐吉沒有和怪物糾纏,他憑空消失不見,再次出現時已經在加瓦拉爾身前不到十五米了。
他可以直接出現在加瓦拉爾面前,但現在他還想繼續享受這個過程。
恐懼需要層層遞進,需要有轉折。
但加瓦拉爾的雙眼全都在阿輸陀樹樹葉的覆蓋下,對眼前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依然鎮定自若:「看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暴怒。」
最後兩個尼核魯.肝地血脈被唐吉用前奏點名,死的毫無尊嚴,沒人在乎,現在,在唐吉和加瓦拉爾之間已經再無他物。
「你以為我會讓你的髒手,觸碰我的孩子?」唐吉上前幾步,伸手拽斷了加瓦拉爾和阿輸陀樹之間的連接蔓藤:「你以為我會讓你有機會玩弄她的DNA?」
「你怎麼敢!」唐吉伸手按住加瓦拉爾的肩膀,另一隻手直接撕掉了他的右臂:「你怎麼敢!」
加瓦拉爾的身體就像一具木質雕塑,皮膚下是纖維化嚴重的肌肉,手臂被撕掉這件事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威懾。
「我為什麼不敢?」加瓦拉爾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聲音來自頭頂巨大的阿輸陀樹,而不是唐吉面前這具身軀。
「我已經做了。」加瓦拉爾的聲音突然變化,變成了一種在唐吉聽來,溫柔而熟悉的女聲:「你難道意識不到麼?」
唐吉猛然抬頭,看向頭頂的巨樹,滔天的仇恨之焰瞬間席捲了整個大殿,將所有東西都環繞在其中焚燒。
在那裡,一顆果實正在快速凝結,半透明的薄膜內,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在緩緩成型!
「現在,你要怎麼殺死我?唐吉?」熟悉的聲音用陌生的語氣說著威脅唐吉的話語:「我的意識無處不在,這裡是我的世界,沒人能違逆我的意志。」
「應該,我來問你」加瓦拉爾再次切換成了之前的聲音,只是低沉了許多:「你怎麼敢,來到我的神國,如此羞辱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