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劃線
沃爾夫岡的小小冒險之旅暫時結束，他還沒完全搞清楚那段記憶碎片的含義，但基本可以確定，如果吳千映推測的超人類浪潮周期性出現，那那段記憶就是上一次浪潮末期，超人類逐漸走向衰敗，凡人再次掌握了世界力量權柄的時刻。
貪婪，最後的七原罪，嘖，沃爾夫岡默默重複了一遍這個形容，他當時又到了什麼樣的層級？和自己一樣，處於LV3階段，還是更進一步？
沃爾夫岡傾向於更進一步，他必須承認，單從氣勢上而言，自己略遜一籌，而且在使用超人類同類時，為了能獲取對方能力，必須又一個象徵性的意識。
但對方似乎完全跨過了儀式這個階段，或者最少相當程度的簡化了這個階段，可以將其他同類當成普通食材一樣，肆意食用。
當然，考慮到那可能是上一任貪婪自己留下回憶，裡面摻雜著一些美化和自戀成分也不是不可能。
沃爾夫岡將自己看見的東西講述了一遍，但他隱藏了那個近侍將暴怒的仇恨之焰隱藏在自己胃中，最終殺死了貪婪這件事說出來。
他和唐吉之間只是合作關係，沃爾夫岡不想進一步強化對方殺死自己的信念，從各種角度來看，唐吉都對超人類懷有一種原因不明的排斥。
再結合記憶片段中杜米特夫的自白，沃爾夫岡不得不思考，如果命運真的如同輪迴，那唐吉所扮演的角色，搞不好就是終結一切的末日。
吳千映細緻的記錄了沃爾夫岡口述的內容，然後光明正大的說道：「你肯定隱瞞了一些你看見的東西，整個故事在結尾階段有邏輯混亂的部分，結合之前你看向唐吉的眼神有些異樣，所以我猜在伱隱瞞的部分里，那個時代的暴怒曾以某種形勢介入了你的故事。」
說完，吳千映不在理會有些尷尬的沃爾夫岡，再次站在那具巨大的骸骨前，靈活的攀爬到王座之上，渾不在意這玩意是四千五百多年歷史的文物。
吳博士動作熟練地伸手，摘掉了骸骨相對正常尺寸大了整整兩圈的下顎部分，用手指來回撫摸著骨骼表面。
也許是上一任貪婪所遺留的力量，也許是這座宮殿本身的特殊性，時間似乎並沒有對青銅門內造成太多的沖刷。
「骨骼表面有硬化結晶，有機物被焚燒過，但火焰溫度不高。」吳千映嘎巴一聲把下顎骨又給人上了回去，看得沃爾夫岡眼眉直突突：「從這裡開始，整個遺體是自然腐爛的。」
沃爾夫岡閉嘴不言，有時候他覺得這個世界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都賴這些聰明人。
就是因為他們想的太多，太遠，才會出現歸化者這種群體，才會出現鳳凰城計劃，才會出現金融危機
當的吳千映在過考古癮時，唐吉同樣在大量這裡的一切，相比於外面琳琅滿目的壁畫，這裡的牆壁乾淨的可怕，什麼也沒有。
權哲好心的提醒他，這些牆壁曾經應該刷有帶顏色的塗料，但隨著時間的侵蝕應該已經氧化的消失不見了。
唐吉轉身看著這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玩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被給我機會幹掉你，保持住。」
權哲這才發現，自己得意忘形之下，不知不覺走出了米科爾森的保護圈，此時他正在紙面死亡！
「當然！我們的興趣愛好在於挖掘不同世界被掩埋的在時間下的秘密，我們有用高級需求！」權哲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死不了，又活的不痛快，總得找點事干吧？」
「好理由。」唐吉不在理會這個不怕死的玩家，在大殿內四處巡視。
他能在這裡感覺到一絲熟悉的味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嗅覺感知，更像是一種潛意識的直覺。
如果吳千映的猜測有一半是真的，那這種感覺應該來自於四千五百年，那個暴食力量所留下的痕跡。
就像貪婪為沃爾夫岡留下了一整段記憶，以描述自己的對命運的嘲弄和不甘，上一任暴怒也許也在某處給他留下了什麼東西。
當然也許沒有，唐吉其實很慶幸，最少那位同行沒像貪婪和嫉妒一樣，到處建神殿，祭祀場，不然真挖出來太沒面子了。
就像沃爾夫岡，那麼大一句骸骨就擺在面前，眼下這場面就像他在給自己上香一樣。
唐吉突然蹲下，從地上的黃沙中摸索了一下，摸出了一小塊指甲大小的青銅碎片，從厚度上來看，應該是某把青銅武器破裂後留下的殘骸。
仿佛本能般，唐吉用仇恨之焰灼燒了這片殘片，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在唐吉耳邊迴蕩，無以言表的憤怒自唐吉內心升騰！
殘片攜帶的信息太少了，無法提供更多的信息，但那一刻，作為暴怒，唐吉能體會到殘片上所攜帶的憤怒，那是千百萬人的憤怒和仇恨，凝聚在一起，宛若實質，只是稍稍感受一下就讓他有一種被燙傷的灼熱感。
唐吉的動作引起了其他人的光柱，當他抬起頭時，沃爾夫岡直感覺自己好像躺在斷頭台下的路易十六，被憤怒所包圍，聽著頭頂的利刃落下。
這強烈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而站在權哲不遠處的安妮，則好像真的被燙傷了一樣，輕聲尖叫了一聲，扭頭不敢繼續看向唐吉的方向。
只有米科爾森依然保持著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唐吉的異樣。
「有什麼發現？」米科爾森關切的問道：「你也看見什麼幻象麼？」
唐吉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青銅器碎片隨手扔在地上，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故事中的主角們早已經塵歸塵，土歸土。
他們這一代人，有更棘手的問題要處理。
比如玩家
唐吉不想解釋自己感受到的一切，因為那股憤怒，同時也針對他造成了影響，甚至可以說，對他的影響最大。
滾滾黃沙，不知道掩埋了多少冤魂，唐吉朝吳千映點了點頭，告訴對方自己在這裡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其他東西了。
那邊不知道米科爾森和權哲說了些什麼，那個玩家聳了聳肩，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閉眼呆了一會直接下線了。
「好了，現在都是自己人了。」米科爾森這麼說的時候，沃爾夫岡和安妮互相看了一眼，顯然這兩人對自己的歸屬依然有疑問。
「這是我們目前找到的有關七原罪最古老的線索。」吳千映從上一任貪婪的骸骨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手，四千五百多年的灰塵被揮灑在空氣中：「好消息是，超人類的起源，和開拓者無關，這是我們本地的瓜，壞消息是這種浪潮四五千年才輪迴一次，我們正好趕上了。」
在場的人基本都是超人類，但好在最少唐吉和吳千映一樣，他們依然把自己視為普通人的一份子。
且不說唐吉，吳千映博士本人在覺醒前，就是自己行業的頂尖選手，靠頭腦能讓七原罪都產生畏懼的女人。
覺醒這種小事，只不過是她人生中的一個小意外，大概和長了粉刺，頭髮分叉一個級別。
米科爾森的對自己的定義，可能永遠沒人能真正猜到，但他的客觀存在形態已經完全迥異於普通人類，吳千映和米科爾森進行了多次對話，也一直沒搞明白對方的精神和身體是如何統一的。
貪婪沃爾夫岡站在另一個層次上，他甚至將超人類都當成自己的下位種族，將大部分同類都當做食物。
如果不是現在有外部威脅，唐吉和沃爾夫岡之間恐怕早就爆發了戰爭。
至於色慾安妮，她現在依然是個小透明，就連吳千映都沒在心裡把她真正當成七原罪級的存在對待。
因為唐吉的特殊能力，整個團隊都很少受到精神系能力困擾，再加上安妮的刻意藏拙，七原罪之色慾的能力就顯得有些沒特色。
「你真的信任那些玩家？」唐吉看了指了指權哲扔在原地的素體：「你到底想從玩家身上得到什麼？為什麼讓我們都來這？」
「情報，信息，什麼都行。」米科爾森無所謂的回答道：「如果他們願意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把這裡當成旅遊聖地也不是不行，這個世界的人渣很多，有足夠的空間容納願意合作的那部分玩家。」
「而權哲這種理智型的玩家，就是最好的例子。」米科爾森看著唐吉繼續說道：「有的玩家越線了，就會遇到你，然後他們就會在自己的世界消失的無影無蹤，還有的玩家在規則內豐富自己的精神生活，他們可以暢通無阻，沒有人去打擾，今天讓你們一起的目的就是讓權哲告訴他們那個圈子裡的人，合作的話，即使是七原罪，即使是你，也不會主動獵殺他們。」
「這就像是訓狗，巴浦洛夫的小遊戲，簡單但是實用。」米科爾森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我希望它奏效，總比我們像狗一樣追在玩家後面，一個一個的收拾見效快。」
聽見米科爾森話，沃爾夫岡皺起了眉頭，他在思考自己是否也遭遇了這種巴浦洛夫訓狗術
這段時間裡，沃爾夫岡雖然一直保持著狩獵自由，但那條線其實很顯眼，別動唐吉-米科爾森-方舟組織聯合體的有關人員，別動那些身居高位容易造成社會秩序坍塌的高層人士。
沃爾夫岡甚至沒意識到線是什麼時候被劃下的，但顯然，這條線不僅切實存在，而且行之有效。
出於對七原罪之貪婪的臉面負責，沃爾夫岡忍住了自己的疑問，並將之深深藏在心裡。
只要他承認，別人又有誰能說他是被馴化的狗呢？他這是為了大局，做出了犧牲
總之，七原罪的事，怎麼叫妥協呢？那叫識大體！
「此外，之所以把你們都叫來，主要是也是為了給馬卡里安一個冒頭的機會。」米科爾森沒有賣官司，繼續說道：「我的人翻遍了大半個世界，也沒找到他的蹤跡。」
「我們在這裡發現的東西，最少能確定那些神話系超人類是有傳承的，就像你們一樣。」吳千映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邊說道：「比如那個阿瓦隆，還有歐格娜，他們一個代表了希臘神話體系，一個代表了北歐神話體系」
吳千映看著幾個七原罪一臉你這話關我什麼事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在對牛彈琴，索性擺擺手，告訴他們就是為了抓馬卡里安。
只有他們這些科研人員才知道，這座前代貪婪的墳墓有多重要。
唐吉為什麼如此特殊，能傷害到玩家？七原罪為什麼具有特殊的意義？為什麼不是七美德，不是某個具體的神系，而是再很久之後才被宗教學定義的七原罪？
太多疑團擋在他們面前，讓吳千映的課題組幾乎寸步不能行，只能徒勞的在原地解線頭。
但現在，貪婪的墳墓成了一個突破口，這裡的一切都擁有研究價值，權哲存在的意義除了能幫他們節省大量時間之外，還能保證這裡暫時不會被玩家破壞。
按照權哲本人的說法，巨大部分玩家戰團都會主動避開探索者們正在勘探的遺蹟，不然很容易遭到整個成就探索者集團的敵視。
而此時，在米科爾森視線中消失了的馬卡里安其實就在示範城，他換了一具新素體，並且敏銳的察覺到了幽靈的背叛。
說是背叛其實有點過了，從最開始開拓者們對幽靈的利用伴隨著血腥和奴役，符合他們以往的簡單直接。
但誰也沒想到，隨著複製體的增加，生物矩陣規模的擴大，幽靈居然能在網際網路上重新獲得自我意識，並且還學會了什麼叫做隱忍。
一想到自己這麼多計劃居然被一個曾經的工具所破壞，馬卡里安就感覺這具素體的血壓一陣高過一陣。
曾經的優勢變成了劣勢，馬卡里安立刻扭轉了整個開拓者和玩家集團的交流方式，將大部分信息交換都放在了依託系統構建的玩家交流論壇上。
謝天謝地，他們在這之前總算把節點推進到了能建立論壇的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