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走完這家,還有下一家
對玩家而言,這個世界其實沒那麼複雜,他們不在乎這個世界按照歷史慣性自然區分開的幾大陣營,也不在乎人種差異帶來的隔閡,更不在乎世俗政權之間對國界線的劃分。
玩家,或者說具體到目前降臨到這個世界來的開拓者們,因為社會發展已經完全捨棄了以上這些概念,在他們眼中這個世界是一個整體。
一個完整的,尚未被開發過的,潛力巨大的新世界。
在玩家們存在的世界中,暫時掌握了新世界坐標的那個勢力,也是有層級之分的,甚至比唐吉理解中的等級制度更加森嚴。
在玩家們的世界,階級已經徹底固化,這些人甚至連生命都是被固化的,他們沒有主動擁抱死亡的權利,也沒有隨意誕生新生命的權利。
每一個新生命的誕生,都需要基因,意志,靈魂三重委員會的嚴格審查,並且在確保有新的空位存在,才能被准許誕生。
而新生命的用途只有一條,用來代替之前給它騰出位置的零件。
永恆的生命等於永恆的奴役,任何靈魂都無法忍受這種重負,而虛假的擬真技術根本無法給這些或疲憊或跋扈的靈魂帶來任何安慰。
於是需求帶來機會,為舊世界靈魂尋找短暫的安息之地,就成了全新的商機。
自舊世界而來的開拓者,宛若幾百年前的黑船,他們在帶來毀滅與災厄的同時,也帶來了機會。
只要我們能比其他人更快的適應這個時代,我們就會迎來新的維新之治。
「這是我在三木映人的日記里看見的。」在蛋糕店內隱藏的醫療室里,米科爾森用了點小手段,讓美和子說出了隱藏在心底最重要的秘密。
美和子全名惠理美和子,是荒板情報部門『真諜』計劃的成果之一。
真諜計劃是荒板集團的掌舵人荒板三郎在上個世紀末開始的一項計劃,他們從各地用不同的手段搜集了近萬名兒童,從小開始培養,最終變成了現在的一線情報人員。
米科爾森很佩服那個老不死,他在情報戰線上投入的資金幾乎不次於當初冷戰時期的兩極,畢竟真諜計劃只是荒板情報部多個大項目中的一個。
惠理美和子十九歲時就帶著完美的履歷加入了三木財團,靠著自己的美色和聰慧,在二十四歲那年成了三木財團掌控人三木映人的秘書兼情人。
她在三木映人身邊呆了三年,最終得到的回報也是無價的。
米科爾森不知道三木映人日記里寫的這些是真是假,但它最少反映出了一些玩家的全貌。
這個世界在暗中對抗玩家的勢力和組織,遇到最大的困難不是在武力對抗上輸給玩家和歸化者,而是他們一直看不清自己敵人的底細。
一直以來,他們就像在和迷霧打拳擊,不知道敵人從何而來,不知道敵人為何而來,只能一點一點搜集和玩家有關的碎片,拼湊出一副玩家的面具。
米科爾森對三木映人日記里寫到的黑船和維新嗤之以鼻,作為一個上位者,他當然理解當年黑船事件的本質是什麼。
最後會在霓虹這個可悲的島國觸發所謂的維新之治,唯一的原因就是黑船所代表的勢力還不夠強大,沒能把霓虹吃光嚼盡。
而玩家所代表的勢力不一樣,米科爾森掌握的資料顯示,他們最少不是第一次進行這種跨世界的侵略了,甚至熟練到已經形成了產業鏈。
他們現在面對的不是玩家所代表的勢力最強大的那些人,而是綜合考慮後,成本最低,效益最高的那群人。
現在米科爾森再次掌握了一點點有用的東西,如果三木映人被告知的消息為真,那他們面對的就是一群不老不死,精神世界極度空虛的存在。
米科爾森相信再謹慎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也會留下屬於自己世界的蛛絲馬跡,更何況很多時候那些開拓者也談不上多謹慎。
他們不僅曾試圖引導過時尚潮流,還有著異常豐富的七情六慾,如果不是他們的意志之上還存在著某種非自然限制,米科爾森早就把這群人的老底摸清楚了。
但即使是米科爾森這樣驕傲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在這場戰爭中幾乎不存在勝利的可能。
唐吉也許是變數,但之後呢?對玩家來說一次失敗的開拓行為,可以馬上再次升級,只不過是利潤減少百分之幾的問題。
米科爾森的臉色越發的顯出陰鬱,他確實還有個計劃,一個連他這樣的人都不敢去細想的計劃。
而現實似乎正逼著他往那條路上走,米科爾森再次給自己點了根煙,只不過這一次他抽的是自己習慣的生命樹菸草,那股異香甚至讓深受重創,又慘遭催眠的惠理美和子精神都振奮了幾分。
「這是哪」美和子有些迷茫的晃了晃頭,隨即就立刻警醒了過來,警惕的看向蛋糕店老闆,她已經發現異常。
「好好休息,如果你的上級問起,你就告訴他,米桑很感謝你提供的情報。」米科爾森擺了擺手,提起地上的旅行包朝美和子擺了擺手:「如果你將來找不到出路,可以去找那個救你出來的人,他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美和子掙扎著想阻止米科爾森離開,但缺失的肢體讓她想離開手術床都難,只能無奈的大喊,試圖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但米科爾森此時已經放倒了情報站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唐吉的謹慎是對的,他確實在糕點和咖啡里下了安眠藥。
比如好運先生,此時已經在汽車后座上睡的不省人事了,安東尼不得不檢查了一下他的脈搏,確定沒有生命危險才放心。
至於真田廣之,他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開車,等著行動結束返回夜之城,安安穩穩的當個雅庫扎,管好虎爪幫的事。
這個世界太危險,他玩不轉。
真田還打算回去就把虎爪幫里曾經上過名單,或者差點上名單的人都一一弄死,屍體拍照寄給唐吉,而後往德里科羅娜多灣里一扔,以後乾乾淨淨的混幫派。
他現在開始相信之前唐吉在網上說過的話了,他每次回夜之城興風作浪,是任務間隔期間休假時的娛樂活動。
位於福島區的素體倉庫,其實並不隱秘,當王正道帶著唐吉突然出現在廠房大門對面的高點後,他們才看見這裡正『開門營業』呢。
十幾個穿著短袖西裝,特意露出花臂乃至赤果上身展示花背的霓虹幫派中間分子,正光明正大的拿著限制級武器,監督著一群工人裝貨。
幾輛停在廠房大門口的貨櫃貨車箱門敞開,駕駛室內沒有司機,看起來正在臨時客串工人。
幾輛老式的電驅叉車從廠房內開出,叉著一個又一個2.5X1.2的木箱。
留著馬尾辮的花背拿著一個平板,核對著每個箱子上的編號,然後才讓工人把箱子一個個運進車廂里。
其中一輛叉車在卸貨時誤操作,將木箱掉在了地上,破損的木箱裡摔出了幾把長槍,周圍持槍的雅庫扎立刻將司機拉下車拳腳相加,在花背的制止下才停手,把司機趕回車上繼續工作。
「看情況,這裡的歸化者把素體藏在了幫派倉庫里,難怪。」王正道搖了搖頭:「我們確實忽略了這種可能,以為歸化者不會這麼低端。」
「我們以前搗毀過兩個素體倉庫,一個在高盧外籍兵團軍火庫里,那些大兵一直以為自己看守的是生化武器。」王正道解釋著:「還有一個羅馬萬神廟下面,隔壁就是羅馬市政廳,入口就在那。」
「你再解釋一會,先知都老死了。」唐吉打斷了王正道,指了指花背背後的一處空地:「去那,留他當舌頭。」
王正道二話不說,再次伸手搭在唐吉肩膀上,呼吸間,兩人已經出現在花背身後。
因為來的突然,且沒有任何徵召,花背還在低頭檢查著箱子上的編號,而周圍其他幫派分子也正盯著各自的目標。
只有那個挨揍的叉車司機瞪大了眼睛,指著唐吉和王正道,仿佛啞巴了一樣,張大了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唐吉一把搶過花背手中的平板,鐵手擎住他的脖子向前一撞,花背一頭撞在叉車貨叉架上失去了意識。
而王正道則如同鬼魅,整個人突然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四米外一個持槍者身後。
右手寸拳毫無徵兆的發力打在目標後腦,發出鐵錘敲核桃的聲音,目標就像被砍倒的大樹一樣直挺挺的倒地。
唐吉不甘示弱,鐵手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掄圓手臂將石頭擲出,直接鑲進了另一個持槍者的太陽穴位置。
一直到這時,其他人才發現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唐吉一揮手,前奏已經上膛,一個轉身的功夫,左側扇面四名槍手已經倒在血泊中。
王正道再次變幻位置,乾淨利落的擰斷了一個槍手的脖子,以他為盾牌,用他的槍掃向近在咫尺的同伴。
十三個槍手加在一起也沒打完一個完整的彈夾,就成了地上的屍體,三個叉車司機哆哆嗦嗦坐在叉車上高舉雙手,動也不敢動。
唐吉看了廠房內部一眼,三座倉庫呈品字型排列,空曠區域裡最少有幾十人正一臉懵的看著他們。
這些人里有一半的人拿著槍,另一半的人則穿著白色防塵服,要麼抱著紙箱,要麼推著滿是貨物的托盤車。
看見唐吉的目光看過來,一個抱著紙箱的年輕人手一松,紙箱砸在地上,大喊著達斯開太轉身就跑。
倉庫里的人三個小時前就接到消息,要他們立刻清空倉庫以最快速度撤離,但那該死的貨車在路上先是遇到了堵車,然後又出現了爆胎,發動機損壞,斷軸等等意外。
最後預計抵達的七輛車只有三輛勉強抵達,他們不得不打開提前封裝好的貨物重新分裝,儘可能多的把東西裝在一起。
再然後則是一隻負責倉庫管理工作的建倉大人昨晚突發腦淤血,早早的被送進了醫院,負責接手工作的福田一木面對上面提出來的優先送走A級貨物的命令,一頭霧水。
他根本不知道所謂的A級貨物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這些A級貨物存放在哪個區域,只有建倉本人知曉這個秘密,但他現在躺在醫院裡。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拿著貨物清單一個編號一個編號的核對,進度慢的可怕。
出了這些意外之前,他們在倉庫里還遇到了停電,突然出現的野狗群趁著他們搬運貨物時,啃食高純度成癮性化合物後發瘋,咬傷了七八個工人才被擊斃。
在這個過程中,野狗們最少損壞了一百公斤高純度成癮性化合物的外包裝,造成這種物質粉塵飛揚,讓三分之一的人都處於半嗨狀態,時不時發出傻笑,眼前出現幻覺,看誰都像藍色小人。
這就是為什麼剛才唐吉在外面仗都打完了,裡面的人還處於半呆滯狀態的原因,天知道他們這一下午都遭遇了什麼。
那個逃跑的工人最終一腳踩在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出來的玻璃瓶上,整個人摔倒在地,滾了一圈撞倒了三個摞在一起有些搖搖欲墜的箱子。
箱子向後倒下,砸中了一根翹起的橫樑,橫樑另一端猛然翹起,將廠房一側的『牆壁』向上提起了半寸。
隨後整面牆搖晃了兩下倒了下來。露出後面一長排的素體維生艙,它們就這麼被嵌在牆壁中。
王正道看著這一切,很認真的對唐吉說:「我現在覺得先知的計劃一定能成功,我們抓緊收拾完這一家,馬上動身去下一家!」
「八嘎!」一聲喝罵,讓兩個人意識到事情還沒完,那些拿槍的幫派分子顯然不打算讓他們現在就開始分贓。
「咱們這就說好了啊!」王正道好像遇見了聽講座免費送雞蛋的老太太,滿臉急不可耐。
而此時,好運先生在后座上翻了個身,嘴角掛著笑好像夢見了自己在賭城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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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