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的小學同學袁熙給他打來了電話,憂心忡忡地問:「大染,我找到張敬陽了,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過去跟他說話,他現在看起來像個老頭,住在一個破爛房子裡,四周堆放著撿來的廢品,你說我進去說啥?咋開這個口能不傷他的自尊心?」
林染此時正坐在車裡打算回家,聽了袁熙的話後,忽然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大染?」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需要咱們的同情,也不需要給他錢,他需要的是平等的尊嚴。🍭♟ ➅9ˢ𝐇ยЖ.𝓬𝐎ⓜ 💙ൠ」
袁熙悲嘆一聲:「我沒有瞧不起他,我就是想看看他。」
「那你帶著酒和菜過去找他,就坐在他住的房子裡,你們兩人喝一杯聊聊天。」林染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
「行,我明白了。」
林染也想過去看看,可一想還是算了吧,本身他與張敬陽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好,可袁熙不一樣,兩人是實打實的鐵哥們!
袁熙悄悄離開了,沒一會兒拎著酒和四個菜回來了。
張敬陽正在收拾外面的破爛,身上的衣服髒髒的,似乎很久沒洗過了。
「敬陽。」袁熙調整好心情喊了他一聲。
張敬陽忽然愣住了,他吃力地站了起來,望向了距離他三米遠的袁熙:「袁熙……我……」話未說完,張敬陽哭了,他捂住了眼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麼多年他委屈啊!
他想不明白自己本本分分的一個好人,怎麼就落得這樣的下場呢?
遇到了一個老闆,說要帶著他創業,他天真的相信了,結果出事了,他進了監獄,還被判了十五年,那種無處伸冤的滋味,就像是無數根銀針專門往你的心口窩裡捅!
要不是有郝亮,沒準就死在監獄了。
袁熙放下了手裡的酒和菜,上去就給了好兄弟一個個大的擁抱:「看到你還活著就好,咱們喝點,吃點,好好敘敘舊!」
「我屋裡亂,我收拾一下。」張敬陽說著一瘸一拐地進屋。
一看到他的腿,袁熙再也繃不住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一點不嫌棄,跟著進屋一起收拾,還將炕上的衣服給張敬陽疊了起來。
這時,外面走進來一隻狸花貓,它看了一眼炕上放著的菜,也沒過去扒拉,而是走到張敬陽的面前喵喵叫著,想讓主人給它撓痒痒。
張敬陽放好了桌子,兩人盤腿坐到了炕上。
菜啥的都擺好,張敬陽伸手摸了摸狸花貓,然後跟袁熙說道:「它是我撿到的,養活三年了,不管我多窮,哪怕只給它吃白米飯,它都無怨無悔的跟著我。」
「你應該早點去找我。」袁熙給他倒了一杯酒:「可我也知道你是要強的人,不找我的理由,我也明白,要不是看到了大染,我還不知道你的情況。」
「大染是好人,曾經見過他一面,從小到大他都被外面的人罵是沒媽的孩子,如今有家有業真的很好。」張敬陽很佩服林染,從小被別的孩子那麼嘲笑,他還能如此陽
光,真的是太難得了。
袁熙夾起一塊刀魚放到了桌邊,狸花貓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動那塊魚。
張敬陽拿起那塊刀魚,放到了貓碗裡面:「它從來不吃別人給的東西,我撿到它的時候,它吃了變質的香腸,差一點就死了,從那以後除了捉活的老鼠,只有我餵它吃的,它才會吃。」
「是個忠心的。」
「嗯。」
「當初到底咋回事?」袁熙問道。
張敬陽嘆了口氣:「當初的事情是賣假藥,他說是保健品,我就跟著一起幹了,因為那時候我缺錢,保健品也很流行,我就沒多想,我是負責送貨的,誰知道那藥里放了一些違禁品,而且賣的價格特別貴。」
「怪不得會判了你十五年。」
「老闆跑了,我成了頂罪羊,因為貨都是我送的,單子也是我簽的。」張敬陽喝了一口酒:「我進了監獄後,沒錢給監獄裡的大哥,就被揍了,結果我的腿卡床板里,就這麼卡折了,後來是養好了,可走路的話一瘸一拐的。」
「本來我以為生活沒有希望了,郝亮像神一樣出現了,他替我翻了案,接我出獄,當時我看著外面的太陽,恨不得給郝亮磕一個。」
「結果郝亮攔住了我,他跟我說:我們是中學同學,你是啥樣的人我很清楚,從我知道這件事起,便一直幫你查,結果花了一年的時間。」
「袁熙,你是不知道,自由的滋味我在那一刻才真真正正的體會到。」
接下來張敬陽將這些年的生活告訴了袁熙,聽得袁熙心裡異常難受。
張敬陽朝著袁熙敬了一杯:「我也沒去找我媽,當初她跟我爸離婚就嫁了人,也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所以就這樣吧,欠你的錢我還了,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以後賣點廢品也挺好。」
袁熙輕輕碰了一下杯:「你跟我種西瓜吧!」
「拉倒吧,我一個月整廢品也賣不少錢呢。」
「能賣多少?」袁熙好奇地問。
「少的時候四五千吧,你別看前面這麼點地方,後面還有很大地方,不信你看。」張敬陽拉開了北面的窗簾,後面有一個大院子,裡面放滿了各種各樣的廢品。
「我去了,規模挺大啊!」袁熙沒想到張敬陽能整這麼多。
「我跟你說,賣廢品非常掙錢,總之你就甭惦記我,錢啥的我都能掙,日子過得也沒啥煩惱。」張敬陽笑著吃了一口菜。
袁熙擔憂的心放下了:「行,你好好發展,買賣還能幹大一些。」
「那是指定的。」
兩人喝到了下午兩天,袁熙喝多了不能開車回家,躺在張敬陽家的炕上睡著了。
張敬陽也沒閒著,上後院走了一圈,那隻狸花貓跟在他的身後,然後蹲在一個堆放紙殼的地方守著,應該是發現了老鼠的蹤跡。
袁熙一覺睡到了晚上八點,酒勁也過去了。
他坐在窗前看到後院的燈亮著,張敬陽正吃力地往上堆剛收到的紙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