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姐兒子磕頭還了一個禮,然後便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唐安遞給他一根煙:「您母親的葬禮有啥想法沒?」
「你找我表弟去吧,錢都在他手裡呢,有什麼事就找他。」周大姐兒子將唐安給的煙點著,氣憤地說道:「當初明明說只能活半個月,結果多活了好幾天!」
「嗯?」唐安愣住了。
「咋了?林老闆給我媽看的,說是能活十五天,真沒想到他也不行了。」周大姐兒子對林染很是不滿,一來耽誤他時間,二來他並不想伺候母親。
「我哥早就不看生死了,再說了,多活幾天不好嗎?」唐安問。
「……」周大姐兒子。
唐安見狀轉身去找周二姐兒子:「你想怎麼辦?」
「給我大姨要最好的,我知道你們那裡的情況,紙活要好的,多燒一些紙錢,讓我大姨在下面過得富裕。」周二姐兒子想了想:「骨灰盒的話要三千塊的就行,這個不用太多,訂個頭爐,紙人多來幾個,我大姨好打麻將,再弄個麻將機。」
「這個有。」唐安記下了。
「那就這些了。」周二姐兒子想不到別的了。
「沒事兒,我給火葬場打個電話問問還能訂到頭爐不。」
「行。」
唐安打電話說了幾句話,然後朝著周二姐兒子搖了搖頭:「不行,未來兩天的頭爐都訂出去了,咱們儘量趕到第二也行。」
「沒事兒,都差不多。」周二姐走出來說道。
「就這樣吧。」周二姐兒子有些遺憾,但這種事真的是沒辦法,也不能搶別人的。
唐安跟他們解釋:「頭爐什麼的其實沒問題,你們別多心。」
「好。」
基本上都定好了,唐安安排後續的事情。
墓地那裡得由兒子跟去一起打墓,周二姐兒子走進西屋:「大哥,明天一早你跟著去墓地打墓。」
「凍得這麼硬,我怎麼挖?」周大姐兒子問。
「可以雇挖掘機。」唐安說道。
「又得花錢。」周大姐兒子嘟囔一句。
唐安眉頭一皺,不悅地問:「那你的意思是不去唄?誰家冬天去世的老人,當兒女的都會想辦法挖墳,你應該慶幸這是在農村,埋地里不花錢,要是在市里,你還得花五萬塊往上買墓地。」
「……」周大姐兒子。
周二姐兒子眼神微眯,打電話聯繫挖掘機:「沒事兒,你不去我去,反正我得給我大姨順順利利埋墳里。」
「我沒說不去!」周大姐兒子生氣了:「我算是發現了,你一天天可演我了,顯得你挺行似的。」
「但凡你要是做得好,我啥話也不說。」周二姐兒子不滿他很久了:「我大姨讓你伺候伺候怎麼了?你有什麼可不滿的?!」
「我沒伺候嗎?」
「你是伺候了,餵個飯都不耐煩,把我大姨氣哭好幾回,那是你親媽,你沒錢花是誰惦記你的?」周二姐兒子就氣這一點,哪怕你不上手,你多說點好聽的也行啊,人家啥也不說,處處使臉色,好像大姨欠他錢似的。
「行了,別說了,讓你大姨消停地走吧。」周二姐將兒子拉到一邊,伸手掐了他一下:「你少說幾句行不行?辦葬禮呢,別讓你姥跟著操心。」
「對不起,我就是太……」周二姐兒子哭了:「我就是心疼我大姨,我大姨多好的人啊……」
「別說了,我懂,沒事兒,咱們盡心了就行,你大哥啥樣跟咱們沒關係。」周二姐也不好再說兒子,事實擺在這裡,屬實是姐姐家的兒子氣人。
唐安安慰道:「你媽說得對,你別太生氣,真的是犯不上。」
「我明白了。」周二姐兒子就是心裡憋屈,有些話他憋很久了。
周大姐兒子坐在屋裡,他始終覺得自己特別倒霉,一事無成幹什麼都不行,就連母親臨走前都給自己添堵。
周大姐的葬禮不管咋說順利地入土為安,中間他們表兄弟倆又吵了一架,還差點打起來。
唐安攔著也沒用,兩人就是干架,具體因為啥不知道。
最後還是周大娘一嗓子把他們吼安靜的。
唐安算完了帳準備要走,卻聽潘龍兒子跟他嘀咕:「我可聽說了,死者的兒子鬧騰,想要接的禮錢。」
「就因為這個打起來?」
「對,而且死者兒子只出了一萬塊錢,還是一個月前給的,你說說母親吃飯啥的不用錢嗎?他還想趁著母親去世撈一筆,真是搞笑。」潘龍兒子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點也不像他爸那麼淡定。
「沒心沒肺。」
「是呢。」
唐安懶得管他們,樂意干就干,反正他是完活了。
周二姐兒子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是不是太貪了?前來寫禮的人有幾個是衝著你花錢的?你拿著錢走了,我們還得搭錢往出還禮嗎?」
「憑啥你全得了?」
「我沒有全得,都給咱姥了,咱姥需要生活費,我哪能要這個錢。」周二姐兒子氣得心直抽抽。
「我耽誤了快一個月的時間。」
「那是你親媽,耽誤怎麼了?」周二姐兒子雙手叉腰忽然氣笑了:「你媽要走了,你居然只關心錢,你眼裡除了錢還有別的嗎?」
「我樂意!」周大姐兒子現在這麼鬧騰也是不想再跟這些親戚來往。
「行,我給你。」周二姐兒子妥協了:「兩萬塊錢花不長遠,你自己好自為之,別有事了再找我。」
「指定不能。」周大姐兒子拿著兩萬塊錢走了,都沒說留下來給他媽過頭七。
「什麼人吧?」周二姐兒子想不明白。
周大娘抱著大女兒的照片發呆,她聽到了外面的爭吵,她也不想攔著,只是心疼大女兒到死也沒落著兒子一句好話啊!
「媽,別生氣,錢給他了,咱們不難受啊。」周二姐淚眼婆娑地抱住了母親:「媽,別難受,我姐享福去了,以後再也不操心這些事兒。」
「對,走了也好,真的省心了。」周大娘哀嘆一聲:「算了,他愛啥樣啥樣,只要餓不死就行。」
「嗯,咱不管他。」周二姐也跟大外甥傷透了心。
周大娘想到今天是年三十,下地準備包餃子,無論如何過年得吃餃子圖個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