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不能讓肖母被別人這樣看著,他給華子打了電話,然後跟周圍鄰居說道「拿白床單過來,先給我嬸兒蓋上,死者為大,不能讓遺體就這樣放著!」
鄰居大姨才反應過來,跑回家裡拿來白床單遞給了林染。
林染進屋給肖母蓋上,伸手替肖母合上了雙眼,然後問鄰居大姨「半夜走的,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的?」
「都去墳地忙活了,回來的時候才聽老肖喊叫,然後他就開始打了,我們都懵了,也沒反應過來。」鄰居大姨雖然愛嚼舌根,卻不願看到肖母這樣的死法。
鄰居大姨突然掉下了眼淚「我也是當母親的,最期盼的就是看到孩子回來,她盼了十七年,結果肖軍那個混蛋沒說一句想她的話,甚至還想不回家,她實在是受不了。」
「我懂。」別說當母親的,哪怕是父親也受不了。
華子和唐安過來了,他們看了一眼肖母死時的慘樣,招呼大家在屋裡搭棺材板,不管咋說也沒出院子,可以抬進屋裡停靈。
肖父看著妻子被抬回了屋,他哭著捶打肖軍「你真是狼心狗肺啊,你哪怕不可憐我,可憐可憐十月懷胎生下你的媽媽啊!」
「你愧疚嗎?你長心沒?我們養活你到成年,我們兩口子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分人,為啥能生出一個你這樣的兒子啊,老天爺不公平……」
肖軍跪在地上淚流滿面,他想到了昨天女兒說的話「我後悔了,我錯了,媽,我錯了!!」
林染冷眼瞧著肖軍,打電話給大夫,讓他過來開死亡證明。
突然,肖父跪在了肖軍的面前「兒啊,爸給你跪下了,你滾吧,不要再回來了,也不要再跟我們聯繫,我就當你死了。」
「爸!」肖軍震驚了。
「要不爸給你磕一個吧,我不能弄死你,我得給你媽燒紙呢,這是我欠她的,我的根不好啊,你媽這麼好的人,哪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所以你滾吧,就當我也死了。」
肖父說完就要給兒子磕頭,林染和肖軍堂弟衝過去拉起了肖父。
「叔兒,你不能給他磕頭,咱們回屋。」林染朝著肖軍堂弟使眼色,兩人合力將肖父拉進了屋。
鄰居大姨進屋幫著給肖母換衣服。
在場的人一個個眼眶通紅,這裡有不少歲數大的老人,他們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一年能回家一趟,平常也是電話聯繫,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想念孩子,就算天天通話也想。
坐在車裡的肖軍閨女哭了,她忽然給了自己一巴掌,她很想問問死去的母親,這麼做到底圖什麼?愛情嗎?愛情是很偉大,可你們這種站在別人痛苦上的愛情真的很可笑!
這時,老師給肖軍閨女打來了電話「今天就能回來嗎?用我去接你嗎?」
「能,我想回去讀書。」肖軍閨女哽咽著說道。
「怎麼了?」老師關心地問。
「沒什麼,我沒法跟您說,真的……」肖軍閨女放聲大哭起來。
老師在電話那頭心如刀割「孩子,回來學校吧,你是住校的呀,放心吧,你好好學習,將來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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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找一個好工作,想怎麼活都行,對不對?」
「對。」
「不要因為家庭影響到自己,你已經長大了。」老師知道肖軍和菊姐的事情,她的一個遠房親戚就住在萬吉鎮,只是她一直瞞著。
「我明白,我會儘快回去。」肖軍閨女說道。
「好。」老師放心了。
肖軍閨女不哭了,她見有人望向自己,她趕緊低下了頭,生怕被別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林染點著了香,看著忽明忽暗的長明燈,他知道肖母死得不甘心,但那又如何?肖軍也就這個德行了!
「哥,太慘了。」唐安特別心疼肖軍媽媽。
林染沒吱聲,一個人如果沒有絕望到一定境界,絕對不會自殺的。
林染轉頭望向了肖軍,還跪在院子裡不肯起來。
肖軍弟弟系上孝帶,給肖母磕了一個頭,然後跪在屋裡還禮。
肖家道遠的親戚也都過來了,一個個面面相覷沒搞明白到底咋回事?
他們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肖軍回來了。
肖母的死傳開了,鎮上有人過來弔唁,他們都是跟肖父關係不錯的朋友。
武家老兩口聽到這個消息沉默了,武媽媽咬著牙說道「肖軍坑死他媽了。」
「聽說是肖軍一點也不想她,然後也不想回家,她實在受不了才喝藥自殺的。」武爸爸嘆了口氣「生頭豬都比生肖軍強。」
「對!」
全鎮的人都在罵肖軍,可憐肖母。
林染走到了東屋,看到肖父一臉絕望地坐在炕頭「叔兒,都安排好了,我也不安慰你,你要是有什麼事就跟華子和唐安說。」
「大染,你說我為啥這麼苦呢?」肖父看向了林染,他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就當是上輩子欠他的。」林染只有這麼一個理由了。
肖父苦笑出聲「你說的對,上輩子我們兩口子得欠他多大的債啊,大染你幫叔兒一個忙,讓肖軍走吧,我們家從此沒有他這個人。」
「行。」林染答應了。
肖父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要是再不走,我就殺了他。」
「明白,我會帶他走的。」林染可不是擔心肖軍,他怕肖父因為殺了兒子再進去,本來就苦了十七年,要是再進去,那這輩子徹底完了。
林染來到了外面,跟肖軍說道「我送你們父女倆去高鐵站。」
「我不走,我要送我媽最後一程。」
「有什麼用啊?但凡你在市里說幾句好話,你媽也不會自殺,別幹這種孩子死了來奶的事兒行不?你爸說了,讓你滾。」
林染真想掰開肖軍的腦袋看看裡面裝著的是啥,這也不像是戀愛腦啊?到底是啥腦子呢?
「大染,我不能走,這是我唯一能彌補我媽的機會啊!」
林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媽死了,你彌補給自己看的吧!」虛偽的東西,還不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裝什麼犢子呢,招人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