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落荒而逃

  第154章 落荒而逃

  江都的袁術軍在休整了七八天之後,在徐州軍和揚州軍的密切監視下,竟然開始退兵了。

  最先走的就是橋蕤部,殘存的五六千人開始第一波撤退,同時離開的還有各部的傷員。徐州軍還客氣一點,只是出動騎兵觀察。

  揚州軍那是徹底不裝了,小船就跟在船隊的屁股後面,甚至偶爾還敢靠近觀察一下船隊的吃水線,以及窺探船上的人員。

  這要放在以往,袁術軍哪裡受得了這個氣。

  可第一批撤退的橋蕤部已經士氣全無,死氣沉沉的,也就隨他去了。

  得是不饒人的揚州軍更來勁了,搖著小船,一路尾隨,跟著橋蕤部就去了厲陽。

  從這之後,袁術軍開始不斷撤兵,每次撤走幾千人。

  很快,江都這邊就只剩下了三四千人。

  這個數字是徐州軍和揚州軍分析和推測出來的數字,又加以情報輔佐,大致上不會有什麼差錯。

  而且江都城就那么小,也藏不了什麼兵馬。

  就算多出來一兩千人,又能有什麼用?

  三萬人都打不過人家徐州軍一萬人,難道指望著一兩千人反殺徐州軍,這不純純奢談嗎?

  在看見袁術真的撤兵之後,長江沿岸重回和平,重心也從江都、丹徒一線轉回了厲陽、牛渚一線。

  劉繇在眾多謀士的建議下,也開始將前線抽調的精銳遣回牛渚防線,以防止袁術偷襲牛渚。

  果然正如同劉繇等人預料的那樣,厲陽的袁術軍果然沒有老實多久,偷偷的發動了一波大型攻勢,出動了整整兩萬人,偷襲牛渚。

  好在牛渚防線依舊堅固,樊能、張英諸將也未有麻痹大意,成功的打退了袁術軍的偷襲。

  劉繇慶幸不已,同時開始抽調丹徒的兵力增援牛渚,畢竟對岸的援軍很可能有兩萬五千到三萬五千人之多,牛渚才區區一萬人,兵力差距之大,讓人實在難以安心。

  援兵到達之後,牛渚防線也穩定了下來,對岸的袁術軍眼見牛渚防線固若金湯,無機可乘,也就重新消停了起來。

  乍一看,仿佛整個江東都重歸平靜,各方勢力轉而要休養生息了。

  徐州軍內部,也因為江都的問題而開過一次會議。

  要不要利用暗道的事情,奪回江都。

  老實說哪怕是劉封在這個問題上,也依舊有些搖擺不定。

  目前來看,袁術軍是有放棄廣陵的意思了,否則不可能只留下幾千人,大軍直接回家了。

  這幾千人守個江都,只能是謹守有餘,進取不足。

  既然不能進取,那保留這麼個江都小城,又有什麼意義?

  江都最大的作用,就是作為一個立足點,在廣陵打開一個缺口,進而圖謀廣陵城市,乃至於廣陵郡,退則穩住堂邑諸縣。

  現在袁術軍一退,堂邑等縣紛紛給徐州軍送來賀表,儼然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樣。

  廣陵城下一戰,徐州軍以少敵多,背靠城池主動出擊,一戰擊潰袁術軍一部的戰績此時已經充分發酵。

  袁術軍主力撤軍的消息無疑更是證明了前一個消息的真實性。

  這樣一來,除了江都以外,堂邑、輿縣、海陵三縣可就徹底慌了。

  前面騎牆有多爽,這一刻心裡就有多慌,更別說他們前面在騎牆中更偏向袁術軍一些了。

  堂邑三縣趕忙派出使節,來廣陵縣城探探徐州軍口風。

  劉封直接表示不計前嫌,雖然這些縣城當初觀望騎牆,沒有直接站邊徐州軍,但劉封表示這也是能理解的。

  只要今後服從州府,老實納糧,徐州軍可以既往不咎。

  於是,這幾個縣搜刮縣倉,湊了十一萬錢,六百石糧,還有幾十口豬羊給廣陵城送了過來,讓劉封全部犒賞給了徐州軍。

  對於江都,眾人都想要收復,一來可以統一州境,二來也能形成完整的防禦縱深。

  否則,廣陵出城二十里,就是敵人家的地盤,這怎麼看都不安全。

  可真要動手,大家又有些不甘心。

  袁術大軍都撤走了,現在去動江都,攻城既麻煩又危險,更重要的是,還容易把袁術軍又給吸引回來,這不是給揚州軍做擋箭牌了嗎。

  更重要的是,袁術軍只留下了三兩千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死守江都的樣子。

  說不定再過段時間,對方甚至會主動放棄了江都。

  畢竟對於袁術一方來說,江都也是孤懸於外,陷入重圍之中的孤城。

  若是軍力占優,那自然是開疆拓土的橋頭堡,可現在被徐州軍花式吊打,那可就搖身一變,成了自尋死路的絕地了。

  商量到最後,還是覺得先穩一手,暫時不去碰江都了,反正有暗道在,且等等北邊消息,也不知自己家老父打的咋樣了。

  況且袁術說不定還真就放棄江都了,那徐州軍可不就賺到了嗎?

  就在各方都以為天下太平了之後的一天晚上,江都城城門突然打開,人銜枚,馬裹蹄,從水門中推出來大量的蘆葦筏子,上面站著戰馬的,綁在小船後跟著,上面站著士卒的,則自己划槳。

  數千人馬,悄無聲息的從江都出發,橫渡大江。

  丑時時分,在對岸的丹徒城內,也有一夥豪俠聚攏在一起,要干一票大事。

  這些人聚集在緊靠著丹徒北門的城門附近的民房內,各個身材健碩,神情兇狠,都是鄉間的惡少年或遊俠兒,此時被一個魁梧壯漢聚攏在此處。

  此時天色遠沒有發亮,可這些豪俠卻都已經起床,一個個神情興奮,一邊吃著昨天晚上就準備下來的冷飯,一邊卻又壓低著聲音小聲討論。而在他們的身邊,則擺放著各自的武器,顯然等天亮之後,要乾的大事可不是什么正經事情。

  隨著天色漸漸明亮起來,丹徒城的城門緩緩打開。

  裡面的人要出城辦事,外面的農人則要入城出售蔬菜瓜果。

  這看起來像是平靜如常的一天之始。

  遠處突然來了一支商隊,引起了守城郡卒的注意。

  不過這些郡卒倒不是有了什麼警惕,而是眼睛發光,只覺得是今日有了好生發。

  城門關卡並不像後世電視劇里那樣,就直接設置在城門口,這一旦出了變故,城門哪裡來得及有反應。

  畢竟懸門這種東西,只有重鎮才有設置,丹徒這小地方,雖然靠海,卻連護城河都沒有,自然不可能會有懸門了。

  因此,城門關卡是設置在距離城門一百米處,所有人員要經過這裡的檢查,才能進城門。

  商隊靠近之後,老老實實的停下腳步,排起隊來。

  老郡卒看著深邃的車轍,眼睛裡越發明亮起來。

  就在商隊快要接近關卡的時候,最前面的一輛馬車突然失控,馬匹猛的發狂起來,朝著關卡猛衝而過,直朝著城門而去。

  車上馬車夫一邊拉著韁繩,一邊大喊快讓開。

  商隊一看,趕忙疾馳出兩個騎士,一左一右,分別繞行,想要抄到馬車前方幫助車夫一起控住瘋馬。

  城門前的郡卒頓時一鬨而散,讓開到城門兩邊。

  一個月就這麼一口飽飯,誰敢不要命了去阻擋發瘋了的車馬。

  卻不想車子竟然在城門洞裡停了下來,那兩個騎手反手抄弓,竟然朝著城門邊的郡卒們射擊起來。

  城門內的幾個郡卒猝不及防之下,全部中箭倒地,毫無反抗之力。

  城門兩邊的郡卒們則趕忙尋找掩體,一邊大聲示警。

  「敵襲!是敵人!」

  「快關城門!」

  揚州軍的其他郡卒們這才反應了過來,原來來的不是商隊,是敵人。

  一邊大喊提醒戰友,一邊想要抱團逃回城內,關閉城門。

  那兩個騎士剛一發作,城內城外都同時發動。

  遠處揚起大量的塵土,顯然是有敵人來援,商隊的人馬也紛紛抽出藏匿在車上的兵刃,殺散關卡的郡卒後,直撲城門。

  城裡本來湧出許多郡卒,想要增援城外,同時把城門洞內的那輛馬車給抬走,好關閉城門。

  可就在這時候,城內縣是各處著火,讓郡卒慌亂迷茫,以為敵軍已經進城。

  同時,城門口又突然殺出了幾十個豪俠,這些人裡應外合,將城外的商隊給迎了進來,一百多人就依託著城門進行防守,根本不是區區幾百名郡卒所能攻破的。

  等到遠處的大軍趕到時,郡卒一鬨而散,至此,丹徒縣成功易手。

  見如此輕而易舉的拿下了丹徒,孫策頓時大喜過望。

  他一掃在廣陵所受的悶氣,豪情大漲道:「給厲陽去信,讓他們火速趕來增援,我要拿下曲阿,活捉劉繇。」

  「是,主公!」

  身邊眾將齊聲應道,然後各自領兵清掃城郭。

  孫策則去接見內應的豪俠們。

  這些豪俠都是丹徒縣人,之前就去厲陽投奔於他,因是丹徒人,被孫策特地挑選出來,好言安撫,重新給派遣了回來。

  這一次,他們可就立下了大功,在城內突然發難,點燃房屋,引發動亂,隨後又配合孫策軍先鋒奪取城門。

  孫策將他們請到面前,當場重賞。

  為首的那豪俠名為孫良,還是孫策遠房本家,看見孫策後納頭便拜。

  孫策上前將其扶起:「壯士敢冒奇險,為我大軍開路奪門,立有殊勛,非特賞不能酬其功。我意拜汝為曲軍候,今日義舉的壯士盡數編入軍中,依舊為汝屬下,汝可按功勞表舉官職,策無有不准。」

  孫良大喜,趕忙朝著孫策叩首拜謝:「謝將軍!將軍厚恩,良永世不忘,必為將軍效死!」

  孫良不過一良家子,雖小有家產,卻上進無門。

  昔日就以孫堅為偶像,故此才會在孫策於厲陽豎起孫家大旗時,拋家舍業,帶著親信跑去厲陽投奔孫策。

  當時被孫策安撫勸回時,雖然自己是聽從了孫策的建議,可心裡還是有些彆扭。尤其是回來之後,面對鄉人鄰里或善意,或惡意的詢問打聽,孫良還得按捺的住。

  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得到了匯報。

  孫將軍竟然封了自己為曲軍候,這可是中級軍官了啊。

  孫良最好的奢望也不過是屯長,畢竟這對於他來說,這都已經可算是連升三級了。要是當初留在厲陽不回丹徒,即便自己有些勇力,又帶了數個親信,最多也就當個伍長。

  更別說孫將軍還給了自己奏報功勳的權力,他大可以給自己的幾個小兄弟安排官職,到了軍隊裡,也不用擔心被下面人給架空了。

  這回來的可真值!

  孫策安撫完孫良等人,進了丹徒。

  城中剛剛點燃的房子已經全部被撲滅,百姓也都躲回屋子裡不敢出來。

  孫策卻是一臉輕鬆,跟身邊書記吩咐道:「速速寫個安民告示,告知百姓我孫家回來了,必與民秋毫無犯,讓百姓不必擔心,盡可操持營生。」

  孫策這邊月夜渡江,拿下丹徒,猶如一顆炸彈,將剛剛平復下來的江東又一次炸出了巨大的漩渦。

  身在曲阿的劉繇大驚失色,幾乎不敢相信偵騎的回報,連續派出數波騎卒,回來的消息都是一樣。

  丹徒已經淪陷,城池上打著的正是孫策旗號。

  「這如何可能?」

  劉繇這次可是真失態了,明明他的理智知道這些事情都是真的,可他情感上卻無法說服自己接受。

  明明自己千防萬防,怎麼就讓孫策小兒進了江東?

  更糟糕的是,丹徒距離曲阿不足二十里,甚至比江都到廣陵還要近。

  雖然一接到消息之後,曲阿立刻關閉城門,全程戒嚴,同時飛騎秣陵的薛禮、笮融,以及牛渚防線,讓他們趕緊抽調精銳回來,先堵住孫策。

  可曲阿目前只有兩千人,配合城中青壯守城尚可,若是出城野戰,那還不如直接投降孫策來的乾脆。

  「明公,曲阿已非周全之地,不可久留。」

  許劭本在養病,驚聞變故,也不得不爬起床參加廷議了,原本他和劉繇商量好了,打算去一次徐州,找劉玄德談一談,看看是否可以結為盟友。

  只是一來身體不便,難以出發,二來也聽說劉備不在郯城,所以就拖了下來,還未來得及出發,現在倒是趕上了被孫策偷襲了。

  他得知孫策已經占領丹徒,而且兵力不下三千之後,當即力勸劉繇讓城別走,或可留一將固守,總之劉繇得儘快離開。

  否則一旦讓孫策圍住了曲阿,那可就糟了。

  許劭可不認為區區兩千郡卒,能抵擋的住孫策如狼似虎的孫堅部曲。

  如果孫策敢不計血本的猛攻曲阿,那劉繇只有被俘和自盡兩條路可走了。

  雖然逃離曲阿,會讓整個吳郡劇震,影響惡劣,但總還有翻盤的希望。

  為今之計,也只能兩害取其輕了。

  劉繇雖然失態,但他性格剛強,哪怕勸說他的人是許劭,依舊有些不甘心退走。

  此時離開曲阿,和喪家之犬有何區別?

  許劭以目視孫邵等人。

  後者盡皆反應了過來,一擁而上,紛紛勸諫起來。

  孫邵當先表態,支持許劭道:「明公,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劭以為許公所言甚是,為今之計,當從長計議。」

  滕耽正色勸道:「正是,明公。即便為了江東六郡的士民百姓,你也該離開曲阿。孫伯符狼子野心,又是孫文台之子,昔日荊州王通耀、南陽張子議之事,不可不防啊。」

  滕耽這話一出口,在場諸人都想起了屠夫孫文台的輝煌戰績。

  不論是王睿王通耀,還是張咨張子議,哪一個不是名滿天下的名士?

  可那屠夫還不是說砍了就砍了,沒有半分猶豫?

  孫伯符這小畜生年不過二十,就已經在廬江逼死了陸家家主,江東名士陸康,活脫脫一個孫堅在世,誰敢賭他對劉繇不敢下毒手?

  就算他不想殺劉繇,他背後的袁術可是早就想置劉繇於死地了。

  「明公,我等當速速西行,笮融、薛禮彼此並不融洽,若是沒有明公居中調和,何以集結大軍,反攻丹徒,將孫策趕下海去?」

  騰胄更是搬出了大局來勸說。

  劉繇這時候心裡其實也慌亂的很,剛強歸剛強,誰又不惜命呢?

  他仰天長嘆一聲:「既如此,那我也只能暫時西走,可這曲阿,該交於何人固守?」

  在場眾人一一避開劉繇的視線。

  劉繇本人是很想在場的賢良們能站出來,主動請纓,鎮守曲阿,以待他領著援軍返回。

  可在場的賢良們之所以是賢良,顯然都很有自知之明,而且你劉繇不想死,我們難道就想死嗎?

  自然是要走大家一起走啊。

  劉繇眼看著沒人肯站出來,心裡嘆息一聲,不過他也沒有責怪的心思,只是有些犯愁,總不能直接把曲阿給讓了吧。

  關鍵時刻,還是許劭給劉繇解了圍:「曲阿司馬趙凡頗有勇力,可堪一用,不如就留他守城吧。」

  劉繇略一思考,就點頭同意。

  當日中午,劉繇帶著親衛部曲五百人,從西門離開曲阿,走句容,奔秣陵,匯合薛禮。

  同時,留軍司馬趙凡領兩千五百郡卒守衛城池。

  孫策此時也不知曲阿有多少人馬,不敢輕舉妄動。

  拿下丹徒,已是穩操勝券,因此只是廣派偵騎,查探四周情況。

  若是孫策知道曲阿城中算上劉繇部曲也只有三千人的話,恐怕會直接圍城,把劉繇給堵在曲阿城中。

  劉繇跑了之後,消息繼續發酵,開始傳向四面八方。

  廣陵縣也已經接到了消息。

  劉封一聽孫策居然偷渡過了長江,偷襲了丹徒,立刻意識到江都那肯定有問題。趕忙讓人派出偵騎,前往江都偵查。

  同時聚集眾將召開會議,商議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