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檢測報告後，王濤沉聲說：「牛總，我待會會稟告蘇總的，並讓宋宏宇宋總，親自來給你解釋。」

  說這話時，王濤緊皺著眉頭，榮光科研團隊的技術毋庸置疑，只能說某個售賣或者生產環節出了岔子！眼下不是追責的時候，首要應解決牛鋼購買的巴氏淨化泵污水處理失效問題，此為當務之急。

  牛繼輝點頭，「我從頭到尾都十分信任榮光科技，哪怕如今遭遇此等境況，我依然堅信，榮光的科學技術利國利民，不會為掙錢而昧著良心！」

  王濤笑了笑，「牛總高義！謝牛總信任，我們榮光會給你一份滿意答覆的。」

  等待漫長且著急，蘇晟從靈山總部視察回來，就在樓下碰到一位疾馳忙慌的青年，衣著品味稍微有些浮誇，襯衫花花綠綠的，小社會船鞋，小社會的印象。

  「呼呼呼……」

  「嘿，哥們，打聽一下，樓上是榮光集團嗎？」

  「噢，是啊！」蘇晟點頭

  「幾層？」

  「從八層到十五層全都是榮光科技以及其旗下子公司的辦公場地。」

  「巴氏環保和榮光總集團在哪？」

  「11層和13層，你找誰？」

  「我找我姐夫。」

  因為保安大爺對大人物蘇晟「記憶尤深」，所以，便沒有攔截住「同行」牛耿這名陌生人，兩人聊著，一塊乘坐電梯。

  至於之前的牛繼輝，則不一樣，牛繼輝在華東地區範圍內鼎鼎大名，保安大爺在電視上見過牛繼輝，看到坐擁百億大老闆來榮光拜訪，不用想，都曉得來談生意的，便直接放行。

  電梯間，蘇晟好奇的問：「瞧你滿頭大汗、急赤白咧的，你姐莫非要生孩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牛耿沒好氣說。

  「你姐不生孩子，你來榮光找你姐夫幹嘛？借錢啊？」

  「……你管得著嘛你。」牛耿不爽的瞪蘇晟一眼。

  蘇晟聳聳肩，沒說話，不大會，叮咚，電梯到達13層。

  牛耿一個箭步躥出去，徑直衝到前台接待處，「美女，我找牛鋼集團董事長牛繼輝，他肯定剛不久前來到榮光，對吧？」

  前台小姐姐，瞥了眼牛耿，「噢，對。」

  「能不能帶我去找他，我叫牛耿，牛繼輝是我姐夫。」

  前台小姐姐搖頭，「抱歉，這個時間點，王總和牛總在接待室會晤，沒有王總指示和特殊情況，我們不能打擾重要接待會議，但我可以幫您請示總經辦。」

  牛耿聞言，大急！

  姐夫在跟榮光總裁王濤會晤？

  眼看他要涼啊！

  他可不想吃牢飯啊。

  牛耿對前台接待說：「美女，通融、通融唄，我找我姐夫說點事，兩分鐘就行！」

  前台小姐姐繼續搖頭，「抱歉，集團規定，總裁接待重要來賓時，非特殊情況和特別指示，一律不得打擾。」

  「我就是特殊情況啊，若真晚了，可能會出人命的。」

  前台小姐姐被牛耿言辭給嚇到，「既然如此，我給總經辦打電話，您稍等……」

  不等前台接待說完，牛耿徑直往裡頭沖，並大聲吼叫：「姐夫，你在哪？姐夫！姐夫！！你快出來啊！」

  半個公司都聽到，紛紛抬頭看向牛耿，這貨誰啊，那麼沒素質，公共辦公場合竟然喧譁驚叫，有沒有點公德心啊。

  更有好奇者，從各部門隔間裡探出頭去瞅，技術部總監呂國安喝斥道：「看什麼看，都麻溜的去敲代碼。」

  「頭，你不好奇啊？」

  「我好奇什麼，估計誰沒事吃飽撐的。」呂國安皺著眉頭，如此在公共辦公場所大呼小叫，影響確實不好，「都好好工作，我去看看，究竟是誰在公然譁眾。」

  「姐夫，你快出來，我有重要證據和事情跟你說，姐夫！！！」

  前台小姐姐驚呼：「快攔住他，他私闖的，不是咱們企業員工！」

  呂國安剛出技術部大門，便聽到前台說這，竟然不是榮光職員，而是非法私闖分子，那等什麼？抓捕就對了！等會送到園區物業或者警戒司法辦。

  呂國安大手一揮，「關鍵時刻，敲什麼代碼啊，去，給我攔住他，我這就聯繫物業。」

  趙國慶抿了抿嘴，都說女人善變，實際上，男人更善變，女人善變有個漸變過程，男人則比較堅決和果斷。

  技術部突然湧出來一群人，把牛耿嚇一跳，臥槽，要抓我啊！？

  跑路！

  別看牛耿整天吊兒郎當的，但身體倍棒，滑不溜丟像個泥鰍，技術部十來個程序猿，長時間久坐，身體素質下滑，愣是一時半會，沒抓住他。

  這個場景，十分像貓捉老鼠，極其滑稽，在華夏最知名企業榮光科技內，集體在玩「毛捉老鼠」……熱鬧景色，實屬難見。

  「都特麼抓我幹啥啊？我就來找我姐夫，一沒偷、二沒搶的。」牛耿邊躲邊說。

  前台小姐姐底氣十足，直接硬鋼，「我不管你誰的小舅子，總而言之，你未經同意、非法私闖榮光科技，應該被送去警戒司法辦。」

  牛耿撇嘴，既然為公開場合，哪來的非法一說？法辦？法辦個錘子呦，你當榮光是天朝特殊禁地啊？

  實際上，法律明文規定，未經允許，擅自闖入民營私企企業公司內部，屬於非法私闖的犯罪！與非法入室罪名和懲罰相似，更何況榮光集團，蘊藏有一堆尖端科技，如若真送去警戒司法辦，牛耿恐怕會吃上三、五年牢飯。

  呂國安冷哼說：「小子，誰給你的膽子來硬闖榮光集團，你可能根本不明白我們榮光科技的技術重要性，你非法私闖，我們是有充分理由起訴你偷盜尖端技術的！」

  「我沒有，你別亂說，我來此，只為找我姐夫，壓根不存在偷你們榮光的技術。」牛耿「彪」但不傻，被落實偷盜，罪名不小，搞不好也得吃牢飯、官司。

  「你姐夫是誰？」

  「牛繼輝！」

  「嗯？有點熟悉，咱們榮光有這號人物嗎？」

  技術主管，趙國慶搖頭，「公司姓牛的職員，肯定是有的，但叫牛繼輝的，貌似沒有。」

  呂國安和趙國慶第一時間，都沒往牛鋼總裁牛繼輝身上想，偌大實業集團老總，來榮光能幹啥？一旁前台接待補充說：「他姐夫叫牛繼輝，牛鋼董事長，牛繼輝！」

  呂國安頓時瞭然，「牛繼輝總裁真來了？」

  前台點頭，「是的，呂總，不久前牛繼輝總裁來此，眼下，在跟王總會晤。」

  牛耿一攤手，「你看吧，我真沒說謊，我單純來找我姐夫說點事的。」

  呂國安冷哼道：「哪怕如此，你也不能擅自亂闖榮光，需要去接待室或者會議室等待。」

  ……

  去地下停泊邁巴赫的任豐愷乘電梯上來，一同上來的，有宋宏宇，他倆在停車場遇到。

  「宋總怎麼也來了？」

  宋宏宇半個小時前，在靈山總部巴氏環保公司內整理報表和訂單量額，作為巴氏年底經濟報表的依據，榮光科技旗下子集團、子企業，雖說互相之間會幫助，攜手並肩共同進步，但同樣的，內部子公司間會存在良性的競爭，適當的競爭會刺激職員們的積極性和優劣輸贏心理。

  宋宏宇搖頭苦笑，「蘇總你們前腳剛離開，王總就給我致電，說牛鋼集團採購巴氏淨化泵出現問題，但我所隸下屬銷售部門的銷售經理，卻一致否認有售賣過牛鋼一批淨化泵，所以，我猜測，可能市場上，出現假冒偽劣的殘次品、濫竽充數，企圖破壞污水處理市場，而私下謀取暴利！」

  蘇晟臉色冷下來，看向上躥下跳的牛耿，「豐愷，去給我抓住他！我有事要問他。」

  「好！」

  任豐愷點頭，二話不說就來到牛耿不遠處，見任豐愷過來，呂國安望向大門前，果然，蘇總歸來，既然蘇總到來，什麼問題，都不再是問題，都會被迎刃而解。

  「都散開，各司其職，都各自回崗位去工作！」

  一時間，鳥作魚散。

  牛耿見有大塊頭靠近，心虛的說：「長得壯又怎樣？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再重申一遍，我只要見到我姐夫，牛繼輝即可！」

  任豐愷一句話沒說，不疾不徐走向牛耿，牛耿連忙跳著躲開，此時，任豐愷動了！牛耿眼前一花，頓時覺得身體有強烈下墜感，然而脖子一緊，就被拎起來，像小雞仔似的，被拎到蘇晟面前。

  「你、你……誰啊？」

  蘇晟眼眸如冰，質問：「別管我是誰，我且問你，你是不是牛鋼集團的職員？」

  「牛鋼採購部部門經理，牛耿！」說著，牛耿有點傲氣，撇開任豐愷大手，整理褶皺的衣衫。

  蘇晟冷笑：「牛鋼採購部經理？很好，我再問你，牛鋼真採購巴氏環保一批污水淨化泵了嗎？」

  牛耿突然臉色微變，猶豫幾秒，堅定的說：「那、那是必須的！」

  「是嘛？」蘇晟似笑非笑。

  「是、是啊，當然是！」

  牛耿有些不敢和蘇晟對視，恰巧蘇晟冷眼相待時，接待室內，王濤和牛繼輝一塊出來。

  外頭如此大的動靜，而接待室則十分相反，異常安靜，榮光裝修時，特地把接待室和會議室都裝有隔音材料，具有良好的隔音效果。

  「姐夫！你終於出來了！他們榮光店大欺客！」

  牛耿好像狗找到主人似的，欣喜若狂、哭訴不公待遇。

  「小耿，你跟來幹嘛？」牛繼輝疑惑。

  牛耿臉色微尬，轉而神秘的說：「姐夫，找個安靜地方，我有要事對你說。」

  「有什麼不能當眾說的。」牛繼輝瞧小舅子一臉神秘且又複雜的表情，更加疑惑。

  「我……」

  牛繼輝擺擺手，「你待會再說，眼下有更重要事情需要解決。」

  「可是……」牛耿冷汗狂冒。

  「沒有可是，待會再說。」

  只見牛繼輝來到蘇晟面前，「您好，蘇總。」

  能讓王濤目露尊敬，且讓宋宏宇慢半步調子，加上鐵塔般的「保鏢」，整個榮光上下有如此待遇的，只有一人，神秘蘇總！

  這點眼力勁，他是有的。

  蘇晟淡然一笑，「牛總，你好，能否和我說說具體情況。」

  「嗯好。」

  接下來，牛繼輝把巴氏淨化泵所遇到情況說一遍，並拿出照片作證，以及檢測報告佐證。

  蘇晟翻看大概，遞給宋宏宇，對總經辦趙敏說，「敏姐，去趟榮光研究院，請巴撕德教授過來。」

  「好的，蘇總。」

  之後，蘇晟邀請牛繼輝到會議室座談。

  等巴撕德教授到來後，看到照片裡，被角磨機拆卸掉的淨化泵，他說：「我培養的微生物群具有特殊天性，喜歡黑暗環境，並不利光碟機，我在泵兩端按上指示燈，不僅具有指示通電和照明作用，更重要的，我需要光線作為牢籠利器，如同懸掛在菌落上的一把利劍，鎖住那些真菌群落，防止取菌落趁黑逃逸，而我給他們植入特殊生物酶，在菌落見光時，會在短時間內，以極速破快真菌菌體，將其內部結構，全部摧毀！甚至連同遺傳基因，一同毀滅！變成肽合小分子和基因殘段核糖核酸或者脫氧核糖核酸的存在。」

  「長庚集團特製泵機，外殼採用IP68等級防水防塵，所以，在暴力不拆卸時，內部會形成較為穩定的密室暗箱結構，從而保證真菌菌落生存，而一旦暴力破解，內部真菌就會瞬間死亡，這個過程，不會延續到十秒鐘開外！」

  巴撕德說完，牛繼輝卻說：「兩個疑點，第一，牛耿在破開機殼瞬間，就有一坨……一灘真菌群落殘骸流出來，沒有所謂的短時間死亡過程！第二，從買到巴氏淨化泵以後，初次使用時，就沒有半點污水處理效果。」

  巴撕德皺眉，「沒道理的，如果是第一次見光，不可能剛破開就流出，至數百上千台設備同時失效，更不可能，每一台合格出廠設備都會有明確檢測、驗證步驟。」

  就在此時，宋宏宇突然插話，「牛總，最近兩天，我在準備訂單總額和分支明細，我沒有看到牛鋼訂單，您這批巴氏淨化泵，哪來的？」

  唰，這句話，徹底把一旁牛耿給嚇到了，冷汗滋愣的冒出來，前心後背、手心額頭，來了、來了、該來的，終究會來！

  牛繼輝皺著眉頭，有些不悅，看樣子，榮光想推卸責任啊？

  「小耿，採購憑證！」

  「這……稍等一下，我去打個電話，讓部門資料員，給我傳份採購合同文件。」

  「嗯。」

  宋宏宇和蘇晟相視無言，真有訂單？怎麼可能！？

  會議室外，牛耿對馬凱妥協，「幫我！」

  「互幫？」

  「可以！」

  「那儘量潑些髒水。」

  「好。」

  很快，牛耿就收到一份電子版採購憑證。

  「姐夫，你看。」

  牛繼輝把電子版採購憑證放在蘇晟面前，蘇晟瞥了眼，就傳遞給宋宏宇。

  這個時候，牛耿忽然一改常態，更顯潑辣、蠻橫，「你們榮光死到臨頭都要狡辯，我要狀告你們榮光，涉嫌商業欺詐、詐騙，涉及金額僅我們牛鋼就上八千萬！」

  王濤等一眾榮光人臉色難看，牛繼輝雖然不滿小舅子當場鬧翻臉的行為舉止，但目前而言，榮光處理問題態度和做法，就像拖延時間、和稀泥一般，令他心生不滿。

  然而，宋環宇卻說，「第一，巴氏環保從來沒有接受八千萬單筆的單子！其次，該採購合同是我們和你們牛鋼簽署的嗎？」

  牛耿冷哼，「怎麼？事到如今，依然死不承認？那好，咱們司法院見！」

  牛繼輝沉著臉，低聲道：「宋總，說話得負責任。」

  「當然，我說話自然要負責任。」

  說著，宋宏宇撥通巴氏商務部辦公室電話，「我是宋宏宇，我需要知道BS2020111500016的合同號，採購乙方是誰？」

  「好的宋總，您稍等片刻。」

  半分鐘後，「是清源化肥廠！」

  然後，牛繼輝再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白在商場混跡數十載。

  「啪！」

  一巴掌落在牛耿臉上。

  「你敢騙我？私吞數千萬公款？快說，你究竟從哪採購的淨化泵！」

  「姐夫……」牛耿滿臉不敢置信的望著牛繼輝，捂著臉，有點呆滯，他姐夫……竟然打他！

  「說！」

  牛繼輝數十載累積的上位者氣息，一朝暴露，冷厲的眼神，把牛耿嚇得從腳底開始、透心冰涼。

  牛耿只好老實交代，「是馬凱，聖潔環保的馬凱！」

  蘇晟等人互相看了眼，心照不宣，表示明白，聖潔環保在搞非正常競爭渠道和途徑的「商業路數！」

  牛繼輝抱拳，「蘇總，王總，宋總，讓你看笑話了，我待會就回去，親自操辦置辦一批巴氏淨化泵，希望諸位不計前嫌，給以幫助。」

  「好說。」

  ……

  回去路上，牛繼輝說：「小耿，你去自首吧，爭取寬大處理！」

  「小小的七千萬而已，我補給財務不就好了？何必讓我去坐牢！」

  「不就七千萬？小耿，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利益薰心，貪墨成癮的？這是簡單填充補款便能解決的嗎？」

  「姐夫，你可不能把我送到監獄啊，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而且，董事會那群老不死，姐夫你何必怕他們？」

  牛繼輝搖頭，「我不畏懼誰，我是想讓你知道，犯錯，就得受罰！」

  這下子，牛耿徹底不樂意，急眼了！「牛繼輝，你什麼意思，我可是你小舅子，我姐嫁給你時，你一無所有，若非我姐你能有今天成就？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牛繼輝沉默良久，任憑牛耿隨意惡言謾罵，多麼難聽都無所謂。

  「小耿，你必須去自首！」

  「不，我不去，我去找我姐，那是我親姐，她不會看著我入獄，外姓人終究外姓，就算你把他當作自己人，他依然是條餵不熟的狗！」

  指桑罵槐之後，牛耿罵罵咧咧離開，去牛繼輝的別墅。

  然而，等牛耿跟牛天艾哭訴完，牛天艾一巴掌落在弟弟牛耿臉色，沒有絲毫停頓，一記耳光，賊啦響。

  「姐，你怎麼打我？」

  「打你？打你都是輕的，你告我你為什麼貪墨公款？你缺錢嗎？竟然干出違法亂紀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牛鋼不是你姐夫一言堂，能幫你弄到牛鋼集團內，並掌握一部之權，你姐夫犧牲夠多的，如今，你貪墨公款，你讓你姐夫怎麼辦？如何在牛鋼抬起頭？成為法人繼續待下去？」

  「立即去自首，不然，以後不要管叫我姐！」

  牛天艾知道，紙包不住火，這事遲早會敗露，屆時，丈夫牛繼輝會被踢出董事會不說，關鍵小弟牛耿會判刑更重！

  在天朝，有時候，犯錯去自首是一條特別好的減刑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