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半分鐘結束。
劉芳菲斜靠在椅子上,呼呼喘著粗氣,眼中激盪的淚水已經被怒火烤乾了。
我連忙抱住她,將她的頭輕輕靠在我的胸膛,安慰道:「芳菲,別跟這種人生氣,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我們一定會大獲成功,到時候,將他狠狠踩在腳下!」
「我踏馬想踩死他!畜生!」
劉芳菲憤憤罵著,雙手緊緊環住我的腰,顫抖的身體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劉子文來電話的目的,索要劉芳菲名下的那處房產。
這種做法,冷漠無情到了極點!
劉子文開著珠寶店,腰纏萬貫,整天勾搭各種娘們兒,卻要搶奪女兒生活多年的老破小,心腸可真狠毒。
「房子在你名下,他搶不走的。」我說道。
「未必。」
劉芳菲恨得咬牙切齒:「是他早年買的,落在我媽名下,屬於他們的共同財產。我媽臨去世前,又留給了我。這個瘋狗說他作為出資方,認為過戶無效,要找律師打官司索要回去。
他說有必勝的把握,事實上,也可能會贏。他還說,現在給他,不計前嫌,但如果我打官司輸了,還要我承擔所有費用。」
絕情!
無恥!
不要說劉芳菲,連我聽了都覺得胸腔憋悶。
「芳菲,那房子很舊了,位置也不好,不要也罷。咱們有錢,可以就在附近買新房,裝修必須像樣。」
「不不,我在公司住得很好,不用買房子的。劉子文也不需要那處房產,他分明就是故意噁心我,卑鄙無恥的小人。」
「知道他是小人,就別跟他一般見識。」我繼續勸說。
「我咽不下這口氣!周岩。」
劉芳菲抬起頭,認真道:「讓我從公司提二十萬吧。」
劉芳菲第一次開口要錢,哪能不答應,我點頭道:「沒問題,拿多少都行,你想用在什麼地方?」
「雇一名殺手,幹掉劉子文。」
劉芳菲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雇兇殺人,當然不行。
「沒必要因為劉子文,把自己搭進去。」
我急忙阻止,拉住她的雙手:「芳菲,你必須冷靜。我需要你,周順公司也需要你,總有一天,新仇舊恨都能一起清算。」
「好吧!」
劉芳菲取出一片藥吞下,微微閉上眼睛。
我默默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心情也不好受。
堅強獨立的劉芳菲,內心深處最邁不過的那個坎,就是父親劉子文。
這份恨意刻骨銘心,難以化解。
可惡的是,劉子文還屢次發起挑釁,總試圖在精神上徹底打垮這個女兒。
不能繼續下去。
我拿起手機,找到劉子文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他很快就接了,冷冷問道:「周岩,找我幹什麼?」
「有句話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劉芳菲還是你的女兒。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卻這樣沒完沒了地折騰她!」我冷聲質問。
「你想擔任說客?」
「我只是心疼芳菲,她身體一直不好,會垮掉的。」
「你把她娶了,我就不再計較,沒準還能送一份陪嫁大禮。」
話不投機,我便威脅他。
「劉子文,別說這沒滋味的話,我現在跟芳菲休戚與共,你針對她,就是挑釁我,後果自己去想吧!」
「少踏馬嚇唬老子!」劉子文立刻火了。
「隨便你怎麼想,沒事打聽一下,我跟韓風是什麼關係,真想搞你,太簡單了。」我冷哼。
劉子文沉默了!
他當然清楚,韓風已經重出江湖,正在跟楚海龍爭搶地盤。
KTV,酒吧,武館,生意興隆,混混成群。
昔日落魄的韓風,已經成為東安縣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
劉子文不過是個珠寶店老闆,有點社會關係,也無法對抗風雲堂。
如果被韓風盯上,日子一定不好過。
唉!
劉子文嘆了口氣,「周岩,我也不想跟自己女兒折騰,傳出去也很丟人的。
可是,我也咽不下一口惡氣啊。她沒事兒就寫舉報信,舉報我的珠寶店違規經營,以假亂真,以次充好,欺騙顧客,質檢部門都來好幾次了。」
我不由愣住了,這確實很像劉芳菲的作風,不咬死父親不罷休。
「她確實有些極端,我勸她罷手。」
我做出了承諾,又提醒道:「劉子文,你也別惦記她的小房子了,真上了法庭,被人戳脊梁骨的還是你。」
「好,我答應,就這樣算了吧!」劉子文終於慫了。
「說話算數!」我強調。
「我踏馬也夠夠的了!」
結束通話,我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不是替劉芳菲保住了房子,而是希望借這次轉機,讓她努力遠離紛擾。
快下班的時候,我又找到了劉芳菲。
我告訴她,跟劉子文通過電話,他答應不再索要房子。
劉芳菲表示知道了,接到了劉子文發來的短消息,不起訴,就此罷休。
我勸說她,不要再寫舉報信了。
這麼做非但搞不倒劉子文,只能給自己增添煩惱,恩怨暫時放下吧!
發展公司才是首要任務。
劉芳菲默然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在兩名保鏢的陪伴下,我在外面吃了飯,驅車回到家裡。
鐵衛和破軍一直將我送到房門前,目送我進屋,又仔細檢查了周圍環境,確信安全,這才下班離開。
我安靜地躺在沙發上看書,竟然有了些睡意。
我剛想小睡一會,手機響了起來,常思思來了電話。
接通後,裡面傳來常思思開心無比的笑聲,像是根本止不住。
「思思,撿到金元寶了?」
我調侃。
「比那更高興,你猜我今天幹什麼了?」
「勤奮讀書,力爭上遊。」
我認為這是個高三學生的常態,努力用知識去改變命運。
「告訴你吧,我今天跟著法醫,參與了兇殺案的解剖。哇,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還是蠻震撼的。」常思思興奮道。
「你膽子可真大!」
我吃驚之餘,也不得不佩服常思思的膽量。
換做是我,一定不敢去面對一具屍體,更不要說還要研究個通透。
「怕什麼,不過是個碳基集合體,產生了多種豐富的組合。」
常思思不以為然,在她看來,人和小貓小狗沒什麼區別。
「誰批准你參與的?都不用上學嗎?」
我還是多嘴地問了一句。
「我爸早上回來,說起了昨晚的兇殺案,我提了幾個偵破思路,連我爸都深感佩服,便破例同意我參與解剖。嘿嘿,只是打下手,沒有動刀。」常思思得意笑著。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是那個被捅了三十多刀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