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一名中年漂亮女人,走進了我的辦公室。
正是許久不見的莊雨燕。
她穿著很保守,素色風衣,脖子上一條碎花絲綢圍巾,拉上來就能擋住半張臉。
「周董,找我什麼事?」
莊雨燕坐下來,客氣地問道。
「燕姐,最近忙什麼呢?」我笑著打聽。
莊雨燕聳聳肩。
「我還能幹什麼,忘記過去,每天畫畫,搞好自己的本行,準備過段時間,在平川市搞一個畫展。」
「林方陽幫你操辦的吧!」
「是,付出了,總該有點回報。」
莊雨燕並不隱瞞,她所謂的付出,就是陪林方陽住進了同一個房間。
「李奇有消息嗎?」我問。
「你在局裡有關係,都沒問嗎?」莊雨燕意外道。
「公安局又不是我家開的,哪能總打聽事兒。」
我擺了擺手,雖然這件事我是舉報者,但總的來說,還是與我無關。
「判了,李奇兩年零六個月,開始服刑,其餘兩個女的,罪行較輕,只是拘役六個月。」莊雨燕倒是消息靈通,又不禁後怕地拍拍胸脯:「幸好我沒跟他胡鬧,否則就完了。」
莊雨燕跟李奇拍那種照片,就是胡鬧。
我當然沒揭短,從抽屜里取出兩千塊錢,隔著桌子遞了過去。
莊雨燕眼中放光,卻故作遲疑:「周董,你這是幹什麼?」
「我最近遇到了麻煩,想讓你暗地裡幫個忙。」
我表現得很客氣,莊雨燕卻越發不安,訕訕一笑:「我能幫的,一定幫忙,不用拿錢的。」
「哪能白使喚人!」
我搖了搖手,「當然了,如果你實在不想幫,也沒什麼,不耽誤咱們還是朋友。」
「嗯,你說說看。」
莊雨燕這才放鬆地點點頭。
「楚海龍你認識嗎?」我直接問道。
「龍哥!」
莊雨燕神情一滯,「咱們東安縣的地界上,誰不知道他啊!」
「他要弄死我,下手好多次了。」
「周董,這……」
莊雨燕身上像是長了刺,欲言又止,坐立不安的樣子。
「燕姐,你交往圈比我大,平時幫我打聽些他的消息。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基礎上,千萬別出事。」我認真強調。
我選擇莊雨燕,也有自己的考慮。
韓風那邊雖然時刻盯著義和堂的動向,但楚海龍對他們的防備心也格外重,透露出的消息,真假虛實難辨。
難說就會受到煙霧彈的影響。
莊雨燕不同,她不在江湖中,楚海龍也未必關注她。
「周老弟,你得罪他幹什麼,這人很難纏的。」
莊雨燕換了個親切的稱呼,又補充道:「他不光有勢力,而且心狠手辣,對比之下,李奇、張義和劉子文這些人,都是小弟!」
「我沒想得罪他,只因為我跟韓風走得近,他就跟我沒完沒了。」
我的眼神陰狠起來,咬牙道:「我跟他之間,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誰也沒法後退一步。」
莊雨燕沒來由打了個寒顫,怔忡片刻,試探問道:「你了解楚海龍的過往嗎?」
「從韓風那裡聽到過一些,窮苦孩子,後來加入了義和堂。」
莊雨燕咬了咬指關節,顯得非常猶豫,她要不是對我有所忌憚,這功夫怕是已經抬屁股走人了。
「燕姐,你像是了解他,不妨告訴透露一些,我保證絕不告訴第二個人。」
我拍了拍胸脯,又強調道:「這就是在幫我,非常感謝!」
「好吧,我也是道聽途說,李奇之前開辦的會館,裡面都是些長舌婦,傳播各種消息,準不準的不好說。」
「請講!」
我抬抬手。
莊雨燕整理著語言,將知道的講了出來。
楚海龍是個農村孩子,家境貧寒,性格孤僻。
事實上,他上高中的時候,父母就相繼患病去世了,跟孤兒沒兩樣。
楚海龍學習成績不錯,卻沒考大學。
所以說,他的腦子並不笨,可惜沒用到正地方。
楚海龍在市里有關係,毋庸置疑。
他曾經一度想去市里發展,但礙於林方陽更得罪不起,又不甘心給其當下屬,只好繼續待在東安縣。
楚海龍有個最為明顯的特徵,不近女色!
並非楚海龍是個身體上的廢物。
聽說,他曾經深深愛過一個女孩,具體名字不知道,後來這個女孩失蹤了。
楚海龍心中只有她,從此對其他女人視而不見。
我沒想到,楚海龍竟然是個痴情種,事實上也差不多,從沒聽說過他的任何緋聞。
義和堂的女性成員非常少,因為楚海龍沒興趣。
所以,付曉雅當初申請加入,便遭到了拒絕。
莊雨燕接下來的話,卻讓我極度震驚,幾乎不敢相信。
莊雨燕聽說,楚海龍喜歡的女孩子,就是韓風當年的女朋友。
那時,韓風計劃著跟這個女孩結婚,但女孩離奇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
還是據說,楚海龍為此痛哭痛醉好幾場,此後性情大變。
想不到。
韓風跟楚海龍的反目,竟然是因為愛上了同一個女孩子。
這是無法化解的矛盾,尤其是女孩的失蹤,會有很多猜測的版本。
韓風從未跟我提起過此事,是不願觸及的傷痛,還是有意隱瞞?
我突然想起來,韓風也不近女色!
KTV和酒吧,不少妖艷的公主,也不乏心思多的總暗中給韓風送秋波。
但從未聽說,他讓哪個公主進入辦公室後,鎖上了門。
這個女孩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
我感到很好奇。
莊雨燕覺得說多了,連忙解釋:「周老弟,我可沒想挑撥你跟韓風的關係。」
「你放心吧,我不會搬弄是非的。」
「其實呢,那些娛樂場所,只是楚海龍賺錢項目的一部分,他更多的財富,來自別的渠道,非常隱秘。」莊雨燕暗示道。
「什麼渠道?」
「我真不清楚,但無非那幾種,開賭場、洗錢、染毒……」
莊雨燕不想再說了,將臉扭向了一邊。
這些都是嚴重犯罪,但我相信,楚海龍能幹得出來。
所謂的江湖,也有些人想要守住最後的底線退路,但也從不缺這種骯髒的勾當。
只是,想要從這方面去抓楚海龍的罪證,將他徹底搞倒,一定比登天還難。
「燕姐,謝謝了!」
我繞過辦公桌,抓起桌上的錢,往她手裡塞。
莊雨燕卻一再推辭,說道:「周老弟,其實,我也想求你幫我一個忙。」
「沒問題,只要我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