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我不由想起了母親和小妹,正在異鄉飄零,艱難度日,不由心裡一陣發酸。
一定要賺更多的錢,讓她們都跟我過上好日子。
半小時後,李威回到了辦公室。
他頭髮亂蓬蓬,掛著汗珠,整張臉紅通通,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太過興奮導致的,嘴角卻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兄弟,要不要繼續接受懲罰?」韓風笑問。
「一次就夠了!臥槽,真是扛不住啊!」
李威急忙擺手,繼而抱拳道:「風哥仗義,兄弟心裡有數,今後有事吩咐一聲,一定盡力去辦。」
「哈哈,兄弟真是個暢快人,歡迎常來!」
「那就告辭了。」
李威留下了手機號,這才拖著虛弱的步伐離開。
我跟出去一直將李威送到KTV門外,那柄危險的匕首也還給了他,看著他跨上了大摩托。
李威轉頭:「周岩,一場誤會,說起來也怪我嘴賤,改天我請你和曉雅吃飯。」
「好。」
轟!
李威啟動摩托,掉頭駛入車流中。
不得不說,這貨的摩托車騎得真好。
一路瘋狂超車,肆意穿梭,時而車身傾斜,時而前輪抬起,擺出各種炫酷的造型。
後來我從付曉雅口中得知,李威不但酷愛摩托,技術上絕非浪得虛名,曾經拿過摩托車大賽的獎牌。
照比其他小混混,李威算是個有正事的,倒是我小瞧了他。
次日八點。
我準時來到了KTV門前,跟韓風坐在轎車的後排,老黑啟動轎車,一路駛向東安縣第四人民醫院,也叫精神衛生康復中心。
韓風路上的話很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能理解他,心中想去見母親,又不想看到母親現在的樣子。
這就像是扎在心裡的一根刺,不能拔掉,但碰一下就會疼。
不到半小時的車程,第四醫院到了。
地址在城鄉結合部的位置,附近都是低矮的平房。
醫院占地面積不小,有著高大的圍牆。
跟監獄不一樣,醫院正對街道的主樓,是可以隨便進出的,看起來跟其它醫院也沒有區別。
在門前停好車,我和老黑跟在韓風左右,走進了醫院。
沒有其它醫院熱鬧,候診大廳里稀稀拉拉幾個人。
然而,我卻碰到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正是徐麗,儘管她戴著口罩,低頭坐在椅子上,還是被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徐麗看見了我,目光先是躲閃,隨後還是站起來,打招呼道:「小岩,風哥!」
韓風沒理她,我疑惑地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給我一個朋友拿藥。」
徐麗明顯在撒謊,自從她被毀容後,就幾乎沒有朋友了。
「你精神沒問題吧?」
我冷著臉追問,內心不免擔憂。
要是我爸跟精神病生活在一起,將是朝不保夕,時刻都處在危險之中。
「沒問題,這段時間我長期失眠,都要熬不住了,有些藥物,只有在這裡才能買到。」徐麗一著急,還是說了實話。
「徐麗,你這又是何苦。」
我不知道該不該可憐她,還是安慰她一句。
「曉雅姐就是那麼一說,畢竟血濃於水,她也不好受。」
「都是我的錯……」
徐麗哽咽著就哭了,淚水滑入口罩中。
真不想看她這一出,我追上了韓風和老黑,只留給徐麗一個背影。
韓風敲開了精神康復科的房門,裡面坐著一名留著齊耳短髮的女醫生,四十出頭,顯得精明幹練。
「徐醫生,給你添麻煩了!」
韓風點頭哈腰,非常客氣,顯然這位就是他母親的主治醫生。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徐醫生不以為意,又皺眉問:「韓風,你的手機怎麼打不通?」
「我媽怎麼了?」
韓風立刻敏感了,從兜里掏出手機,垃圾桶撿來的諾基亞,到底不扛用,此刻已經沒了電。
「你媽挺好的,一個小時前,有人來看望你的母親,聯繫不上你,我就沒安排見面。」徐醫生做事很謹慎。
「他叫什麼名字?」
韓風急忙追問。
此刻,我想到的是楚海龍,這段時間的爭鬥,他始終沒賺到便宜,難說用韓風的母親相要挾。
然而我想錯了,只聽徐醫生道:「這人快六十歲了,他說名叫韓立軍。」
「誰?!」韓風嗓門一下子就大了。
「韓立軍!」
韓風如遭電擊,徹底愣在當場,隨口就狂躁地咬牙罵道:「老不死的,他怎麼突然出現了?他來幹什麼!」
家庭之間的恩怨情仇,徐醫生早就是司空見慣,面無表情道:「說是來看望妻子,也是最後一面。」
我和老黑都聽懂了!
韓立軍,就是韓風的父親。
在韓風很小的時候,這個父親便背叛家人出軌,跟一個女人跑了,從此音信全無。
時隔多年,韓立軍竟然回來了,還找到了精神病醫院。
「他算個屁,一個拋棄家人的垃圾,不能讓他見我母親,他沒這個資格!」
韓風徹底失態了,氣得胸脯劇烈起伏,暴躁地用拐杖撞擊著地面。
「徐醫生,他留聯繫方式了嗎?我要找到他,把他骨頭一根根都打斷!」
「韓風,你冷靜點兒!」
徐醫生拉下臉,提醒道:「你父親沒留聯繫方式,他看起來狀態很不好,骨瘦如柴,應該是患上了重病。」
「哈哈,報應啊,老天讓他抓緊去死吧!」
韓風放聲大笑,笑聲中卻帶著悲涼,眼圈不知不覺就濕潤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一些事情,必須告訴你。」徐醫生嚴肅道。
「請講!」
韓風揉了揉眼睛,努力恢復平靜。
「收款窗口那邊剛才告訴我,你父親替你母親交了三十萬的住院費,留下一樣東西就走了。窗口發現這樣東西時,他已經沒影了。」
「槽,他怎麼突然良心發現了?還替我媽交了費用,老不死的很有錢是吧!都拿出來補償我們母子啊!」
韓風大感意外,卻沒有半點欣喜。
「你多少天不露面,來了就鬧吵,真是煩!」
徐醫生不客氣抱怨一句,拉開抽屜,取出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抬手遞給韓風。
「這就是你父親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