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當然有辦法。
她最會拿捏的就是墨芊。
因為她發現，這個丫頭，雖然對別人兇巴巴，對她倒還挺客氣。
楚楚目光轉向墨芊，「哎，你——」
此時墨芊已經趴在上鋪，她腦袋一探，歪頭盯著楚楚，「要換位置嗎，我跟你換！」
墨芊說著，已經從上鋪坐起身。
幸好軟臥空間大，沒讓墨芊一起床就撞到頭。
墨芊這麼一說，楚楚都愣住了。
她咋沒發現，這個丫頭這麼好說話。
居然一點就通。
墨芊在火車地板上站好。
回頭拎起自己的小挎包，就要走。
江言風一把抓住她，「芊芊——」
可惜沒等江言風挽留，墨芊已經抽回自己的手臂，朝著他一抱拳，「我換個地方，你們幾個的臉我都已經看夠了，我去瞅瞅別人的，再見吧。」
說著，她朝著狹小空間裡的四個人，一擺手，接著就接過來楚楚手裡的票，往隔壁車廂走去。
車廂里餘下四位，「……」
腦袋上同時飛過四隻烏鴉。
倒是別人雖然心裡有意見，但是人家都知道，這種話不必說到臉上。
可是楚楚是誰。
她可是楚家大小姐，怎麼能受這種氣。
她一把抓住墨芊，「你說看夠誰的臉了！我們長得很醜嗎！我還看夠你的臉了呢！」
墨芊聞言，慢吞吞轉過身。
先從楚楚手裡救回自己的手臂，接著退後數步，站在遠離她的位置。
她蹙著秀氣的眉頭，疑惑地看著楚楚，「你的面相，我看一次就看得差不多了，還需要看幾次？怎麼，你會相面嗎？」
楚楚，「……」
眾人，「……」
合著說臉看夠了，原來是指相面。
此時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墨芊的問題。
倒是隔壁車廂的人，不樂意了。
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從車廂里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票，直接走到墨芊面前，「你們快挨著坐吧！我跟你換位置。免得你們分開，還來回找，一車廂人的都不肅靜。真是五個人能演一台戲。」
小姑娘自己動手，就把票換給了墨芊。
接著拖著自己的行李，一個人朝著隔壁車廂走去。
墨芊低頭看看票，只見上面的車號，寫著07車，07座，上鋪。
她一看，開心了，朝著四個人晃了晃手裡的票，「我生日？那個小姑娘一定是神仙派給我的，我去隔壁了，各位再見。」
說完，她就已經溜到隔壁位置去了。
眾人，「……」
不過好在墨芊就在隔壁鋪。
倒是比在隔壁車廂讓人放心得多。
畢竟憑這丫頭到哪兒哪兒惹事的體質，放在近邊還讓人安心一點……
……
楚楚終於混到了跟喬賀同一車廂。
她一進來就獻殷勤。
手裡拿著個橘子，往喬賀身上遞，「喬賀，你吃不吃——」
「噓。」
喬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楚楚小姐少說話，車上壞人多，別讓人盯上你，打你的主意。我帶你出來了，就得護好你，回頭才能跟楚爺爺交待，所以你可以上去睡覺了，我在下面看著就好。」
喬賀說得一本正經。
直接拿楚楚跟葉飛說的話，才回懟她。
楚楚卡了幾秒。
看看外面的大亮天，這才起床沒兩個小時，她睡的哪門子覺。
可是她還沒有開口機會。
喬賀已經喊著江言風，站到外面過道去聊天看風景，還不忘回頭叮囑葉飛一句，「好好看著，楚小姐有點閃失，咱倆都好過不了。」
葉飛馬上頷首回應，「是，少爺！」
楚楚再想開口。
就只有坐她對面的刀疤臉，瞪著一雙兇巴巴的大眼睛看著她了。
楚楚生氣地怒哼一聲。
「哼，下次再也不幫喬賀了！他以為我不說出來，喬爺爺能放他出來嗎！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等等等等等——」葉飛趕緊喊道，「楚楚小姐，這麼多成語我記不住，沒法轉達給少爺，你要不再罵一遍？」
楚楚，「……」
她生氣地鼓著腮幫子。
半晌，一轉身爬到上鋪去了。
楚楚躺在床上，看都沒看葉飛。
生氣地朝下面安排道，「你少給你少爺打小報告，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要是敢胡亂傳話，等我以後嫁過來，有你好看的。」
葉飛沒啥真心地應了幾聲「是」。
可是心裡又給墨芊少奶奶畫了個大愛心。
……
喬賀和江言風站到過道。
隨意地交談起來。
喬賀其實早就想問。
從上京到青林雖然沒有直達的飛機或者高鐵，但是中途轉乘一次，也比這綠皮車快得多。
他不信從小吃好喝好的小舅舅，竟然想來做這綠皮火車。
喬賀不甚在意地笑問道，「小舅舅，怎麼沒想著轉機，這一趟車可是要27小時，最近你不忙嗎？」
江言風剛在上京開分店。
按理說，這會兒該是最忙的時候，他實在不該是這麼個閒人。
喬賀這麼一問。
江言風尷尬地挑挑眉，乾笑兩聲，「呃，周轉資金緊張，這不是訂不起嘛。」
「哦？」喬賀心有疑惑。
不過他也沒有拆穿小舅舅，只是客氣道，「小舅舅最近生意那麼好，還真是錢都用在刀刃上了。」
江言風，「……」
他斜楞喬賀一眼。
這個小狐狸，跟他爺爺一樣，滿肚子心眼。
誰也別想在他那兒占著一點便宜。
江言風轉了個話題。
拉著喬賀聊風景，聊天氣，聊他完全聽不懂的中藥材。
倆人應付差使地交談著。
這會兒，正好乘務員上來檢票。
拉開了墨芊那間車廂的門，「七床上鋪檢票了。」
喬賀聞聲，轉回頭，隨意地瞥了眼。
他本以為，能看到墨芊大師侃侃而談，把車廂里人氣得抓耳撓腮，暴跳如雷。
沒想到啊，沒想到。
真正映入他眼帘的畫面。
還真是別有一番風趣……
……
只見墨芊正趴在左邊上鋪。
支棱著個下巴往下鋪看。
車廂里另外三個位置都有人。
可是，一個個都蒙著個大被，「哼哈哼哈」地打著鼾聲。
有高亢的，有低沉的，有娓娓道來的，不經意間形成了一首極難聽的交響樂。
怪不得剛才那個小姑娘積極地跟墨芊換位置。
就這車廂，一般人，還真呆不下去。
墨芊的「看臉」大計，無處放矢。
面無表情地把票遞給乘務員。
然後又繼續憋屈地在支起下巴，等待著交響樂的結束。
喬賀站在門口。
他知道不該笑，但是……
真的忍不住。
他「噗嗤」笑出了聲。
然後就見墨芊的視線，幽幽轉過來。
「我掐指一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