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芊這句話，把顧家人說愣了。
她之前那麼嚴肅地說孩子是顧南景的。
最後又來了個回馬槍。
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顧家的氣壓極低。
孩子是顧家不願提起的話題。
一說起這兩個字，所有人都應激反應，像踩了貓尾巴一樣，霎時炸毛。
顧家人怕。
怕是大夢一場。
醒來一切成空。
不過，這次他們不敢再固執己見。
在墨芊罵完顧南景，顧家兄弟馬上提議去做親子鑑定。
哪怕當時，那倆孩子的死亡是人人目睹的。
那也得考慮：萬一詐屍了呢……
反正在墨芊這兒。
也沒什麼不可能……
……
顧弘深雷厲風行，五分鐘安排好親子鑑定機構。
立刻就去。
今天就要結果。
可憐的親子鑑定中心，又是大晚上被人喊來加班……
院長從被窩裡爬起來，就往中心趕。
他也是奇了怪了。
顧家沒事吧？
怎麼的，孩子白天找不著，非得晚上找？
還又丟女兒又丟孫子的。
大山上的老猴子都比顧家人會看孩子……
可是想歸想，怨歸怨，院長一句不敢罵，乖乖跑去加夜班。
影響睡眠是小。
影響財運那可萬萬使不得……
……
親子鑑定中心，這次低調多了。
不敢再搞些什麼沒用的把式。
只是熱情地把顧家人迎進門。
一到採樣室，兩個兔崽子又開始折騰。
倆人不讓人給他們洗臉洗澡。
就這麼髒兮兮地來了。
其實也不想來。
墨芊揪著他們衣服領子給他倆拎來的。
哥倆不肯告訴顧家人，他們倆叫什麼，所以他們的姑姑師傅，大發慈悲，給他倆賜名。
一個叫「腦袋有包的」。
一個叫「腦袋沒包的」。
採樣員走過來想薅他們哥倆幾根頭髮。
有包的小胳膊一伸，擋住採樣員的手，他盯著這位阿姨露在外面的眼睛。
另一隻瓣都分不開的小胖手，掐指一算。
「你窮，不要。」
採樣員，「……」
跟顧家比，誰不窮！
打工已經夠不容易了，怎麼還人身攻擊！
換人！換人！
這倒霉差使愛誰做誰做！
院長一看，倆小祖宗不喜歡這個阿姨。
那接著換。
結果換了一個又一個。
倆熊孩子正經話沒學明白，廢話簡直一籮筐。
「早婚，不要。」
「有病，不要。」
「無福，不要。」
鑑定中心的人，讓他們嫌棄了個遍。
本來顧家人，還沒好意思凶兩個兔崽子，沒想到他們得寸進尺。
顧弘深騰地站起身，臉色凶得嚇人。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
就挨了老媽一記白眼。
蘇茹蘭左手右手一邊摟著一個小孩。
斜楞著眼瞪著大兒子。
「你想幹什麼？欺負小孩子？坐回去，你把人家孩子打壞了，人家媽不來找你拼命？」
顧弘深，「……」
你閨女把人家孩子拐回來。
你都沒擔心有人找她拼命。
你兒子就是拔他們幾根頭髮，怎麼了……
那兩個小崽子也發現這個老太太好說話。
紛紛躲到蘇茹蘭身後。
一邊蹭著臉上的污垢，一邊朝著顧弘深做鬼臉。
已經很多年沒被人挑釁過的顧弘深。
還真受不得這窩囊氣。
他鐵青著臉，奪過採樣員手裡的鑷子。
今天他就不信了。
還能治不了這兩個崽子。
顧弘深舉著鑷子朝著兩個兔崽子走去。
「老媽，你還要在這兒磨蹭多久，老六那邊只有伏雪和老二陪著，我們要在這裡陪著兩個小崽子耗？」
蘇茹蘭一聽，護著兩個孩子的動作停下了。
那是不能耽誤了。
反正腦袋上的毛，早晚都得薅，那還不如早點薅。
一想到這兒，蘇茹蘭回過頭溫聲細語地哄著兩個小孩，「你們聽話，奶奶揪你們幾根頭髮，回頭給你們買蛋糕吃。」
她努力地哄著。
可顧弘深已經不管不顧地走過來，一點不客氣地扒了兩把頭髮。
疼得兩個小孩嗷嗷亂叫。
顧弘深很快搞定，把頭髮交給採樣人員。
採樣員拿著頭髮進到化驗室。
沒想到，這時鑑定中心樓下，傳來「哐啷」一聲巨響。
接著響起嘩啦啦的玻璃落地聲。
院長嚇了一跳。
二半夜的還有人敢來砸他們門？
他立刻打給樓下的保安。
可那邊才接通。
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就聽，又「哐」一聲巨響，樓上的門，也開了……
……
一身幹練西裝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女人氣質凌冽，目光帶著殺氣，在眾人面前掃過。
最後落在了顧南景身上。
房間裡人一見她。
都愣住了。
好一會兒，蘇茹蘭才猛地站起身，一臉驚詫地看著來人，「嬌嬌。」
萬嬌看向蘇茹蘭，神色緩和了片刻，叫了聲，「媽。」
可再轉向顧家老父親和幾個兄弟時。
又滿是寒意。
顧弘深鎖眉盯著萬嬌，「你怎麼來了？」
可惜萬嬌根本沒想理他。
她直直地走進房間，接著就站到顧南景面前。
可還沒等顧南景喊一聲大嫂。
就見萬嬌抬起手。
狠狠一個巴掌，朝著顧南景的臉呼去。
只聽「啪」一聲脆響。
響徹房間。
滿是人的房間，登時安靜下來，靜得只能聽見監控中心機器的工作聲。
顧南景被這一個巴掌抽愣了。
怔怔地看著萬嬌。
倒是顧弘深反應迅速，直接衝過去抓住萬嬌的手腕。
「我弟弟輪不到你管教。」
顧弘深臉色陰森，帶著十足的壓迫。
可萬嬌一點也不怕他。
仰著臉，磨著牙，目光狠厲地回視著他。
「顧弘深，你顧家兄弟能不能做個人！」
她眼睛瞪得猩紅，一層水霧浮在上面。
滿是恨意的目光里，卻隱隱透著濃濃的委屈。
顧弘深看著她這雙又凶又可憐的眸子，半晌咬了咬牙，才把她的手甩開。
「輪不到你質疑我家。下次再胡鬧，別怪我不客氣。」
萬嬌聞言，冷笑一聲。
「你們家什麼時候客氣過。」
蘇茹蘭搞不清狀況。
這怎麼大兒媳去抽三兒子？
這又是哪兒結下的恩怨。
她走到萬嬌身邊，「嬌嬌，發生什麼了？」
萬嬌轉向蘇茹蘭，登時繃不住了。
在恨的人面前，可以堅強得像座山。
可在愛自己的人面前，那道防線會輕易崩塌。
萬嬌抿著唇，眼裡的水光霎時結成一行清淚，從眼底流出。
半晌，她昂起頭。
抬手抹去臉上的淚。
才幽幽說道。
「媽，你家老三，想逼死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