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聲畫俱佳的上品留影鏡。
如果上邊正播放著的內容不是與無上宗有關的話,在場不少大佬都想掏錢買那麼幾個回來。
哪怕一個也是好的。
不過現在嘛……
左邊的留影鏡,是無上宗長老禹塵被柳韻單方面虐打的畫面。
右邊的留影鏡,是無上宗長老禹塵當眾懇求對方饒命的畫面。
更右上方的位置,還有著禹塵和傅湘夫妻反目,互相攀咬的畫面。
總之,上邊的一幕幕,都格外精彩。
無上宗老祖蒼老的面容上,再看不出別的表情。
除了陰沉,還是陰沉。
下一瞬。
狂風驟襲。
以無上宗老祖為源,向著四周席捲蔓延。
剛剛才被柳韻掛上去的留影鏡,瞬間開始顫抖,畫面愈顯模糊。
但就在此時。
凌左右突然向前邁進一步,渾身散發的凜然劍氣,徑直將那股狂風斬斷。
隨後而至的嗓音中帶著毫不掩蓋的不屑。
「你無上宗行事還真是不要臉,沒有證據便滿口胡謅,有了證據,便要銷毀證據是嗎?」
「看來道友,是當真覺得以你之力,已足以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了。」
無上宗老祖冷笑著出聲。
繼他之後,還懸停於半空中的呂家老祖,亦渾身散發著戰意,「齊道友,咱們這些老不死的許久不曾出世,人家不將咱們放在眼中,也是很能理解的。」
「便是不將你們放在眼中,又能如何?」
凌左右微眯眼眸,毫不客氣的回懟了一句。
最後四個字,更是說得字正腔圓,一字一頓。
比試場上,寂靜無聲。
只剩下三位強者正無聲交鋒。
這樣的場景,並未持續多久。
凌左右便率先出了劍。
劍芒帶著無可匹敵的鋒芒之勢,直奔無上宗老祖而去。
後者並沒有托大強行接住這一劍。
而是藉助風系靈師獨有的身法,快速避開。
轟——
那極為可怖的一劍,瞬間落了空。
直接將極遠處,最高的建築一分為二。
聲勢恐怖,駭然。
「玲瓏塔!我的玲瓏塔!」
城主大人飽含悲傷的聲音響起。
執法隊統領無奈又絕望,「城主寬心,老城主就在回來的路上了,你放心啊。」
我放個屁的心啊,我的玲瓏塔尖尖都被一劍剷平了!
城主大人只覺自己的心也跟著碎了。
「三位前輩,還請留手,否則九霄城在今日怕是要被夷為平地。」
沒有辦法,城主只能硬著頭皮,躲在遠處揚聲懇求。
這話,自然說得誇張了一些。
九霄城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被夷為平地的。
就說明月商行那邊,就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可隨著城主喊了這一嗓子之後,三人還真停了下來。
不過也只是暫時的。
因為下一瞬。
凌左右便直接御劍飛離九霄城。
半空中,是他囂張而又極具挑釁的聲音:
「九霄城雖好,卻不是個極佳的埋屍地,兩位道友若是不介意,還是讓凌某為你們另尋一處更好的下葬之所吧。」
「呵呵。」無上宗老祖已經快被氣笑了。
多少年了?
久到這種被人挑釁的感覺,他都快要忘了。
呂家老祖亦投來差不多的諷刺目光。
兩人對視一眼。
最後一同追了上去。
……
比試場四周,鴉雀無聲。
台上。
亦是差不多的情形。
不知過了多久。
九霄城城主才回過神,猛然看向不遠處還端坐在位置上的柳韻,以及她那坐了一排雷擊木小馬扎的弟子。
「……」
「城主想說什麼?」柳韻扯了扯唇角。
城主:「……」不是,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女人都不帶一絲驚慌的嗎?
「沒什麼,沒什麼。」
就算有什麼,他還能直接說不成?
柳韻點點頭,「既然沒什麼,那比試是不是能開始了?」
「……」
城主這下,是真的生了幾分佩服之心。
就這份臨危不亂的淡定,就是他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
正想著。
無上宗那邊,也有人開口了,「老夫也認為,術修比試可以開始了,畢竟是最後一場複賽,若是耽誤了,未免可惜。」
城主唇角抽搐。
現在知道耽誤了?
也不知究竟是誰在耽誤比試?
是他這個弱小可憐又倒霉的一城之主嗎?
氣惱歸氣惱。
最後一場陣道比試,還是開始了。
抽籤。
分組。
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像是之前那一幕都是幻想一般。
嗯……若是忽略半空中那十來個極為刺眼的留影鏡的話。
留影鏡中的畫面還在繼續循環播放。
可不論是無上宗這邊,還是柳韻都沒有對留影鏡動手的想法。
城主當然也不會讓人將它取下。
老實說,還挺好看的。
這批留影鏡的質量,著實讓人眼饞。
只是有無上宗的人在,他再想看也得悠著點。
只能偷偷用餘光瞄。
比試場上。
經過六輪陣法比試之後。
雲歌深吸了口氣,大步上前。
然後便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一襲青衫的男子。
她的對手……竟然就是寧軟的師兄。
原以為至少也要等到決賽才能遇到的。
「這次,我不會輸給你的。」
青年模樣的雲歌冷冷看著對方。
然而後者仍舊反應平平,只隨口『噢』了一聲,表示他聽到了。
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雲歌是真的受夠了。
她不由抬眸,眸光冰冷,「你就這麼篤定自己必定能贏我?別忘了,你的師長還在被兩名十三境圍攻,生死不知。」
這種無能狂怒的話,雲歌是不該說的。
說出來的那一刻,連她自己都愣了幾許。
她想要的,明明應該是堂堂正正的打敗對方。
可現在為何……為何又要說出這些話?
雲歌想不明白。
但不可否認的是,說出來之後,心裡暢快多了。
甚至還有種詭異而扭曲的激動,讓她險些發泄性的將那一句句在心底涌動的話說出來。
一如『你師長此去,必定再難活命,你的師父,同門,全都會死在無上宗手上。』
『就算你贏了,也不能活著離開比試場。』
『死定了,你們全都死定了。』
雲歌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這些話。
因為對面那位看似對一切都不在意的青衫男子,已經有了反應。
「你說的不對。」齊默緩緩啟唇。
不等雲歌開口。
他便繼續說道:「是我師伯圍攻兩名十三境,生死不知的,也是他們。」
「至於我,我確實很弱,就算贏也是僥倖,我實在太弱了。」
口中喊著弱的齊默,已經開始布陣。
速度快到幾乎讓人反應不過來。
這般速度,再配上那句『我實在太弱了』,實在嘲諷意味濃厚。
讓雲歌想忽略都難。
她甚至都能想到,若是當真輸了,對方會給自己怎樣的難堪。
「呵呵,真是沒想到,會是這兩人遇上,可惜了。」
大抵是台上的氣氛過於冷凝,城主大人不得不出個聲緩和一下。
雖然並沒有什麼用。
但好在,無上宗這邊還是接了話茬。
「現在就算不遇上,決賽也不見得能遇上。」
決賽乃是三日後,而這三日之間,若是無上宗的老祖能取下那劍修性命,和劍修有關的柳韻一群人,自然性命難保。
而那陣符兩道天賦奇佳的天才,當然也就沒有了再參與決賽的機會。
這番夾槍帶棒的話,連城主大人都聽懂了。
他無聲嘆氣。
看了眼無上宗的人。
又默默將目光移向柳韻那邊。
然後便見那極為囂張的紅衣女子,喝著酒,頭也不回的應聲:
「我家徒兒能不能進決賽,他都是第一,初選賽時,他的實力你們就已經瞧見了,這個第一,除了他,還有誰能拿?」
「……」
無上宗長老們險些被這番理直氣壯,又毫不謙虛的話給嗆住。
好半晌。
才有一名長老悶聲懟了一句:
「柳韻,你未免也太看好你那徒兒了,你怎知他就不會輸?老夫倒是覺得,同他比試的那小子也頗為不錯,楊道友,你覺得呢?」
大抵也是自覺沒底氣,說話的同時,無上宗長老陡然看向坐在評判席位上,曾頗為看好黑衣青年的楊姓修士。
試圖讓對方開口。
突然被點名,楊姓修士自然也不可能再裝沉默。
身為陣法大家,便是無上宗諸位長老當面,他也有著幾分薄面。
所以開口,並無顧忌。
而是直言道:「他不會輸的。」
話剛一出口。
便見無上宗長老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楊姓修士頓時明白,對方怕是是會錯意了。
念及此,他只好又揚聲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那個動用了防禦陣法的小子,他不會輸。」
「至於另一個小傢伙,天賦確實極好,如果沒有多出這麼個怪物,這第一,他必定拿得,可現在……」
楊姓修士搖了搖頭,「他們在陣道上的天賦與實力,差距實在太大,這不是僅憑運氣與巧合就能戰勝的。」
還有句話他沒說。
那個還在將防禦陣法往自己四周套的傢伙,手法實在是太熟練了。
熟練到連他這個陣道大家都覺得恐怖的地步。
實在難以想像,對方究竟怎麼練到這個地步的?
這得需要布置多少陣才能練得出來?
楊姓修士還沉浸在自己的感嘆中。
絲毫沒有在意無上宗幾位長老陰沉難堪的臉色。
這種仿佛被人當場打了一巴掌的感覺,如何能好受呢?
自然是不好受的。
早知如此,幹嘛要去多嘴詢問姓楊的?
氣憤交加之下,無上宗的人反而安分了許多。
至少沒有再陰陽怪氣的挑事。
應該是準備等著他們的老祖回來,然後再以雷霆手段還之。
……
九霄城。
唐家。
本該在比試場的小胖子,此刻正站在兩名老者身後。
恭恭敬敬的給兩人添了茶水之後。
小胖子露出討好的笑容,「老祖,叔祖,你們不覺得無上宗的人著實太過分了嗎?」
「覺得如何,不覺得又如何?」
面容更顯蒼老的老者扭頭看向他,渾濁雙目中委實看不出太多情緒。
小胖子揚了揚眉,「他們這麼過分,你們都不管?」
「明月商行不插手任何勢力的事,小逸啊,這個規矩是我們唐家人死也要記在心裡的。」
小胖子:「可我還沒死啊。」
「……」啪。
老者反手一巴掌,拍在小胖子頭上。
「總之,這件事咱們不能管,也管不了,除非……你那位好友進入我明月商行的地盤,她手中有五朵花的金玉符,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自然有責任護她。」
「她若不去呢?」
「……」啪。
又是一巴掌落下。
「不去,便與我們明月商行無關了,況且,若真到了生死之間,她會去的,不去便是還沒到那份上。」
小胖子捂著頭,不敢反駁。
不過心底也不是太過擔心,「算了,你們就算不幫忙,我覺得他們應該也不會有事,等寧姑娘她父親出來,一切就能解決了。」
「你說的是那位傳聞中的白衣畫仙?」另一位不曾開口的老者饒有興趣的問了句。
小胖子當即反駁:「不是傳聞,是我親眼所見,寧姑娘的父親實在太強了,感覺比……反正很強。」
「你難道是想說,比我們二人還強?」
「老祖,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說的啊。」
「那你就是當真這麼想了?呵呵,若是如此,老夫倒還真是有些期待那位白衣畫仙能夠再次露個面了。」
白衣畫仙仍是沒有露面。
但九霄城外,東北方向,那道所向披靡,仿佛要將一切斬成虛無的劍氣,著實刺得人眼疼。
隨著劍芒劃破長空,準確無誤的落於距離九州之巔不遠處的某座無名高山之上。
大地頓時震顫。
即便是遠在九霄城,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腳下震動。
這一劍,恐怖如斯!
原本胸有成竹的無上宗長老們,此刻說不出半句話。
哪怕是再憎恨厭惡那劍修。
他們也實在無法說出詆毀對方的話。
太強了。
難怪對方敢以一敵二。
有這般實力的人,怎麼可能是找死?
比試場上。
亦在此刻,迸發了一道極強劍意。
這是自陣法中發出的。
劍氣很強,帶著某種古韻。
但應當是殘陣,並不完善。
若沒有之前那駭人的一劍,此刻這劍陣的出現,絕對相當震撼。
不過現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