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你命大。」

  幽幽嗓音自遠處慵懶傳來。

  身影未現。

  唯天邊一道白芒掠過。

  速度快到肉眼難以捕捉。

  凡十境之下，白芒入眼的那一刻，紛紛被刺的閉上了眼睛。

  速度稍慢者，更是流出血淚。

  只有十境之上，看得分明。

  那道白芒，準確無誤的落於前方還在使用土系靈術的傅家老祖脖頸。

  白芒穿過脖頸，繼續掠向遠方，直至消失不見。

  傅家老祖使用靈術的雙手頓住。

  雙目瞪得渾圓。

  他似乎張大了嘴巴，想要說些什麼。

  可還是一個字都沒能說出。

  眾人便駭然的看見，傅家老祖的腦袋……就這麼骨碌碌的落了下來。

  還在地上滾了幾圈。

  屍首分離。

  沒了腦袋的身軀，也赫然倒下。

  一位幾乎從不露面，一旦露面便能抬手定乾坤的十三境強者，就這麼當眾隕落了。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寂靜了不知多久之後。

  才陡然傳來傅家人悲愴痛苦，又儘是恐懼的聲音。

  「老祖！」

  「老祖！」

  就連還在同耿二等人纏鬥的那幾名十二境長老，也各個目眥欲裂，揚聲大吼著『老祖』二字。

  護衛團可不會在此時留情。

  趁著傅家長老們分神之際，他們的攻勢更猛更狠了。

  一副要儘快結束打鬥的架勢。

  遠處。

  一道身影悠悠出現。

  他一襲白袍，滿頭青絲略顯凌亂，就連那身白衣，也沒有洛越身上的乾淨整潔。

  整體透著一股潦草的慵懶感。

  唯一值得讓人注意的是，他的手中，提著一柄劍。

  劍身之上，還隱約泛著白芒。

  行至柳韻身邊的他，緩緩停下身形，明明俊郎又顯年輕的臉上，偏偏又滿是雜亂的胡茬。

  「師妹啊，怎麼這樣狼狽了？」

  「凌左右，想看笑話儘管笑就是了，不要陰陽怪氣。」

  「是嗎？那……哈哈哈哈……我就不客氣了……哈哈哈哈……」

  疑似一劍滅了十三境強者的更強者，在此時絲毫沒有形象的笑彎了腰。

  柳韻:「……」

  深吸了口氣。

  柳韻沒有再搭理這個傻子，徑直提起腳邊因過於驚恐而雙目呆滯的禹塵。

  咻得飛至傅家老祖屍體旁邊不遠處。

  將禹塵啪的丟在地上。

  準確來說，是丟在傅湘腳邊。

  傅湘如失了魂魄般看著地上被揍得已經面目全非，已經看不出真容的男人。

  又扭頭看向腦袋和身體分家的傅家老祖。

  倏然，她發出悽厲而驚恐的慘叫。

  竟是直接朝著柳韻跪了下來，身軀都抖若篩糠，哆哆嗦嗦的開始求饒:

  「你……你別殺我……當年……當年是他說你愛慕於他，時常糾纏，他煩不勝煩，所以我才……我才針對你的。」

  「我們本來無仇，都是他……是他想敗壞你的名聲，是他求你不得，所以惱羞成怒，故意說是你痴纏於他……」

  大抵是太過恐懼。

  傅湘已然口不擇言。

  地上躺著的禹塵還沒死。

  甚至沒有昏迷。

  他只是裝得意識模糊不清，但其實整個人都清醒極了。

  眼睛太過青腫，他只能勉強睜開一道縫。

  可就是這道縫，也讓他能清楚的看到，相濡以沫百多年的道侶，為了活命正在不擇手段的甩鍋給他。

  還看到十三境修士的隕落，四周來自於各方勢力的強者們集體沉默。

  更看到，眼前的局勢……若是柳韻要殺他，沒有人能阻止。

  也沒有人會阻止。

  他終於慌了。

  什麼道侶，什麼傅家，他只想活著。

  禹塵艱難的撐著手，抬起頭，一張口，便是鑽心的刺痛，與口腔中的血腥味。

  「柳……柳韻，你別信她……」

  「我……我做的這一切……都是聽了她的，是她不喜歡你，一定要我誣陷你……」

  「傅湘……害過的女人不知凡幾，只要有人靠近我……就……就逃不出她的魔掌。」

  「是她妒你天賦高，欺你並非中州的人……」

  「不是的！」比起連說話都無比困難的禹塵，傅湘的反駁就容易了許多。

  此時此刻，兩人的眼底只有怨恨。

  哪還看得出曾經恩愛道侶的模樣？

  「禹塵就是個貪慕美色之人，是他見你來自青雲州，無勢可依，所以才想欺辱於你，只是他沒想到，你確實天賦極好，即便修為才十境，他也不是對手，所以他才惱羞成怒……他既想要你，又怕我傅家知曉，所以才對我說，是你痴纏於他。」

  「禹塵就是個徹頭徹底的偽君子，他的天賦雖然不差，但在無上宗絕對算不得最好的那批，是我傅家給了他資源，否則就憑他，想要突破到十二境還不知要多久……」

  傅湘的一連幾個所以。

  讓柳韻快看笑了。

  禹塵眸中的恨意幾乎快要化為實質，他大口喘著粗氣，竟是直接破口大罵了出來，「賤人……傅湘，你這個心如蛇蠍的賤人！」

  「師妹啊，我看他倆還挺心有靈犀的，在這時候都能同時攀扯對方，這樣有默契的一對，你不如成全他們算了。」

  凌左右飛在半空，手中的劍已經收回去了。

  可這並不妨礙在場所有人對他的恐懼與警惕。

  十三境，還是劍修，這樣的絕世強者若是對他們起了殺心，估計在場沒一人能逃。

  柳韻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到禹塵身上。

  下一瞬。

  她倏然抬腳。

  幾乎傾盡全力的一腳，直接踹在禹塵腹部，丹田位置。

  伴隨著禹塵的慘叫，稍微隔得近一些的，甚至能聽到慘叫之下，隱隱約約的碎裂聲。

  丹田碎了！

  而且就靈力外泄的速度來看，他的丹田碎得相當徹底，估計是修都修補不了的一點的那種。

  禹塵痛得當場昏迷過去。

  傅湘親眼看著這一切。

  雙目之中，有驚喜划過。

  這個瘋女人對禹塵動手，應該就是信了她的話吧？

  念及此。

  傅湘終於扯出了一絲笑容，朝著柳韻繼續求饒，「柳道友，你我都是無辜的，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離開傅家，從此消失在你眼前，絕對不會再露面。」

  「傅家這麼維護你，離開恐怕不太好吧。」柳韻冷笑著上前。

  在傅湘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然快速出手。

  十二境初階的禹塵尚如案板上的魚一般，任她完虐。

  又遑論只有十一境，且早已嚇破膽的傅湘？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她便已被柳韻踩在腳下。

  「別……不要殺我，別殺我，叔父，救救我……姜元侄兒，救我……」

  沒有人理會傅湘。

  傅家長老還在被護衛團纏鬥，尚且自顧不暇。

  傅姜元……且不說自己都還是人質，他現在滿腦子都沉浸在老祖隕落的畫面中。

  至此仍舊不敢相信。

  那麼強大的老祖會隕落在今日。

  「放心，我不會殺你。」柳韻嘖嘖了兩聲，殺這麼兩個廢物，還真沒什麼意思。

  既然是廢物，那就還是更廢物一點好。

  沒有任何遲疑與猶豫，柳韻熟練的又踹了一腳。

  傅湘頓時慘叫出聲。

  比起早已受了重傷的禹塵，她倒是沒有昏迷，慘叫之後，便是絕望哀嚎，「我的修為……不，柳韻，你怎麼敢……你怎麼能廢我修為，我是傅家的人……」

  「我知道你是傅家的人，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留在傅家。」

  柳韻笑著，又給了對方一腳。

  這次，傅湘是真的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