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寧軟也只是按照生死園的規矩參加挑戰，無論如何，她至少沒有鬧出人命。」

  「確實是這樣的，報名參賽也是自願，既上了台，理應分出勝負。」

  「說起來，二十三殿下也在台上連勝了好幾場呢，難不成二十三殿下也是挑釁皇家威嚴？」

  「……」

  朝臣改口了。

  他們又不是皇室的人，在這個時候，自然是要顧全大局的。

  「寧軟怎麼能和二十三殿下比？就算是九玄宗的人，難道就能在我東饒州放肆了嗎？」也有皇室成員仍舊怒意交加。

  「本宮記得，柾王世子也曾上台，後被寧軟的滅神指所傷，不知現在恢復的如何了？」太子朝著說話的皇室成員問道。

  柾王臉色難看，眸中的怒意又更盛了幾分，「她那滅神指乃是精神攻擊之術，我兒至今還未恢復！」

  「若是這樣，那寧軟確實出手太狠，傷子之仇，不共戴天，本宮要是勸柾王不記恨寧軟，那就太過無情了。」太子殿下眸光幽深，抬眸看向穩坐上首，一言不發的皇帝：

  「所以，還請父皇允許柾王向寧軟報仇。」

  聞言。

  皇帝微笑點頭：「太子說的極是，朕允了，寧軟此刻就在宮中，柾王大可去尋仇。」

  「對了。」太子殿下忽又出聲，「本宮倒是忘了，今日九玄宗的那位姜前輩，也來了皇宮，柾王想要報仇，倒是也方便了。」

  「……」呵呵，方便？

  方便他送上門找死嗎？

  柾王臉上的表情無比僵硬。

  他想要的是報仇嗎？

  他想要的明明是整個皇室出頭，收拾寧軟。

  讓他一個人去算怎麼回事？

  沒等柾王回答，太子殿下又貼心的補充道：「要是還有人同柾王一樣，覺得這個仇非報不可的，倒是可以同行。」

  「太子說的極是。」皇帝點頭。

  柾王：「……」

  他臉色難看的望著上方聯手演戲的父子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寧軟挑釁的是整個皇室。」

  「柾王所言不對，至少本宮就沒有感覺到有被挑釁，所以說，這還是私仇，既是私仇，皇室自然不能插手。」太子殿下說的有理有據，但態度十分堅定。

  「太子說的極是。」皇帝再次點頭。

  「……」柾王這下哪還有不明白的？

  這父子倆根本就是站在了寧軟那邊。

  連皇室威嚴都不顧了。

  他只能用目光看向其他皇室成員。

  可掃了一圈，也沒人站出來替他說話。

  這群老狐狸，現在倒是退縮了，選擇明哲保身。

  之前一個個的鬧得明明比他還要厲害。

  「肅王世子，你難道也覺得寧軟沒罪嗎？」

  「咳咳，寧軟之事，倒是與我肅王府無關，況且，以肅王府和丞相府的關係，我也是不便多言的。」

  肅王世子露出笑容，完全沒有插手進來的想法。

  柾王：「……」

  都是混蛋。

  蠢貨。

  「陛下，其實臣弟適才又考慮了一下，寧軟確實不算大錯，我也懶得同一個小丫頭計較，此事便罷了吧。」

  「柾王果真是心胸寬廣之人。」皇帝笑著讚嘆了一句。

  「……」誰想心胸寬廣了？

  柾王心裡難受得要死，卻又不得不隨聲附和：「是臣弟應該的。」

  ……

  寧軟並不知道朝堂發生的事。

  此刻的她，正在和姜顏談論著啟程的日子。

  「姜前輩，你確定要帶我們去九玄宗嗎？」

  「你想反悔？」

  「你其實心裡已經相信我不是你兄長的女兒了吧？」

  「我說了，你是不是兄長的女兒得由他來判斷。」

  「我若真的不是，到時候還能走嗎？」

  「……」姜顏沉眸看著她，「我可以保證，九玄宗絕不會強留你。」

  「行，那隨時都能去中州。」寧軟終於點頭。

  姜顏：「……」

  「你就當真沒想過留在九玄宗嗎？」

  「沒想過。」

  「……」時至此刻，姜顏不得不承認，就算她將寧軟帶回去了。

  只怕對方，也還是會跑。

  確定好離開的日子後，姜顏離開了皇宮。

  在東饒州的最後幾日。

  寧軟主要是收集吃食。

  京都城內，味道最好的幾家店，她都有打包菜品。

  準備離開的前一日。

  顏涼順利出關。

  彼時，他已成功突破到了八境。

  其實早就該突破的，只是他一直壓著修為，所以便耽擱至今。

  「說起來，當初師父說，讓我們等到七師弟突破到八境，小師妹突破至六境後，我們再去中州，現在去真的沒問題嗎？」

  看著眼前已經躍躍欲試，準備離開的兩人，梁秀秀撓了撓頭，不由問道。

  寧軟抬眸，「當然沒問題，五境和六境區別很大嗎？」

  當然很大，梁秀秀默默在心裡回了一句。

  不過若是放在小師妹身上，貌似還真不大。

  小師妹身後大概真有強者護道。

  連十一境都能秒殺。

  有這份底氣，哪裡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那七師弟不再留些日子嗎？」梁秀秀又轉而看向顏涼。

  後者微抬著下頜，不輕不重的冷哼了一聲，「我輩修士，若只圖享樂，將來還如何追尋大道？」

  寧軟：「……」點誰呢？

  顏涼沒有多待。

  畢竟要離開了，他自然得去見見太子殿下。

  沒人知道他們聊了什麼。

  但就在當夜，皇后親自派人給寧軟送來了一批婆娑果。

  且是很大一批。

  個頭比丞相府的還要大，年份也更久遠。

  翌日。

  天朗氣清，白雲如卷。

  在距離天盛皇朝京都數里之外。

  一艘速度極快的飛舟在雲層穿梭。

  沒多久，便將身後修士們的飛行靈器遠遠甩開。

  寧軟坐在舟蓬內，啃著靈果。

  面前是一本名為《風月傳》的小說。

  這是東饒州修士所寫的，大概是講某門派宗主和他那群紅顏知己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只風月二字就能猜到，尺度定然不會太小。

  一百字，至少有就九十九個字都在講風月之事……

  「寧……寧道友……你怎麼喜歡看這種書？」姜紫煙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聲。

  咔擦。

  寧軟啃完最後一口靈果，抬眸看了她一眼，「這種書怎麼了？」

  「它……它……不應該是我們看的啊。」姜紫煙小臉泛紅。

  「寫出來不就是看的嗎？」寧軟反問。

  倏然， 她合上小說，餘光瞥了眼正坐在外邊甲板上閉著雙目，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修煉的姜顏。

  又收回目光，朝著姜紫煙問道：「我可以不看，不如你給我講講九玄宗的事？」

  關於九玄宗的事，她倒是問過姜顏。

  但不論問幾次，這個女人只有一句話。

  「想了解九玄宗？你去了就知道了。」

  簡直就像人販子一般。

  「寧道友想知道什麼？」姜紫煙眨眨眼，「是關於宗主的事嗎？其實對於宗主我們也不太了解，他乃十三境強者，平日裡是很少露面的，只要不是大事，門中的一應事物都由大長老他們負責。」

  「還有大師兄。」董流風補充道：「宗主應該有傳位於大師兄的想法。」

  說到最後一句，他還下意識朝著姜顏的方向望了一眼。

  見對方沒有指責的意思，他才默默鬆了口氣。

  也來了宣傳宗門的興致，「大師兄雖是師兄，其實修為已經十二境了，他很早就能幫著宗主處理宗門事務。」

  「噢，還有呢？比如說，你們宗門有哪些天才？」頓了頓，寧軟微眯雙眸，「以及你們宗主現在可有別的道侶？」

  「……」

  適才還興致正高的兩人齊齊啞聲。

  寧軟若有所思的『噢』了一聲，「所以說，你們宗主現在已經有別的道侶了？該不會還有別的血脈了吧？」

  兩人慾言又止，繼續沉默：「……」

  甲板上，姜顏冷冰冰的嗓音陡然傳來，「我兄長並未娶過別的道侶，也沒有別的血脈，他膝下唯一的女兒，乃是從我姜氏一族抱養過來的。」

  她緩緩睜開雙目，沒有太多情緒的眸光直勾勾的盯著寧軟：「關於姜盈，你不用管， 她也不會妨礙到你。」

  寧軟：「……」

  老實說，她只是隨口一問。

  可對方的態度，就很有問題。

  不過這也合理，真正的凌月回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會歡迎她。

  「我當然不管，我又不是你們宗主的女兒。」寧軟說著，又掏出了一枚靈果繼續啃著。

  姜紫煙呆住，「寧道友，你別說氣話呀，師父說的對，你可是宗主的親生女兒，天賦又這般好，門中的其他人若是知道了，也定會很高興你能回來的。」

  寧軟：「我沒說氣話，你們宗主的女兒另有其人，我是冒充的。」

  然而。

  這話並沒有人信。

  就連最為穩重的二弟子司鴻也道：「寧道友放心，宗主真的不會冷待你的，至於姜師妹，她其實和你年紀一般，人雖然高傲了些，可卻也不壞，你們一定能相處得很好的。」

  寧軟：「……」越這麼說，明顯就是越難相處的樣子啊。

  「從傳送陣過去後就到九玄宗了嗎？」

  寧軟果斷轉移話題。

  姜紫煙不敢再亂說話，連忙點頭，「是的，傳送陣就在九玄宗山下。」

  「中州的傳送陣很多？」寧軟問

  姜紫煙搖頭，「像這種隔州傳送的大陣並不多，每個大宗也只有一個，但是小傳送陣還是不少的，很方便。」

  中州不愧是中州，連交通方式都比其他州要強……寧軟默默感嘆。

  她果然還是非酋。

  要不當初出村後怎麼沒落到中州？

  當然，青雲州也挺好的。

  能遇到無敵峰的人，她好像並不後悔。

  天羅皇朝最近的傳送陣在百里之外。

  此處雖遠，卻也是皇家禁地。

  姜顏的飛舟速度極快，就在幾人談話中，便已至了目的地。

  顏涼拿出皇家令牌。

  一行人暢通無阻。

  很快便入了傳送陣……

  ……

  一個常年未曾吃肉的人，突然吃到了全肉宴是什麼感覺？

  一個從來都只能小口小口抿水的人，突然能捧著一大杯清水咕咕咽下是什麼感覺？

  寧軟此刻反正體會到了，怪不得大佬都往中州跑呢。

  就這靈氣濃郁度，傻子才不想來。

  眼前是處由玉石鋪成的平台。

  傳送陣，便在玉石之上布置的。

  四周，有不少白袍修士看守。

  除此之外。

  就在附近還布置了至少十幾個傳送陣，而且各個都沒有停止過使用。

  不一會兒，便能從中走出十幾人。

  以至於，眼前這處至少有著好幾里的玉石平台，竟然略顯擁擠。

  「寧道友，那些便是小傳送陣了，都是從宗門中傳出來，又或是外邊歷練歸來的弟子們在使用，咱們用的便是大傳送陣，所以使用的人不多。」

  確實不多。

  所以他們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見過姜師叔祖！」

  整齊劃一的聲音倏然響起。

  幾乎平台上所有修士都在朝著姜顏行禮。

  姜顏朝著眾人點了點頭，便收回目光，看向寧軟，「我先帶你去見我兄長。」

  「噢。」寧軟當然沒意見。

  一行人隨著姜顏徑直走到旁邊的一個小傳送陣內。

  原本要進去的弟子們，趕忙退出，垂著頭，無比恭敬的模樣。

  傳送陣很快啟動。

  直到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後，平台上大氣不敢出的弟子們，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姜師叔祖還是這麼嚇人，都不敢和她對視。」

  「唉，要是能成姜師叔祖的徒弟，就算被嚇死，我也願意。」

  「想得美，姜師叔祖至今也才四名弟子，她就算再收徒也輪不到咱們。」

  「話說，除了司師叔他們，另外三人是誰？他們好像沒有穿咱們九玄宗的宗門服飾？」

  「瞧著也很面生，他們該不會就是姜師叔祖新收的徒弟吧？」

  「不是吧，一收就收三個？」

  「……」

  就在寧軟一行人從傳送陣中出來的時候，姜顏即將新收三名弟子的事，已經傳出老遠。

  九玄宗宗主身為十三境強者，平日裡都在自己的住處閉關。

  鮮少露面。

  所以傳送陣自然也不可能在他的住處附近。

  而是在主峰議事殿外。

  以至於姜顏一露面，自然而然的又受到了眾人的注目禮。

  除了行禮的弟子外。

  還有兩名長老也剛從議事殿內出來。

  「姜長老，你不是剛去別的州遊歷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