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被皇室派人包圍的事，不過一夜之間便已傳遍整座京城。
昨日大家的話題中心還是丞相府大小姐在生死園臨場突破，以一敵九，甚至直接勝了九名七境的事。
而今日，便傳出丞相隕落，丞相府即將被皇室清除的消息。
青竹堂。
丞相夫人是在昨夜被元真強行破陣放出來的。
被囚禁的這許多日，她甚至恨不得丞相去死。
可如今對方真的死了。
丞相夫人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她望著窗外，月輝映照下，竹葉颯颯而動。
「他真的死了嗎？」
「很多人都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他究竟怎麼死的？」
「……不知道，九玄宗的那個女人說是她殺的，但我覺得不像。」
殷嫣站在丞相夫人的身後，腦中不可控制的回想著昨夜發生的事。
「當時寧軟的狀態不對勁，父親的死或許與她有關。」
「寧軟……又是她……」丞相夫人泛紅的雙目中透著說不出的恨意與後悔，「我該殺了她的，早就該殺了她的。」
「母親相信他們說的嗎？」殷嫣沒有接話，反而極其突兀的問了一句，「他們說，昨夜父親是想要我們死的。」
「他……」丞相夫人終於回過頭，看著面前冷冷清清的女兒，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話至口中，又被咽了回去。
沉默了許久， 她才恍若失神般的又望向窗外，「你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嫣兒……」丞相夫人輕喚了一聲，「我好像真的錯了。」
但話音剛落。
她又搖頭自語，「不，我沒錯，我怎麼會錯呢？我是肅王府郡主，我喜歡他，想得到他有什麼錯呢？」
「有錯的是他們，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母親。」殷嫣沉眸盯著面前的女人。
她的母親，好像瘋了。
被丞相囚禁這麼久都沒瘋的她。
在知道丞相想要殺她們姐妹的時候，徹底瘋了。
殷嫣離開了丞相夫人的臥房。
房門外，殷絮正靠牆站著。
小臉上，滿是淚痕。
「大姐，昨夜是個夢吧？夢醒了，一切都好了。」
「不是夢。」殷嫣沉聲道，「其實我們和凌月……她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我們和她並沒有任何區別，當年父親能狠心將她送入黑月城，如今殺我們又有何奇怪的？」
她早該想清楚的。
父親就是個薄涼的人，他誰也不愛，只愛自己。
丞相共有子女十九人。
可在昨夜的激戰中，那個被妾室抱在懷中尚且只有一歲的孩子，最終也沒被救過來，熬了一晚上後便夭折了。
還有四個，雖然救過來了，但傷勢太重，若無大的機遇，往後便只能終身殘疾。
還有兩個膽小的，傷勢雖然沒有大礙，可精神被嚇出了問題。
在知道丞相那群兒女的情況後。
便是太子殿下，也不得不承認，丞相怕是真沒準備幹什麼好事。
他這破釜沉舟的做法，壓根就沒有想過要留他那群子女的性命。
宮中。
寧軟吃著御膳。
小日子過得美極了。
她昨夜便從丞相府搬了出來，在太子殿下的邀請下，來了皇宮。
梁秀秀和顏涼自然同行。
姜顏師徒四人也在受邀之中。
但他們並未入宮，而是拒絕了太子殿下的請求，去了之前入住的清風樓。
不過此刻。
姜顏還在宮裡。
沒有絲毫口腹之慾的她，硬是眼睜睜看著寧軟吃了足足一個時辰。
「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什麼？」
「滅殺丞相和噬靈閣的人，你怎麼辦到的？」
「召喚術啊。」
「……」姜顏沉默了一下，「算了，不說便不說吧。」
她其實也能猜到一些。
一個昨日才突破到五境的修士，連殺兩名十一境，本就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靠著某種秘法，靈器，或者是她身後有人相助。
姜顏更傾向於後者。
只是她想不明白，究竟得多恐怖的強者，才能這般不聲不息的殺掉兩名十一境，還讓她半點都感知不到？
「我聽說，你出自無敵宗？」
「是啊。」寧軟回答的理直氣壯，無敵宗和無敵峰也都差不多的嘛。
「中州沒有這樣的宗門。」姜顏微微蹙眉，明顯是不信的。
寧軟點頭：「因為不是中州啊。」
「另外八州？」姜顏還是不太相信。
但這也並不重要。
只要對方能去九玄宗一趟，知道九玄宗在中州的地位後，自然就能做出最好的選擇。
除非……那個在她身後出手的不知名強者，就是那什麼無敵宗的人。
若真是這樣，那寧軟還能看上九玄宗麼？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姜顏沒多久就離開了皇宮。
她剛一走，太子殿下就來了。
身後還跟著一度想要加入他們無敵宗的十九皇子。
「寧道友，如今的住處可還習慣？若是不習慣，本宮可讓人另外替你安排一處宮殿，沒必要和小二十三擠在一起，他這雲安宮也多年未曾住人了。」
太子殿下的態度一如往昔，沒有過分熱情，卻也不疏離，恰到好處，讓人舒適。
「不用，反正也住不了多久。」寧軟罷手，一口回絕。
她是貪圖享受的。
但云安宮確實還不錯。
甚至比丞相府的住處都還要好。
她也懶得再另外換地兒了。
太子殿下沒有再多言，轉而說道：「丞相的屍體已經檢查過了，確實根基有損，他有盜取靈器的嫌疑。」
「儲物戒多久能破開？」寧軟問。
「還需幾日。」太子殿下應聲，眸光幽深，瞳孔深處，泛著一絲格外亮眼的精光，「寧道友要回中州麼？何時回去？」
話落，大抵是覺得問得太過直白。
他輕咳一聲，又補充道：「本宮的意思是，小二十三也會和你們一同去中州嗎？」
「太子殿下其實是想問，我為何不是丞相的女兒，又忽然成了九玄宗宗主的女兒吧？」
寧軟其實早就發現了。
天羅皇朝這位太子殿下，愛吃瓜，愛看小說，愛八卦。
但他隱藏的很好，除了愛看小說這件事，沒有加以掩飾之外。
吃瓜和八卦……他都藏得很好。
她現在甚至懷疑，太子殿下曾經和殷嫣走得近，怕也是為了吃瓜。
而現在疏遠殷嫣和她走得近，也是同樣的道理。
這就是個愛吃瓜，假正經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