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174.四級法師而已
身為一名四級法師，澤爾從來沒有來過王國貧瘠的北境，更沒有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之中跋涉過如此遠的路程。
當然更沒有被從天而降的豌豆直接擊中……
在好不容易從馬車裡面出來之後，他的神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陰冷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艾斯特納。
艾斯特納自然是察覺到了這陰冷的目光，卻完全沒有什麼反應，反而是嘴角帶笑。
他倒是挺希望這傢伙對他動手的。
澤爾被艾斯特納的笑刺痛了心臟，收回了目光。
心中更是憤恨。
如果不是這傢伙多事，他怎麼會被迫來到北境？又怎麼會遭受這樣的苦難？
他此時對艾斯特納的恨意甚至還超過了克洛亞。
但是奈何他自己就是法師這一身份的巨大受益者，更是清楚高階法師想要壓制低階法師，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賽莉絲緹的命令他甚至不敢抗拒。
所以唯一的指望也就剩下了……殺掉克洛亞。
只要能殺掉克洛亞，人死了之後他再賠禮道歉哪怕是用光自己一輩子的積蓄也無所謂。
協會中的人應該也會勸賽莉絲緹。
畢竟人都死了嘛，再處理掉一位四級法師顯然是不太好的，賽莉絲緹應該就不會趕盡殺絕。
『只要能殺掉那位小法師……」
澤爾很快便穩定住了心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皺的法師袍，上面的魔紋在冰天雪地裡面依然散發著淡金色的光暈。
用奧金作為絲線在星月鯨皮上繡制的是七顆大小不同的金色圓環，仿佛是眾星天幕之上璀璨閃爍的太陽。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有些時候需要一個人死，當然是防止某些事情暴露。
……
「艾斯特納大人。」
出來迎接幾人的是騎士塞米爾。
他恭敬地對艾斯特納行禮之後邀請道：「我家大人已經正在島上等您，請您跟我來。」
騎士完全無視了旁邊的兩位法師——克洛亞給他的底氣，讓他哪怕面對氣勢強大的法師也無所畏懼。
「哦？」
艾斯特納深深地看了一眼這位身材高大的騎士，作為一名戰鬥法師，他居然在這傢伙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威脅性。
這是他的直覺，曾經無數次拯救他於險境之中。
即使是他自認自己的水平和實力都要比塞米爾高，也沒有小看這位騎士，只是微微點頭。
「那你帶路吧。」
說著，他還招呼了一下身後的兩人。
「斯泰因，澤爾大師，一起來吧。」
艾斯特納的語氣很是隨意，壓根沒有面對比自己強大的法師時候的恭敬，只是保持了一點點小小的尊敬。
澤爾這會兒已經恢復了平靜，對自己的徒弟使了個眼色之後，就跟了上去。
只是有點出乎意料地，到達了海邊之後並沒有船隻，那位年輕的騎士直愣愣地朝著海邊走去。
在他即將踏入海水的一瞬間。
有縹緲又夢幻的聲音在海水之中迴蕩著。
本來就很平靜的海水瞬間被這股力量給分為了兩半，形成了一條足夠兩輛馬車並排通過的海底通道。
「呃。」
不僅僅是艾斯特納驚訝了，連身為四級法師的澤爾和算是見過世面的斯泰因都驚訝了。
他們能夠看得到是海靈豚在維持著海水，問題是這維持海水的力量……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那股和海洋融為一體，又能夠鎮壓海洋的力量……
澤爾和斯泰因的心中又多了一抹陰霾。
三人沒有說話，順著海邊修建好的台階走了下去，當抵達了海底之後，周圍的情況更是讓他們感到震驚。
因為……在他們的面前是一條長長的，筆直的海底道路，巨大的氣泡撐起了海水，道路兩側還有魔力燈盞和珊瑚樹進行裝飾。
自燈盞發出的明亮的光照耀在潔白無瑕的道路上，再加上兩側進行了裝飾的珊瑚樹和海底略微有些昏暗的環境，簡直是流光溢彩。
像是來到了海底的人魚王國一樣。
「真美啊。」艾斯特納感慨了一句。
他本能地感覺到這些氣泡可能是什麼東西支撐起來的，但是奈何海底的魔力太過混亂，完全無法明確發覺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是領主大人修建的道路。」
塞米爾的語氣裡面充滿了自豪，將一枚七色光環繞著的太陽徽章取出，分發給了三人。
「請你們帶著這枚徽章，不然是無法踏入這條道路的。」
「哼！」
斯泰因拿過徽章直接冷哼一聲，將徽章丟到了地上，還嘲笑道：「他一個小法師，還說什麼無法踏入？」
「難不成真把自己當作什麼高貴的大法師了麼？」
他直接朝著氣泡那邊走去，身上燃燒起了一層火焰元素護盾，眼中帶著興奮——他想看看這氣泡被戳破是什麼樣子！
艾斯特納本來想要阻攔，但是看到一旁的騎士塞米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立刻就安心了。
假如克洛亞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這位騎士應該不會那麼篤定，甚至眼裡還有點看好戲的神色的。
事情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樣——斯泰因在靠近氣泡之後就想狠狠地撞上去，但結果卻是……
「砰！」
氣泡毫不客氣地抗拒著這位不速之客，以更強的彈力直接將斯泰因給彈開，渾身上下裹著火焰元素護盾的斯泰因就像是一個火球一樣被彈出去老遠。
要不是面無表情的澤爾將自己這丟人的私生子外加弟子用魔法接住，他估計都要被彈進海水和海靈豚「玩耍」去了。
至於氣泡？人家仍然是好好的待在那邊。
能夠承載這樣巨量的海水，還要適應海底複雜而混亂的魔力環境，氣珊瑚產生的氣泡堅韌程度其實已經超出想像了。
「還是老老實實戴上吧。」艾斯特納諷刺地笑了一聲，率先戴上了徽章，徑直走進了氣泡形成的通道裡面。
斯泰因雖然不情願，但是在自己父親和導師的眼神壓迫之下，也老老實實地戴上了徽章。
三人這才在騎士塞米爾的帶領下成功通過了這條十幾公里長的氣珊瑚通道，在走上了一條階梯之後，就正式來到了瀚礁島。
在這個過程中澤爾已經將自己所有的底牌準備好，打算見到克洛亞的一瞬間就直接發難。
但他不知道的是克洛亞也是這樣想的。
就在三人剛剛走上瀚礁島領地，略微有些驚訝地看著四周平整的土地和修剪的非常整齊的樹木的時候——
「嗖——」
一道赤紅色的光束從天空出現，它的速度極快，上一秒還在天邊，下一秒就已經抵達了澤爾的腦袋頂上。
它看起來沒有什麼狂暴的魔力，赤紅色的光芒毫無威脅力。但是這可不是說它沒啥威力，而是魔力的波動都被壓制住了。
刻印了《赤色之歌》的向日葵精靈，當然也能夠靈活地運用寧靜小夜曲的力量。
沒有狂暴的魔力，沒有很明顯的聲光效果，這光束在接近了澤爾的時候才被他發現。
後者稍稍一驚，也顧不得這玩意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想也不想地就施展了魔力護盾，並且為自己施展了一個飛行術，打算直接躲開。
但是在他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一些交織纏繞著的刺棘，無視了他身上的魔力護盾，直接將他死死的釘在了原地。
對付魔植當然是火焰最好，澤爾好歹是四級的魔法師，經驗肯定充足。
他一邊取出自己的法杖，由星辰鐵製作成的法杖頂端的聚能水晶閃爍著，聚集著周圍的魔力。
他打算一邊加厚自己的魔力護盾，一邊揮手撒出火焰想要將熱風荊棘全部都給燒死。
但是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周圍的魔力絲毫不聽從他的指揮，就像是鬧脾氣的孩子一樣，混亂異常。
勉強釋放出的火焰更是連荊棘的皮都沒傷到，直接就被荊棘給吸收掉了——它可是紅龍魔力催化的變異魔植。
這麼一點點火焰，簡直像是給他餵食一樣。
澤爾眼神一驚，隨即朝著四周看去，魔力在他的眼珠子裡面閃爍著，能夠看到周圍似乎有無數道極其隱晦的魔力流旋轉著。
隱約形成了一曲精妙而又龐大的交響樂。
正是這些魔力之樂章壓制住了天地之間散溢的元素魔力，讓他無法調動魔力。
「怎麼可能！」
四級法師喊出了經典的反派語錄。
能夠調動自然的魔力，這是什麼級別的法師？難道說是賽莉絲緹親自來了？
時間顯然不允許他繼續多想了。
因為一瞬間的愣神，來自於向日葵積蓄已久的射線直接穿透了他的魔力護盾，洞穿了他的身體。
這些恐怖的魔力穿透他的身體的時候，就連他的內臟都直接汽化掉了。
「！！！」
連疼痛都沒有來得及喊出來，旁邊的樹林裡面忽然冒出了一排火焰樹樁豌豆。
它們掉轉槍口，對準澤爾，就是一輪齊射。
「砰砰砰！」
連綿不絕的豌豆發射聲音響起。
無數枚火焰樹脂豌豆朝著他射來，瞬間就將他給淹沒了，粘稠的樹脂炸裂開來的時候將他像是蚊子一樣黏在了裡面。
緊接著，又是幾道赤紅色的射線穿透了他的頭顱，而他寄予厚望的篆刻著太陽紋章的法袍壓根就沒有起作用。
甚至……還在壓制著他的魔力。
「……」
這樣的攻勢別說是四級法師了，就算是五級的法師都要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住。
更何況他還輕敵。
四級法師澤爾軟軟地倒在了樹脂堆砌的火焰之中，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頭顱和身體都被赤紅射線洞穿，唯有法袍在火焰之中熠熠生輝。
至死，他都沒有看到自己的敵人。
艾斯特納和斯泰因都驚呆了——前者是感慨這才多久，克洛亞居然就能這樣輕而易舉的殺掉一位四級法師；後者是驚恐，雙腿瑟瑟發抖，差點沒有癱倒在地上。
斯泰因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走。
有魔法天賦還很會說好話拍馬屁的私生子，手裡當然有不少寶貝，就比如他現在就拿出來了一個形狀像是翅膀的魔法造物。
他將魔力注入其中，翅膀就直接環繞在了他的身上，拍打著就要帶著他飛離瀚礁島。
此時的他迎著高空冰冷的風，心中甚至還在謀算著自己已經死去的父親的寶貝。只要能拿到那些寶貝，就算是逃去國外做個野法師也無所謂。
但是克洛亞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只見一旁的樹林陰影之中忽然竄出了一株……看起來像是戰士一樣的竹子。
它的根須一個用力就直接躍上了天空，硬生生跳出了三十多米的高度，竹葉和枝幹上延伸出了由白色荊棘形成的長劍，對著斯泰因就是一個跳劈。
就是很樸實無華的一個跳劈的動作。
只是在接觸到翅膀的一瞬間，竹葉和枝幹瞬間延伸開來，在魔力的節點上進行阻斷。
這株泰坦製作的竹子對於魔力節點的感知那可是相當敏銳的，輕而易舉地就切斷了翅膀的魔力供應。
翅膀沒有了魔力，瞬間縮小變回原本的大小，正好被它的竹葉給包裹住，而它另外一根枝幹上面的盾牌對著驚慌失措的斯泰因就是一下。
力度剛剛好，把他給拍暈了過去。
緊接著，竹子扛著斯泰因，很是穩重地落到了地上，甚至連地面上的積雪都沒有震動，輕盈至極。
對著艾斯特納行了一個騎士禮之後，像是扛著麻袋一樣扛著斯泰因施施然地離開了。
艾斯特納：「……」
他臉上已經不僅僅是驚訝了，還有一絲絲崇拜——正因為見多識廣，他才知道能夠一瞬間切斷魔力節點還不損傷到法器本身需要多麼精妙的控制力。
結果一株竹子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自己這位有點時間沒見的朋友，似乎比他想像中還要厲害的多。
「許久沒見了。」
在他還在遲疑的時候，克洛亞的身影在一陣光芒之中出現，看著「自己」的朋友，打量著前者。
艾斯特納的外貌和記憶裡面的沒有太大的區別，就是整個人凌厲了不少，充滿了攻擊性。
「你出來了啊。」艾斯特納很是自然地走了過來，給了克洛亞一個擁抱。
老實說克洛亞還不太習慣這種擁抱的禮節，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立刻就恢復了過來。
因為他感覺到了艾斯特納的喜悅，那是很純粹的，見到朋友的喜悅。
事實上來到這裡那麼久了，能被克洛亞當做朋友的人還真沒有幾個，滿打滿算也就羅伯一個。
人總是會有點孤獨的，即使是性格孤僻的魔法師也是一樣。
「伱的身體魔力有點虛弱。」克洛亞回抱了艾斯特納，拍了拍後者的背，「走吧，我已經準備好了食物，就等待著你的到來了。」
「我還沒吃過海邊的食物，和王都那邊有什麼區別嗎？」艾斯特納來了興趣。
「當然有，跟我來吧。」
克洛亞帶著艾斯特納離開了這裡，完全無視了被火焰樹脂包裹著的澤爾的屍體，不過在他們離開之後，羅伯親自帶人收斂了屍體。
先暫時放在了寒冰製作的棺材裡面，等克洛亞忙完之後再來處理。
……
城堡內。
現在的城堡已經是克洛亞的私人居所，也都經過了他的改造，充滿了屬於法師的神秘和美麗。
精緻華麗的魔力燈盞擺放在透明的水晶上，就像是浮在半空中，宛如燈火形成的河流，散發出的燈光照亮了整個餐廳。
地毯是青翠欲滴的青草，還生長著一些室內的裝飾小花，五顏六色。
一旁的牆壁上還掛著木曜曲藤王閒暇無事的時候「拍攝」下來的相片，有的是滔天巨浪，有的是魚群飛躍，還有的是海霧升騰。
而在長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食——螃蟹、龍蝦、魷魚、魚翅、扇貝……
來自於大海的美食和饋贈擺滿了整張桌子。
這就是領主的好處了。
在自己的地盤上愛怎麼搞就怎麼搞，整個領地的產出都是屬於領主本人的，法師協會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將勢力安插到各個地方。
艾斯特納左看看右看看，居然有點眼熱。
「克洛亞，你這裡的生活真不錯啊，不然我也申請出外做領主吧？」
他這話當然也就是隨便一說，雖然他很喜歡種田，但是如果真的讓他去種田，那他還真遭不住。
況且他的導師也絕對不會允許。
克洛亞搖了搖頭開始大吐苦水：「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島嶼幾乎都是荒島。我花費了很多工夫研究和培育，甚至把家傳的寶貝都給賣掉了。
還好我的努力沒有白費，成功靠著魔植和魔獸建立起來了領地。」
「……這麼辛苦麼。」艾斯特納立刻了擺擺手：「那我還是算了。」
「對了，這個東西。」
他說著從空間法器裡面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羊皮紙，上面有法師協會的烙印，正是當初「克洛亞」和斯泰因打賭留下的契約。
「現在他們一個死了，還有一個被你抓走了，我以法師協會公證人的身份宣布……你贏得了賭約。」
很隨意的語氣，艾斯特納拿出了一枚印章對著那張契約的法師協會烙印位置輕輕一按。
契約頓時燃燒了起來。
從裡面飛出了一個光球，緩緩落在了克洛亞的面前。
克洛亞挑了挑眉，看著光球。
隨著光輝逐漸黯淡，光球裡面出現了一株很美麗的魔植。
它外形像是一棵榕樹，大約有半米高，樹冠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靈光，垂落下來的氣根是由清澈的月光構成，環繞包圍著樹根構成的一口「井水」。
小小的井裡面有絲絲縷縷的水流在匯聚著。
毫無疑問，這就是斯泰因和原主打賭時候拿出來的賭約，傳說中的精靈魔植月光靈露草。
不過……這玩意的外形看起來，更像是月光靈露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