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160.真正貪婪的……「人」
艾斯特納急匆匆地來到了自己導師的法師塔——這裡是法師協會為六級以上大法師修煉的塔樓。
當他進入的時候，塔靈就出聲提示：
「艾斯特納學徒，賽莉絲緹大人正在塔頂層的水元素位面碎片處等待著您，請您向前一步。」
已經熟知自己導師做派的艾斯特納連忙照做，順帶問了一句：「導師今天的心情怎麼樣？」
塔靈的聲音是很純澈乾淨的少年聲線：「賽莉絲緹大人今天的心情很好。」
「奧，那就好。」
伴隨著它的聲音，在艾斯特納的腳下立刻升騰起了由魔紋勾勒成型的魔法陣，這是短距離傳送法陣。
一般而言法師塔都不會設置明顯的通道，每一層的空間都是獨立的，只有通過塔靈控制的魔法陣才能進出。
這樣就能最大限度地保證法師塔的安全和隱秘。
在魔法陣的光輝閃爍之後，艾斯特納便來到了一處被各種漂浮在空中的水立方體充盈著的奇異世界。
這裡的天和地全都是清澈的水，在他面前的水域裡面生長著無數的奇特淡藍色水仙花。
翡翠般的修長葉片襯托著淡藍色的層層迭迭的花瓣，後者再簇擁著中心位置像是一位美人一般的花蕊。
就像是一位絕世美女穿著美麗但是又極其厚重繁瑣的公主裙裝一樣。
幾乎整個世界都被這樣的藍色水仙花布滿，它們恣意盛放，在這片小小的世界裡面開得格外美艷。
微風輕輕拂過，那些花蕊似乎真的在起舞。
而現在艾斯特納所站立的地方，應該是整個碎片位面裡面唯一的，能夠站立的區域。
他默默地站立著等待。
沒一會兒，忽然就有一道水流形成人形，這是一位身材格外高挑的女性。
身上的法師袍看起來像是清晨未曾散去的薄霧紡織而成的輕柔薄紗，將女子高挑健美的身材恰到好處，若隱若現地包裹在裡面，上面還篆刻著一些星空的魔紋，誘惑之間又多了一絲神秘。
「我親愛的學徒。」
她伸手撫摸了一下艾斯特納的臉，「你不好好地在那邊養傷，來我的法師塔做什麼？
難道都受傷了還打算出去麼？」
雖然她的動作很親昵，甚至是有些過分親近，但是聲音卻像是極地永凍的風雪，瞬間就能讓人感覺血管都被凍住。
對於導師的聲音已經習以為常的艾斯特納只能任由對方捏了一陣自己的臉，然後才行禮道：
「導師。」
隨後他晃了晃手裡的水晶瓶子：「我有一樣東西想請您幫我看一看。」
「嗯？就是這個魔藥吧。「
賽莉絲緹再次拍了拍艾斯特納的臉。
「還可以，我給你的精靈族的天蘭精油你要記得擦拭。」
「……」
哪怕是已經習慣了自家導師這樣，艾斯特納還是會覺得有點無力。那什麼天蘭精油是精靈貴族專門用來維持皮膚的。
雖然效果的確是好，但那是女性精靈用的啊！
他很無語，但是不得不點頭。
「是。」
教訓完弟子之後，賽莉絲緹伸手招了招，那瓶魔藥立刻就落到了她的手裡。
不過她沒有直接打開魔藥，而是盯著上面的七彩太陽看了看。
「很特殊的魔力控制手段，才能用魔力構成這樣的紋章……看來又是一位不錯的鍊金師呀。」
她誇讚了一句，打開了瓶子。
輕輕嗅聞之後微微皺眉：「海靈芝的藥效很好，培育的不錯。
這裡面還有一種很特殊的魔力，居然連我都感覺到精神力被影響，腦海中很清明。」
「不錯，如果我賣的話，應該會出價一枚一級魔晶。」
簡單的評價之後，她就毫不客氣地仰起脖子將這瓶魔藥一飲而盡。
事實上到了她這個等級，所謂的海靈芝魔藥不能說是一點用都沒，只能說是跟水差不多。
要是到六級還能起效，哪怕只是一點點微乎其微的效力，海靈芝魔藥的價值也會翻個幾倍不止。
喝這個更多的也只是想體驗一下感覺如何。
畢竟再怎麼精妙的感知能力也沒有自己親自品嘗一下來的準確。
高挑的女法師微微閉上眼睛，片刻之後砸吧砸吧嘴，「有用，但是對我來說也就是一秒的時間，算是挺不錯的了。」
提神和匯聚精神力對於她這種等級的法師來說基本就是和呼吸一樣簡單，但偏偏就是因為熟練，能夠在這個基礎上進行提升，就是非常不錯的了。
「伱這魔藥是哪位鍊金師煉製出來的，他對於海靈芝的栽種應該有屬於自己特殊的方法，以後可以期待期待。」
聽到這裡，艾斯特納恭敬道：「導師，這是我那位叫做克洛亞的朋友製作出來的，他現在是北境瀚礁島的領主。」
「哦？」賽莉絲緹微微一愣，回想了一下：「你說的是克洛亞啊，我曾經聽過他爺爺吟唱的詩歌，挺不錯的。」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正常，再加上艾斯特納低著頭，所以並沒有看到自家導師那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緊接著，法師又好奇道：「他什麼時候外出去做領主了，難道是資源不夠，要去尋覓資源？」
事實上這位六級法師已經宅在這裡有一百多年時間了，壓根沒有了解過外面的事情，所以才會這樣詢問。
「呃……」艾斯特納猶豫了一下，將克洛亞從跟人打賭到離開法師協會的經過給說了一遍。
儘管只是大概一說，但早就已經在法師協會待了那麼久，見過許許多多事情的賽莉絲緹哪能不知道這就是有人看不順眼故意的。
並且，艾斯特納還借著這個機會將克洛亞邀請斯泰因和他導師履行賭約的事情告訴了自家導師。
原因無他，如果想要真正讓此事徹底達成，是需要賽莉絲緹說上幾句話的，堂堂六級大法師，隨便一句話就能讓這事兒徹底板上釘釘。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賽莉絲緹輕輕拍了拍艾斯特納的腦袋：「你這小孩，還有事情瞞著我是吧，克洛亞如今的實力是不是已經能夠摁死柯頓了？」
她又不是傻，稍微一想就能想得出來，如果克洛亞沒有絕對壓倒性的實力，怎麼可能大大咧咧地邀請自己的仇敵去他的領地？
「嘿嘿。」艾斯特納只是捂著腦袋傻笑了一下——他不想違背和克洛亞的約定，也不能對導師撒謊，只能這樣處理了。
「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強迫你……」賽莉絲緹沉默片刻，忽然朗聲道：「納斯索斯，將我的意思傳遞給議會，既然賭約已經定下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如果柯頓敢將魔法師的榮耀當眾敗壞，我就只能送他去下層界，屠殺一萬個惡魔，才能洗刷的乾淨。」
塔靈立刻回答道：「您的意志是絕對的。」
「對了，你再告訴他們一句……克洛亞這孩子拿到了我製作的一件魔法器。」
「遵從您的命令。」
這下塔靈才徹底沒有了聲音。
「導師您……」艾斯特納有點驚訝。
他沒有想到賽莉絲緹會說這種話，這可是赤裸裸的保護和偏袒啊，作為六級的魔法師，她製作的魔法器當然是能殺掉柯頓。
算是保護了克洛亞，不讓他的秘密這樣曝光。當然，也會有一些負面影響，假如柯頓知道，他一定會傾家蕩產竭盡全力。
有保護，也有加大考驗難度的意思。
「看看這小傢伙能做出什麼事情吧，畢竟我跟他爺爺也算是有過一點交際。」
法師彎下腰，從水裡拔出一株水仙花的幼苗，隨手遞給了艾斯特納。
「喏，這就當做是我喝了一瓶魔藥的錢吧，交給克洛亞那孩子吧。」
「……」
三級魔植換一瓶魔藥？
艾斯特納一時間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只能無奈地點頭。
「我會送給他的。」
「走吧走吧，小傢伙。」
賽莉絲緹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點離開，艾斯特納很有眼色的告退。
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了法師一個人。
她看著連成一片的水仙花，喃喃自語道：「唉，那老頭子長得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克洛亞長得怎麼樣？」
事實上，這位赫赫有名的賽莉絲緹法師是非常有名的「顏控」，願意收下艾斯特納也就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但是她也只是單純的欣賞顏值，就像是在花園裡面採摘到了花朵鮮艷的小花，是不會做出一些過於激烈的舉動的。
……
瀚礁島。
克洛亞正盯著蕈人傳遞迴來的畫面，托著下巴：「要結束了啊。」
畫面中正在進行非常激烈的大戰——由神父做主導，學徒們跟在後面，受刑者們輔助，三者圍攻被花藤完全纏繞住的吉特。
已經熟練地掌控了荊棘劍術的學徒們在吞下祈光之火的萊恩的帶領下，配合的算是滴水不漏，再加上法師學徒們在邊緣時不時地丟出一些怪異的灼團團椒炸彈。
那種辛辣的味道就連吉特身上的花藤都難以接受，更別說裡面積蓄的狂暴火屬性魔力了。
顯然打敗吉特和花藤也就是時間問題。
說起來吉特，或者說附身在吉特身上的那些瑪門之花也感覺很痛苦——它本來是感覺到這裡有人有貪婪的情緒，才跟著一隻小惡魔降臨過來的。
結果過來之後不僅沒有能夠完全控制住吉特，還反而被他影響，居然快成為了他的召喚物了！
這一切都是主位面的規則以及那個召喚惡魔的咒文的緣故，雖然不知道吉特從哪搞得能召喚惡魔的儀式，但是這種儀式還真的就對惡魔有極強的約束能力。
假如瑪門之花不想狼狽的被主位面法則趕回去的話，就只能暗戳戳使一點小手段。
結果這傢伙的意志居然格外堅定，影響完全無效。
更讓它感覺到無語的是這些孱弱的人族身上帶有一股它非常渴望，但是又無法接近的魔力。
就是因為這種魔力導致它慣用的一些精神魔法完全無法起效。
再加上吉特的不配合跟貪婪，它感覺自己對於身體的控制權越來越弱，甚至快要被前者給反過來吞噬了！
我是惡魔還是你是惡魔？
怎麼可能？
它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貪婪的欲望這麼強大的人類，都已經要比它的貪婪還要強大一些了。
難道這人類是想反過來吞噬自己，變成瑪門之花？
它不知道，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因為一直在觀察著瑪門之花的神父已經發現了這個情況，他沉吟了片刻，撫摸了一下保存在自己魔法戒指裡面的寶物——一根由鹽形成的楔子。
那是他真正壓箱底的寶貝之一，是「鹽」賜予的，傳說之中古代寶物「鹽之樁」的複製品的仿製品。
假如按照平常他對待惡魔的態度，他早就將這玩意直接插入瑪門之花的身體，讓對方化作了鹽樁。
但是現在……他感覺到了吉特的意識。
這傢伙正想反過來控制瑪門之花的惡魔意識，人類能這樣反過來控制惡魔，幾乎是不可思議。
能夠做到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他也想要見識一下這個奇蹟，看看這位吉特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所以就沒有用鹽之樁，反而是將剛才拿在手中的空曜聖杯取了出來。
表情莊重肅穆，朗聲道：
「惡魔啊……生育你的，終將是你的死地！」
伴隨著他這像是吟唱聖歌一樣的聲音，在這巨大的，占據了整個上層作為自己巢穴的瑪門之花的正下方，出現了一道裂隙。
從裡面噴湧出了黑紅色的霧氣以及同色的光，還有像是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
自下至上，直接將瑪門之花給噴了個正著。
這是「鹽」的力量構成的，傳說之中女神懲罰罪人的地獄咆哮魔法。
它頓時無聲的哀嚎，花藤根根斷裂。
可它也被這股力量給刺激到了。狂性大發，花藤從周圍擴散出來，張牙舞爪的像是邪惡的魔獸，像是要徹底解決學徒一行人。
但是，這情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它這明顯是色厲內荏，已經沒啥力氣了。
神父的這道魔法效果很誇張。
趁著這個機會，萊恩大喊一聲：
「幫我！」
「好！「
幾名學徒立刻配合著將荊棘之劍伸出，交織纏繞在一起，為萊恩提供了一個踏板。
同時法師學徒們將最後的炸彈丟出。
「轟隆隆！」
火光沖天，硬生生地將那些花藤炸斷，開闢出了一條乾淨的道路來。
「你這惡魔，死吧！！！」
有了同伴的幫助，萊恩怒吼一聲，踩著交織的荊棘。
渾身上下纏繞著明亮至極的火焰，體內的荊棘劇烈的跳動，永恆之光散發出同樣燦爛的光。
似乎連他們都被萊恩所感染，願意給予一些自己的力量。
他發起了一次跳劈，劍刃上附著著火焰，就像是用熱刀切黃油一樣。
只聽見一聲「刺啦——」
他直接就從上到下將巨大的花藤一劍兩斷，在花藤那扭曲的身體裡面還有火焰在升騰和燒灼。
它一下子就愣住了。
「！！！」
片刻之後它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就像是忽然被活生生斬斷了觸鬚的章魚，每一根花藤都蜷縮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的學徒們謹慎的沒有發動攻擊，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神父。
得到的是後者的搖頭和告誡。
「耐心等一等，你們的攻擊已經起效，我感覺他好像已經冷靜下來了。」
說完他就直接坐到了一旁被拆下來的大石頭上面，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顯然剛才這道魔法對他的損耗很大。
「那就等等吧。」
萊恩發出剛才那一擊，也已經有些疲憊，思考了一下，就跟著同伴退到了一邊。
他同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身體上面一直在閃爍著白金色的火焰——這是來自於祈光之火的效力。
現在萊恩需要及時將這股力量消化掉，現在消化掉，還能確保它不影響到自己的內臟和器官。
他坐下稍微感知了一下，接著驚訝的發現……公正荊棘居然連這種火焰的力量都能汲取和轉化。
甚至，他身邊環繞著的來自於那些花藤的力量，也能被公正荊棘吸收和轉化。
惡魔的力量居然也能吸收？
這一發現讓他也顧不得什麼了。在跟夥伴們短暫交流，確認只有自己能汲取轉化之後就將疑惑暫時壓在腦後，連忙汲取和消化。
在這期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這期間吉特身體上生長出的花藤以及地面上冒出來的花藤，幾乎每隔幾秒鐘都會斷掉一根。
大約十分鐘之後。
僅剩下的幾根花藤逐漸縮了回去，重新進入到了吉特的身體裡面。
後者的表情真的異常貪婪，張開雙臂像是要將天地都納入自己的懷抱之中。
「我終於……」
「它終于歸我了！」
吉特猖狂興奮的大笑聲傳出去老遠老遠，在他的腳下是一根又一根斷掉了的花藤。
那些花藤在一個呼吸之間就風化消失，吉特緩緩地落到了地上。
表情也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這時萊恩已經勉強恢復了一點，小心翼翼的上前，做好戰鬥準備，詢問道：「你已經恢復了嗎？」
「沒錯。」吉特盯著萊恩看了幾眼，「我感覺得到……他正在等著我。」
表面上看，吉特完全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披著黑袍子，看起來神神秘秘。
但是他已經沒有敵意了，甚至還有那麼一點平和，身上散發出的力量……有奇妙的感覺。
「等著你？」
萊恩微微一愣，然後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是他們的克洛亞法師大人！
還好大人在注意著這裡的一切啊，他忍不住感慨。
吉特說這話的時候是盯著蕈人說的，但似乎隔著蕈人和某個存在對視。
他的話音一落，周圍就立刻出現了一陣晃動。
「轟隆隆！」
城堡上層地面頓時變得不再平坦。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大地忽然抬高了一樣，學徒們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站穩。
「是城堡在動！」有走到窗邊的學徒震驚喊叫。
假如有人在外面就能發現，這座城堡的底部出現了一些花藤，它們支撐著城堡在地面上行走。
就像是城堡長出了腳似的。
在雪地里留下了一條條深深的溝壑，像是腳印。
看它前進的方向……赫然就是瀚礁島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