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吼，忒.....」
看著林光耀嚎啕大哭之餘還不忘擤鼻涕吐痰。
林輝眼角一陣抽抽，明明看起來難過傷心，居然還有空幹這個。
「我說，你要哭到什麼時候？」林輝看看旁邊，壓低聲音道：「你好歹也是堂堂大司令，這樣成何體統？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罵跪在這兒呢。我可什麼都沒做啊，你可是莫名其妙哭的，跟我一點關係沒有啊。」
「怎麼沒有關係？」林光耀淚眼婆娑的看著林輝：「要不是你剛剛那些話，我能哭嗎？」
林光耀抹著眼淚：「對，我是對你不好。我是個急性子，而且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老大是被我打過來的，那麼優秀。老二挨的揍更多，也很不錯。就你....越打越跟我對著幹，越揍就越來勁。」
「你也是帶兵的，應該知道我的心情。我，我....我只是想讓你聽話，我想讓你成才...」
林輝一時間無話可說！
過去他對老爹的做法痛恨到骨子裡，甚至想和他斷絕關係。
曾經有段時間，他成功的離家出走。
但只走了三個小時，就被老爹派人捉拿回來，最後被狠狠揍一頓...
說實話，他曾經真的很想把老爹揍一頓。
可自從他當了軍官，帶了兵之後，慢慢的也理解了老爹當年為什麼那麼做。
當兵的很單純，沒什麼壞心思，只是想讓自己帶的兵能成才，然後保家衛國。
更深層次，是希望危險和戰爭來臨時，他們能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命。
然後平安的回去見日夜思念他們的家人....
老爹就是這樣的人，只不過他把對成年人的方式，用在了一個孩子的身上。
他沒有理解或者試著溝通過，只知道用點手段，孩子就會聽話，就會乖乖的按照他說的做。
只是，林光耀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生了這麼一個犟種兒子。
越是打，他就越不服氣。
「不過我不是為自己辯解。」林光耀緊緊盯著林輝：「做錯了，就是做錯了。老三，爸以前，從沒想過去了解你，我只想你能像我一樣.....爸，真的錯了。爸，對不起你....」
林光耀慢慢站起身，隨後對著林輝深深地彎下腰。
不遠處，林銳和林凡看的目瞪口呆。
在他們心裡猶如神一般的父親，居然給林輝鞠躬了？
「爸.....」林凡咽了下口水：「不會是感覺自己大限將至，在交代後事吧？」
「去你的。」林銳沒好氣瞪他一眼，隨後轉過頭，眉頭擰成了疙瘩：不過，看起來，好像真有點像。
另一邊，王辰驚得下巴都砸在地上。
他可是了解林家情況的，也知道林光耀是個什麼人。
所以，小時候他才敢狠狠的揍林輝，就因為知道林光耀從來不會為自己孩子護短，並且不管什麼錯都先從自家孩子找毛病。
對於所有孩子來說，林光耀是不折不扣的絕對狠人。
這種狠人，一輩子都不會彎腰的主。
今天，居然向他的兒子彎腰鞠躬？
這對王辰的震撼，一點都不亞於蒼老師突然變成清純玉女並且宣布還是處子之身。
「林輝，你，你，你到底把你爸怎麼了？」王辰嘴角狠狠抽了抽。
與此同時，林光耀一字一句的說：「你說的對，我沒有陪伴你的童年，也沒陪伴你的少年，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哪兒上學的。我不是個好父親，甚至不配做個父親。」
「老三，爸.....真的不合格，爸向你道歉。」
林輝仰起頭，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下。
曾幾何時，他覺得自己已經原諒了老爹。
因為他覺得，和老爹這麼多年的較量，他終於贏了。
可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他一直沒贏......誰也沒贏。
曾經受的傷，只是被他深深埋在了心底。
這一刻，像潮水一樣翻湧而出，讓他痛苦的快喘不上氣。
「爸，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跟你對著幹嘛？」林輝仰著頭問。
林光耀慢慢直起身子，呆呆的搖頭：「我，我....不知道！」
這也是困擾他多年的問題。
為什麼，林輝這孩子就是打不服呢？
林輝擦掉淚水，直視著林光耀：「上小學時，我曾經很自豪，我的爸爸是軍官。但你從來沒出現過，我的同學們都在說我吹牛，甚至說我根本沒有爸。」
「我為了你，和他們打架，因為你是我心中驕傲。」
林輝苦笑：「但回到家，你什麼也不問，直接把我打了一頓。那時候，我很不理解，為什麼我為了你去打架，你卻要打我？」
林光耀的心狠狠顫了一下，雙手不自覺的握成拳頭。
林輝繼續道：「後來，他們相信我有爸了。但他們又說，我不是你的兒子，是你撿來的，所以你從來不看我。」
「我又和他們打了一架，回去你又揍了我，還把我關起來。」
林輝苦笑：「再後來，他們不說我是撿來的。因為我總被你打，所以他們說，我是我媽和別的男人生的，所以你討厭我才會打我。」
「我為了你和我媽，打的三個人頭破血流。」林輝握緊拳頭：「回去後，你也把我打的頭破血流。」
他直勾勾的盯著林光耀：「從那天開始，我就不再尊敬你了。因為我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為什麼你從來不問我原因？為什麼我把你當成偶像，你卻從來不關心我。」
「所以，我才和你對著幹。從那天起，我特別討厭你，特別特別的討厭。」
「爸！」林輝緊緊握起拳頭：「當時我就想，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家都管不了，連自己的家人都不愛。你這樣的人，會是個什麼好人？軍人都像你這樣，那軍人也不是好東西。所以，我連當兵的也一起恨。」
「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對你的抗爭。」林輝大聲道：「我就是想告訴你，軍人不是你這麼當的，父親不是你這麼做的，丈夫也不是像你這樣的！」
「我要做到最好，就是要讓你後悔....」
「我已經後悔了。」林光耀無聲的落淚：「我....我，我真的對不起你，還有你大哥二哥，更不對你媽。如果我能好好關心你們，或許，你們能活的更自在，更精彩......我，真不是個東西。」
啪...
忽然，林光耀抬起手，照著自己的臉狠狠抽下去。
「臥槽！」林銳和林凡，以及王辰全都震驚的瞪大眼睛。
兒子讓老子自己打自己嘴巴？
今天這局，到底是誰整誰啊？
另一邊，上尉已經嚇得渾身直哆嗦：「閉眼，都閉眼。捂住耳朵，我們是空氣，我們什麼都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