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山深深的看著林輝，明明是要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又欲言又止。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對視著，林輝的眉頭也漸漸擰了起來。
在他的印象里，徐千山不是這樣婆婆媽媽，猶猶豫豫的人，今天肯定是有什麼事情。
「首長。」林輝率先打破沉默：「您要是有什麼事，就直接吩咐吧。我是您帶出來的兵，咱們之間沒什麼不能說的。」
徐千山苦笑著點頭：「我想讓你在這次演習里輸。」
「啊？」林輝瞬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徐千山苦笑：「我就知道說出來會讓你很震驚。」
「不是，首長。」林輝向前一步，滿臉不解的問：「您到底是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這不像您啊。」
在林輝的印象里，徐千山和林光耀其實是一樣的，帶著全軍最弱的戰區，時時刻刻都在奮發前進。
就想著把西南給帶成全軍最好，至少不要再墊底了。
這些年來，徐千山頂著這麼大年紀還在拼搏，他都是看在眼裡的。
可今天，這是怎麼了？
飛虎旅馬上就可以代表西南，擊敗全軍磨刀石，還有兩支被總部看好的精銳部隊。
一旦完成，西南的身份將會再次向前躍進一步。
就連接下來的徵兵工作，也會傾斜於西南，更好的兵員都會朝西南送來。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司令卻....
林輝滿臉不解的盯著他，甚至眼裡都出現一絲迷茫。
徐千山苦笑著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這次演習非同尋常。」
他盯著林輝：「總部對你們的要求，我大概也聽說了。獎勵是很豐富，但是如果輸了，對你們的影響也很大。」
「飛虎旅是我看著成長的，也算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吧。我不希望你們經歷什麼挫折，所以.....」
徐千山突然笑道：「我不想你們搞的和全軍各部隊都不和，這對你還有你的兵，影響太大了，將來你們怎麼做人啊。」
「所以，還是輸了吧，真的，輸了會更好一點。」
林輝愣愣的盯著他。
徐千山說的這番話，完全是語無倫次。
不想讓自己輸，又怕對方太強，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林輝深吸一口氣，坐在徐千山對面，認真的盯著他：「首長，是不是您遇到什麼壓力了？能跟我說說嗎，我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壓力了。」
徐千山看向林輝，見他滿臉認真，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林輝冷聲道：「我是您的兵，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都和您站在一起，咱們一起來承擔。首長，有什麼話您直說吧。」
徐千山見林輝一臉認真，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苦澀的笑道：「輸了可以嘛，咱們就不要贏了，就這一次行嗎？」
「我向你保證，總部給你的獎勵，事後我都給你補齊。包括你，我用我的全部資源，保你成為將軍，成為全軍最年輕的將軍。」
他一把抓住林輝的手，深深的盯著林輝：「小林，咱們就這一次不要贏，別和藍軍打了，就讓他們贏一次吧，藍軍成長起來不容易啊。」
林輝看著一臉祈求的徐千山，忽然間感覺自己有些不認識他了。
這還是那個無論泰山壓頂，依然談笑風生的司令嗎？
這還是那個在逆境中，依然能春風滿面的司令嗎？
林輝慢慢的掙脫徐千山的手，隨後緩緩站了起來。
徐千山就這麼呆呆的看著他，眼裡面的失望也一點點被填滿。
「報告首長。」林輝認真的說道：「我不知道您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您到底有什麼壓力。」
「但是，我是一名軍人，飛虎旅每一個人都是一名合格的軍人。我們穿上這身軍裝，不是為了某些人去奉獻的。」
「我們是為了祖國和人民而去奉獻的，是為了我們老部隊的傳承去奉獻的。」
「對不起。」他無奈的說道：「雖然我是您的兵，但是這件事，我不能答應您。一旦開戰，我們必定會全力以赴去對待。」
「如果真的輸了，我們無怨無悔。但是，如果有贏的機會，我們絕不會錯過。演習即實戰，對不起了首長。」
林輝抱歉的看著徐千山。
徐千山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
林輝的心裡也不是很好過。
雖然徐千山讓他輸，但是徐千山也在想著他們，並且還要用自己的一切資源給自己鋪路。
就沖這一點，林輝沒辦法對徐千山有任何的意見，心裡只有默默嘆息。
徐千山淡淡的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突然，他哈哈笑了起來，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站起來用力拍著林輝。
「你小子，被我嚇到了吧？其實我在逗你玩呢，我就是要看看你的意志堅不堅定。」
「哈哈哈哈....你當我真想讓你輸啊？你可是我們西南的代表，飛虎旅贏了，咱們西南跟著爭光。」
「以後每一個西南的兵出去，都能驕傲的挺起胸膛，連我出去了，鼻孔都可以仰上天走路啊。」
「哈哈哈哈....你小子，沒問題，經得住考驗， 好樣的！」
林輝尷尬的笑著，但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和徐千山相處了這麼久，他一眼就能看出，此刻的徐千山只是在彌補剛才的尷尬而已。
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首長，那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林輝盯著徐千山。
「好好好，趕緊回去。」徐千山笑呵呵的說道：「把你得十大傑出青年的消息，好好告訴你的兵。」
「飛虎旅又多了一項榮譽，而且還是你這個旅長帶回來的，大家肯定要為你高興啊。」
「出征演習前，有這麼一條好消息，也算是讓大家提升了士氣啊。」
他笑著說道：「你可是十大傑出青年之首，藍廣志他們也只是你的跟班，你去打你的跟班，肯定有戲啊。哈哈哈哈.....」
看著徐千山笑的尷尬，林輝默默的點點頭。
沖徐千山敬了個禮之後，轉身朝外面走去。
徐千山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起來。
就在林輝即將要走出大門的一刻，他猛地轉身，大聲喊道：「林輝。」
林輝立馬停下腳步，隨即轉身：「到！」
徐千山遠遠的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既然決定了要好好打，那你就一定要打出個名堂出來，打的他們三個師滿地找牙。」
「把你們飛虎旅還有我們西南的名號，打到最響，讓全軍永遠知道你林輝和飛虎旅，一定要加油啊！」
林輝遠遠的看著徐千山，默默的向他用力敬禮。
沒有說話，林輝放下手後，大步的走進黑暗裡。
徐千山站了很久，才緩緩的坐了下去。
看著天花板，整個像是徹底放鬆了一樣，長長的吐了口氣。
「飛吧，飛的越高越好.....」
他的臉上滿是笑容。
司令部內，林輝停在一棵樹下，看著高大的參天大樹，一拳狠狠打了上去。
巨大的樹猛烈的搖晃起來，樹葉像是下雨一樣落下，淋滿了他的全身。
林輝慢慢閉上了眼睛，心裡猶如驚濤駭浪一般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