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越野車在高速公路上,風馳電掣而過。
林輝開著這輛借來的老式帕傑羅,幾乎是把油門踩到了底。
車速已經上到了二百,整輛車都在劇烈的顫抖,好像所有的零件在一刻就要土崩瓦解一樣。
但林輝的眼裡只有前方,腦海里只剩下陳二虎的身影在不斷的徘徊。
「輝哥,俺什麼也不會,以後得多麻煩你了。」
「輝哥,俺是不是太笨了,給你惹了太多麻煩了。」
「輝哥萬歲,輝哥天下第一!」
「輝哥,不管風裡雨里,還是地獄火海,做兄弟的永遠一直陪你到最後。」
「輝哥.....」
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眶裡滑落。
林輝一邊擦著淚水,一邊猛踩油門。
「二虎,你怎麼了,咱們說好要一起走下去的....你到底怎麼了...」
林輝突然揮起拳頭,對著儀錶盤瘋狂的砸去。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很快儀錶盤被搗碎,冒出一縷縷黑煙。
林輝的拳頭上也滲出了鮮血。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轟著油門。
就算不能見陳二虎最後一面,他也要送二虎最後一程。
轟!
經過收費站的時候,杆子還沒抬起來。
林輝便一腳油門撞了過去。
等工作人員向後看的時候,杆子已經飛到了一百多米外。
「嗯?」
「神經病吧!」工作人員瞪大眼睛:「這是出了多大的事情啊?」
看著旁邊的領導過來,工作人員急忙說:「領導,需要....」
「算了算了。」領導擺擺手:「軍車能開這麼快,肯定是出了事情,咱們上報一下就行了。」
「明白。」工作人員點頭。
縣城裡,只見老式帕傑羅在車流里左竄右竄。
直接藐視了所有的紅燈。
好幾個路口,林輝都直接沖了過去,搞的好幾輛車差點撞了起來。
沿途的交警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上級已經發來指示。
「軍車開的這麼快,肯定是出了什麼大問題,立刻給他通路。」
一個個交警立刻騎上摩托車,在林輝即將要路過的路口封堵住路面。
遠遠看到林輝的車之後,馬上發動摩托車帶著林輝向前開去。
有了交警的加持,林輝順利離開了縣城。
沿著鄉道,朝著陳二虎的家飛快的快去。
「嗚嗚嗚,嗚嗚嗚...」
刺耳的警笛聲,迴蕩在小路上。
鐵警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身後的軍車依然在高速開著。
「這是出了多大的事情啊,這麼著急。」
幾個鐵警搖搖頭,又加快了一點速度。
沒辦法,後面的軍車已經快要逼近他們的屁股了。
再不加速,恐怕他們就要被撞飛了。
眼看前面的村莊越來越近,林輝的雙眼也越來越紅,身體也莫名的顫抖起來。
雖然隔著很遠,但是他的視線已經不斷放大,可以看到飄揚在村裡的招魂幡,以及擺放的花圈。
林輝的眼角抽了一下,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來的路上,他還抱有一絲幻想,幻想著王勇是不是聽錯了。
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搞錯了。
可看到招魂幡以及花圈的時候,林輝心裡所有的念想全都打破了。
陳二虎真的死了!
「混蛋!」
「砰」的一聲。
又是一拳打在儀錶盤上。
儀錶盤直接被林輝打出了一個洞。
到了村口的時候,鐵警也慢慢停了下來,停靠在路邊。
軍車「呼」的一聲從他們身邊沖了過去。
可是就在進村的時候。
吱.....
軍車突然急速剎車,輪子都在冒煙。
林輝看著滿臉淚水的王勇,大吼:「你他娘的從旁邊竄出來幹什麼?差點撞死你,我又要參加你的葬禮了!」
王勇哭著來到他旁邊:「旅長,輝哥...我剛剛到這裡,聽到後面有聲音就猜到是你了。」
「果然是你,輝哥....二虎死了,我們最好的兄弟死了,怎麼會這樣啊?」
「說好我們會一直走到最後的,我們還發誓要當上團長,當上旅長,當上軍長....」
「嗚嗚嗚嗚嗚嗚.....」
林輝看著王勇滿臉眼淚和鼻涕,心疼的一把將他的腦袋拽到胸前。
同時狠狠捶了他兩下。
新兵連里一起走出來的幾個人,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那個最慫,最傻的傢伙,本應該比他們長命百歲。
可他居然先走了.....
林輝深吸一口氣,隨即拍拍王勇:「行了,別哭了,不管二虎是為什麼走的,咱們來了,就去送他最後一程。」
「咱們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著。他沒有完成的遺願,你還得替他完成。」
「當團長,當旅長,當軍長!」
王勇看著林輝的眼神,隨即用力點頭。
林輝跳下車,摟著王勇,兩人一起朝裡面走去。
後面的鐵警互相看了看:「什麼情況,來參加葬禮的嗎?」
「這是什麼人的葬禮啊,搞的這麼緊張,我還以為打仗了呢。要不要趕緊向上面報告一下?」
「算了算了,你沒看到這兩個軍人一個二毛三,一個二毛一。死的人恐怕也是軍人。」
其中一個鐵警點點頭:「我也是轉業的,能理解他們心情。算了,什麼也別說了。」
幾個人默默的挺起胸膛,對著村子的方向用力敬禮。
另一邊。
林輝和王勇進了村子,沿途全都是招魂幡和花圈,地上也全都是紙銅錢。
兩人沉默的走向陳二虎的家。
門口掛著輓聯,放著一排排花圈,還有不少人站在門口。
不過沒有一個人哭的,反而聚在一起嗑瓜子,侃大山。
林輝和王勇都皺起眉頭。
人都不在了,這些人居然還笑盈盈的在這裡吹牛逼。
鄉里鄉親的,感情這麼淡薄的嗎?
兩人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進了陳二虎的家。
可剛進去,兩人都徹底懵了。
大院子裡,已經擺了好多桌子,不少人已經坐在桌前。
菜還沒有上,他們打牌的打牌,打鬥地主的打鬥地主,打炸金花的炸金花。
還有不少人湊在一起,說說笑笑。
林輝和王勇兩個人徹底傻逼了。
這明明是老年人的喜喪嘛!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布置好的靈堂。
「二虎....你平時在村子裡這麼不受歡迎的嗎?」
「怎麼感覺像周處除三害裡面的被除掉的三害,大家不是來為他送葬的,是慶祝他離開的....」
兩個人心裡一陣疼痛。
他們的兄弟,他們最看重的人。
臨走的時候,居然只有他們兩個為陳二虎流眼淚,其他的人.....
「走吧。」林輝沉聲道:「不管其他人怎麼樣,我們去送二虎最後一程。」
「好。」王勇重重點頭。
兩個人整了整衣冠,在不少人奇怪的目光下,大步走向了靈堂。
靈堂里空無一人,只有陳二虎的黑白照片對著他們笑。
「你看這傢伙多可惡,他對我們笑,我們卻在這兒哭。」
王勇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林輝在旁邊拿起三炷香,遞給了王勇。
兩個人一起點著,隨後恭敬的站好。
「二虎,我們來送你最後一程啦。」
「兄弟,好走啊!」
兩個人將香舉過頭頂,用力的彎下腰去。
「輝哥,王勇?你們來啦!」
突然,棺材「砰」的一下打開。
陳二虎掀開臉上的白紙,笑眯眯的跳了出來。
「臥槽,詐屍啊!」
林輝和王勇瞪大眼睛,兩個人一起抬腳,將陳二虎又重新踢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