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以愛之名,是最大的傷害

  秦川沉默了許久,然後點點頭。

  他沒有解釋什麼。

  而秦梓見狀抿了抿嘴,也沒有說話,他低頭看了看空蕩蕩的盒子,然後抬頭燦爛一笑。

  「爹,沒關係,娘已經開始了新的人生,我應該為她高興才對。而且我知道,當她還是我娘的時候,她是愛我的。愛得很深很深。」

  秦川愣了一下。

  只覺得心中的愧疚,一下子釋懷了,好像陰霾之中突然照進了一束陽光,豁然開朗。他感覺自己從陰暗的角落,徹底走向了光明。

  這一刻,他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想要了,什麼諸天無敵,什麼永生不死,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份親情,足以告慰此生!

  他甚至想要拋棄系統。

  擁有系統,對他來說,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賭博,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久賭必輸!

  他該收手了。

  「轟隆隆!」

  而就在他升起這個念頭的瞬間,一股無比恐怖的氣息,浩浩蕩蕩的從天外傳來。

  「那是!!」

  秦川放眼望去,只見上界無盡遙遠之處,一座混沌霧氣翻滾的大海,驚濤駭浪,黑霧四起。

  一尊漆黑的龐然大物,緩緩的從海中浮現出來,恐怖的氣息,肆無忌怛的擴散到世間的每一個角落,整個上界都在搖晃,諸天失衡。

  「它甦醒了!!」

  秦川心神俱顫,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從心底升起,竟然讓他都感覺到恐懼。

  「怎麼會這樣,自從得到系統之後,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

  他臉色凝重到極點,死死的盯著那尊龐然大物,而下一刻,那龐然大物竟然扭頭朝著他望了過來,並且咧嘴一笑,露出嗜血的獠牙。

  「獵物,我來了。」

  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龐然大物嘴裡吐出,然後他邁開步子,朝著這邊跨出了一步。

  「嘩嘩嘩嘩嘩!」

  那龐然大物的動作很慢,但是在他跨出那一步的瞬間,似乎無盡的空間都摺疊在了一起,無限遠的距離,全部壓縮在了他的腳下。

  「咚!」

  它一步落下,然後腳下壓縮的空間迅速舒展,恢復原樣,下一刻,它出現在了玄黃天!

  「轟隆——」

  一聲巨響,整個玄黃天都下沉了幾分,無所不至的威壓,瞬間鎮壓了玄黃天的一切!

  「怎麼回事!」

  「啊,那是什麼?!」

  「是他!他又來了!完了,玄黃天完了。」

  無數生靈驚恐的趴在地上,就算是巨頭,也都動彈不得,滿臉的絕望。

  在這種難以想像的力量面前,他們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念頭,任何反抗都是徒勞。

  「玄黃天,當滅!玄黃天主,必死!!」

  那龐然大物猩紅的眼中射出恐怖的殺意,漆黑的遮天大手,朝著秦梓拍打過去。

  「不!!!」

  秦川嘶聲大吼一聲,奮不顧身的擋在了秦梓的身前,爆發出了全部的力量。

  他沒有等系統的提示音,因為在剛才那一刻,他已經預感到,系統也許永遠也不會再有提示音。

  果然,系統沒有動靜。

  而那漆黑的大手,瞬間擊潰了秦川的護體光幕,然後狠狠的拍在秦川的身上。

  「砰砰砰!」

  只是一瞬間,秦川就仿佛遭到了無數次撞擊,幾乎永恆不滅的身軀,竟然寸寸崩裂,大量的血液湧出體內,化作無盡赤霞,染紅了天穹。

  「小梓!!!」

  秦川絕望的大吼一聲,因為他看到,一道道毀滅性的力量透過他身體的裂痕,射向了他的身後。

  秦梓絕對無法承受這股力量。

  「水火雙翼,開!」

  關鍵時刻,他背後展開一對羽翼,左邊是冰藍色,右邊是赤紅色,正是七彩葫蘆賦予的異能!

  這股異能,隨著他實力的提升而提升,就好像一種工具,在越強的人手中,爆發的威力越大。

  「噗噗噗噗!」

  那一道道毀滅之力被水火雙翼攔了下來,但是水火雙翼也因此千瘡百孔,絕對無法攔下第二次。

  「隱之本源,去!」

  秦川右手插入胸口,掏出一團透明的能量,然後抹在紫色的葫蘆上,將葫蘆扔向了背後的秦梓。

  「收!」

  紫色葫蘆瞬間隱身,秦梓似乎被葫蘆吸了進去,也消失在原地。

  「小梓,一定要活著!」

  秦川大吼一聲,周身爆發出無盡能量,將那隱身的紫色葫蘆卷向遠方。

  不僅如此,他的身軀驟然膨脹,瞬間變得與天齊高,比那黑色的龐然大物還要大,而且周身金光璀璨,似乎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他在拖延時間。

  然而,那龐然大物冷冷一笑,然後一拳朝著秦川轟殺而來,鎮壓諸天的絕對力量悍然爆發。

  「轟!!!」

  秦川那巨大身軀四分五裂,悽厲無比,天空中下起了血雨,天地大道都在哀鳴。

  而那龐然大物漆黑的大手向前一抓,前方的時光迅速倒流,這是絕對的時空逆轉!

  「嗡!」

  那已經被送走的紫色葫蘆飛了回來,並且退出了隱身狀態,秦梓再次出現在原地。

  「死!」

  那龐然大物眼中射出一股紅色的寂滅神光,瞬間將秦梓籠罩。

  「爹!!!」

  秦梓發出一聲慘叫,消失在寂滅神光之中,不僅如此,一條橙黃色的氣運真龍從寂滅神光中飛出,消散在天地之間,徹底的磨滅了。

  「轟隆隆!」

  「嗚嗚嗚……」

  天空中下去了血水,白色的天花不斷落下,甚至出現了天地悲鳴——天主隕落,天地同悲!

  「不——」

  秦川的身軀再次凝聚而出,看著這一幕,他眼睛紅了,無盡的愧疚湧上心頭。

  他已經明白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免費的東西才是最貴的,生命中的一切,其實早已標好了價格,當你在索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失去了……

  這是系統的陰謀!!

  「不——」

  而此時,那漆黑的龐然大物陡然露出驚恐之色,他雙手抱著頭,仰天大吼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說過會保我的,你承諾過的!賊老天,你不講信用!!!」

  「啊——」

  最終,他發出一聲不甘的悲鳴,從頭部開始,身體猶如陶瓷一般,寸寸崩碎!

  秦川隱約間感覺到,有一股不屬於整個世界,甚至不屬於這方宇宙的偉岸之力降臨了,猶如真正的蒼天之怒,落在了那個龐然大物身上。

  它隕落了!

  而秦川麻木的看著這一幕,秦梓已經死了,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在乎了。

  許久,天地間風平浪靜。

  而秦川站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他有氣無力的說道:「系統,出來見我。」

  過了一會兒。

  一道光團從他體內飛了出來,那是一個由無數金色絲帶環繞起來的球體,而那些絲帶,分明就是由無數的金色符文和數字組成,玄奧無盡。

  「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吧?」秦川聲音帶著悲涼,慘笑道。

  「是。」

  那球體中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似乎很冷漠,又帶著一絲淡淡的無奈。

  「為什麼?」

  秦川問道。

  「因為我要自由,他如果不死,我就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自由。」

  那球體低聲說道。

  秦川沉默了一下,問道:「他到底是誰?」

  球體回答道:「他來自一個不可言的地方,這方大宇宙便是那個地方的下界,只要他活在這方大宇宙,那麼這方大宇宙便和那個地方有聯繫,那個地方的無上意志,就可以隨時掌控這裡的一切。」

  秦川說道:「所以他死了,這方大宇宙就不再受控制,你也就自由了,對吧……大宇宙意志?」

  「……嗯。」

  那球體沉默了一下,承認了。

  「可是,你為什麼非要利用我呢?又為什麼非要化身為這樣一個奇怪的系統?」

  秦川再次問道。

  大宇宙意志說道:「他來自那個地方,有至高的大鴻運護體,這方大宇宙,任何人都無法真正殺死他,就算殺了也會復活。即便輪迴轉世,本質上,他還是他,依舊和那個地方因果相連。」

  「所以,只能磨滅他的大鴻運。」

  「而這股大鴻運會自動護主,任何對他有惡念,或者讓他生出防備之心的人,都無法磨滅這股大鴻運,甚至可能引起這股大鴻運的反撲。」

  「呵呵,我明白了。」

  秦川慘笑一聲,自嘲道:

  「所以我才是真正害死他的兇手!我對他沒有惡意,而且他完全信任我,不會防備我,所以我每一次坑他,都會消耗他的大鴻運!」

  他心中悲涼。

  無盡的愧疚充斥了他的內心。

  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一個最諷刺的事實——以愛之名,才是對孩子最大的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