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啵啵......
行營大帳外一片空地上，篝火之中柴火不斷燃燒著。
李牧和李奉誡兩人對坐而飲。
周圍還有一大票今天立功了唐軍將士們。
很明顯，這是一場慶功宴。
天氣雖冷，但大家都內心極其激動，仿佛一點寒意都感受不到一樣。
當然，除了內心情緒加持外，禦寒衣物也是很重要的。
棉毛混紡的料子作為內襯，墊在甲冑之下，既保暖又給負重進行了緩衝。
此時還處於兩軍對峙的狀態，將士們雖然沒有穿重甲，但也套了胸甲和皮甲稍作保護。
鬼知道對面會不會突然發瘋來一波自殺式襲擊。
「哥哥，此番西域之行會逗留多久？」
「不確定，但不會太久，陛下已派人催促多次，讓我早日回去。」
「哦，也是，哥哥簡在帝心，頗為陛下倚重，西域之地危險重重，哥哥久在此恐生異變。」
李牧笑了笑沒說什麼，再危險的地方也奈他不何，只是在西域確實不利於他的修行。
畢竟哪天一個忍不住就要背負大量的罪孽點，真心不是什麼好事。
「對了，朝廷那邊已經確定了磧南都督人選。」
李牧身後有杜如晦和長孫無忌兩尊大佬，所以提前知道點什麼朝廷機密，也不是奇怪的事。
「是誰？」
「薛萬徹。」
「是他？」
「嗯。」
李奉誡聽完後一臉不爽的表情。
事實上不爽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磧南大部分地盤是他打下來的，結果最後老大的位置成了別人的，換誰都會不爽的。
李牧看得出他所想，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奉誡無需介懷，此番安排也未嘗不是好事。」
「哦？還請哥哥賜教。」
「給了薛萬徹磧南都督，那安西都護一職，他就無緣染指了，到時你家大人入主安西都護府的把握將會大幾分。」
李奉誡一聽，頓時面露喜色。
如果能讓他老爹坐上安西大都護的位置，那這點委屈算個球，甚至物超所值啊！
「那薛萬徹什麼時候抵達磧南，我們需要打個勝仗送他些功勞麼？」
李牧嘴角輕扯，不屑道：「你覺得我們需要巴結薛萬徹嗎？」
頓了頓，李牧繼續說道，「按照既定策略，穩紮穩打，就這樣圍而不攻，繼續建設防禦工事，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利益，這才是明智之舉。」
「哥哥說的是，只是......弟兄們都想打，不想守。」
李牧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將士們的心情，出征打仗嘛，占盡上風，沒理由不上去撈點功勞的。
而且這邊沒那麼卷，只要能撈到點功勞，那獎勵可是大大滴，誰會不心動？誰會眼睜睜看著功勞溜走？
所以，將士紛紛請戰的意願，李牧是表示理解滴。
但理解歸理解，為了大局著想，有些規矩還是得先立下來，免得壞了大事。
只見李牧突然站起身來。
然後咳嗽了幾聲，表示老子有話要說，你們給我安靜點。
果然，現場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李牧得名頭還是很響亮的，李奉誡平時沒少吹，順豐的人也沒少吹。
再加上他本身的爵位，還有履歷，哪個大頭兵敢不把他放在眼裡。
「諸位，某涇陽李牧，相信諸位都聽說過我，今日我有些事想跟諸位說道一下，希望諸位能耐心聽我說完。」
眾人紛紛停下手中動作，安安靜靜準備聆聽李牧的講話。
「李某在此想問一句，諸位為什麼當兵？」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無不透露著同一個信息，「這貨莫不是傻逼？」
李牧似乎也知道他們心中所想，笑了笑繼續說道，「諸位不說我也知道，為了升官，為了發財嘛，人之常情。」
「但！今日我要講的是，除了升官發財，我們是不是可以再做點其它的事，比如，青史留名什麼的？」
嗡的一聲。
底下的將士們頓時開始炸開了鍋，並且議論紛紛了起來。
這些人之前在李奉誡的皮鞭逼迫下，已經基本學會了識字，也懂得了「青史留名」這四個字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重。
這無疑是他們這一輩子都不敢想像的事。
「如今你們也都是識字的人，既然識了字，那咱就講些大道理，不用皮鞭的那種。」
這話說完，下面的人頓時一陣鬨笑聲響起。
很明顯，之前的用皮鞭逼迫他們認字的事沒少被吐槽。
李奉誡自己也不禁莞爾。
李牧也跟著笑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廝殺漢就該只曉得殺人麼？」
「不是的，既然認了字，就該懂了道理，殺人只是手段，我們要做的不單單只是殺人，我們要做的是保一方平安，甚至保萬世平安。」
「往小了說，我們是為了自己升官發財、為了賺一筆，往大了說是為了保絲路，又或者保隴右、保關中、保長安，甚至保家中父老妻兒。」
「這樣一說，我們是不是覺得我們其實還是挺......偉大的？是不是？」
眾人聽完後，有些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有些人略帶迷漫。
李牧看了一遍眾人的表情後，繼續說道：「為了自己升官發財，天經地義，莫得否定，誰否定誰就是傻逼。」
眾人雖然不知道傻逼是什麼意思，但結合李牧的話理解，應該理解為罵人的。
「但是呢，在升官發財的同時，我們又可以為將來的大局做一點點貢獻，這樣，豈不是更完美？」
「所以，我們現在不打，是為了大局，是為了將來絲路更穩妥，是為了隴右、關中、長安更安全。」
「不是我要阻擋大家升官發財，是確實需要這麼做，才能獲得更大的戰果。」
眾人開始沉默了起來。
「不過各位放心，我李某人會補償大家，我李某人自掏腰包，以補貼的形式，給諸位發放錢糧獎勵。」
「另外，我承若各位青史留名的話也說到做到，只要此仗結束後，日後絲路之上修一功碑，上書諸位名諱，流傳千古，如何？」
此話一出，所有人瞬間就不淡定了，安靜了一會後，紛紛山呼：
「涇陽公威武，願為涇陽公驅使！」
「涇陽公威武，願為涇陽公驅使！」
......
李牧微微一笑，看了李奉誡一眼，笑道：「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