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七月初七多人運動致死案,終究只是談資。
大理寺就算查不出案情來龍去脈也沒關係。
因為在這個時代,偶爾大街上毆死一兩個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朝廷也很能體諒,非常理解。
畢竟,這是一個「你愁啥」「瞅你咋地」,然後就血流成河的時代。
……
荊南。
李牧別府。
啪!
「槓!」
牙雕的麻將,溫潤白膩。
顏料看起來也很鮮艷,讓麻將很具有觀賞性。
但就是貴,費錢!
也就李牧這種狗大戶用的起。
當然,也有便宜的。
比如陶瓷製的。
不過陶瓷麻將一般都是搓麻比較斯文的女子在用。
而且形制也非常不穩定,湊一副麻將子大小沒太大誤差的陶瓷麻將,在大唐這會,不比弄一套毛瓷水點桃花簡單。
「聽說聖人打算正式增設洛陽為東都?」被長孫沖特地拉過來打麻將的李震槓完後順嘴問了這麼一句。
「嗯,雖說還沒正式公告天下,但朝廷已在洛陽新增衙署,增派官員。」長孫沖一邊摸牌一邊說道。
「其實也沒那麼快,估計還得等新修運河竣工後,約七千里的運河,沒那麼快的。」長孫沖對面的房遺愛一臉你們知道的沒我多的得瑟表情。
畢竟房老二的爹地現在負責河南事宜,作為老房兒子的他,知道的東西自然要比別人多一些。
「洛陽四出漕渠,近三十處運河關卡,屆時可能會新增漕渠官署,調度諸地。」坐長孫衝下家的盧照鄰一臉淡定的說道。
至於李牧。
他一般不玩牌,就算玩,也不會和這幫二代們玩。
除非是長孫無忌和杜如晦這種咖位的,他或許會下場玩一下。
此時正在玩牌的是李震和長孫沖以及臨時過來客串的房遺愛和盧照鄰。
李牧偶爾會過來陪他們聊會天。
大多時候癱在一旁暖榻上,一邊捧著一本《齊民要術》,一邊慢慢品茶。
這本《齊民要術》乃是修正版,宣紙雕版印刷,農學大家賈思勰的後代所贈。
李牧最近也不知從哪打聽到《齊民要術》作者賈思勰的後代,然後花了大價錢請他們出山。
可能李牧的誠意打動了他們,所以他們表示願意派出一些年輕族人跟隨李牧搞農學研究,並將家學發揚光大。
於是順便贈送了李牧一本修正版的《齊民要術》。
李牧讓人用宣紙和印刷術搞出了一套,分給各個技術人員觀看。
他自己最近也經常翻閱,覺得大有獲益。
而作為權貴二代們,偶爾組織一下出來搓麻將,這也是很合理也很符合社會常識的事情。
還有,不得不說,長孫沖這個人有一個好,就是有他在場的時候,就能很好把這些二代們的關係調整好。
比房遺愛這小子現在就乖乖順順的,就連驕傲的一批的盧照鄰也照樣賣他一個面子。
除開他爸爸長孫無忌的份量和地位之外,他本身的交際能力也是擺在那裡的。
況且,這兩年,長孫沖的所作所為,已經可以說是提前甩開其他二代們好幾條街了。
至少他當成功的入了李世民的法眼。
反觀其他二代們,基本都在還在靠關係小打小鬧,離正式登上政治舞台還早著呢。
但相比之下,長孫沖已經開始接觸國際外交大事了。
特別是在東胡地界,人家外邦友人,還真就認他長孫沖的招牌。
而且這貨隱隱有要出圈的跡象,這不,影響力都出圈到西域那邊去了。
不過,跟李牧這種妖孽肯定是沒有什麼可比性的。
這些二代們基本已經不把李牧視為同等對手了,而是將李牧視為接近他們父輩的那種實力。
「哦?那新增的漕渠官署,豈不是很有油水?」
李震一邊問一邊隨手摸了一張二條,然後順手把牌打了出去。
「碰。」
咔。
長孫沖收了二條,然後看了一眼李震:「那是自然,不過那不是我們能染指的,得看聖人如何安排了。」
「不過據說中書令好像從聖人那裡得了好處,溫二郎去了洛陽,估計能撈到些油水。」房遺愛隨口說了這麼一句。
「哦?」
李牧聽到這裡的時候明顯一愣。
房遺愛所說的溫二郎,就是溫彥博的二兒子溫挺。
「溫挺不是還在國子監中麼?」
長孫沖顯然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和李牧一樣,也愣了一下。
要知道這涉及到太原系官僚和元謀功臣子弟之間的微妙關係,往上那就是以太原幾個大族為首的河東士族,和貞觀新貴們之間的爭權奪利。
侍中王珪、中書令溫彥博、左右尚書僕射房喬和杜如晦……
政策的起草、批准、執行,就是這麼分派的蛋糕。
「這幾年,營造技藝日新月異,官道遠勝前朝,槽渠碼頭更是暢通繁盛,如今往來交通之運力,乃前隋數倍有餘,新增衙署,也是正常之舉。」
長孫沖隨手打了一張牌後,一臉正經的說道。
「往來交通,調動物力人力,以今時關洛尋常所見,已是前隋三征高麗之盛,倘使朝廷集結民夫、商號、府兵及各地官府,其勢力之大,不可想像。」
既然長孫沖開了頭,李牧也順便加入了群聊,
都是權貴子弟,再蠢也知道這裡面的干係。
其實不僅僅是明白,有的人還體會過的。
長孫沖比另外幾個人知道的更深刻,那是因為他在遼東裝過逼。
除開槽渠軌道以及新式官道,還有恐怖的海運。
高句麗不是死在什麼爾虞我詐兵不厭詐陰險狡詐,而是碾壓,一巴掌扇過去,連唐軍自己都沒明白過來,高句麗就倒下了。
人的認知跟不上社會的變化,這種不斷衝擊世界觀的事情,對長安那些泡在蜜糖里的小雞們而言,是非常不能理解的。
但長孫沖知道,他能在遼東裝逼裝的那麼清麗脫俗,純碎是因為……特麼的我的祖國真是太牛逼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陛下能否正式擬定洛陽為東都的前提下。」
李牧說完後,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
為啥楊堅楊廣都琢磨著東遷,難道是因為太陽從東邊升起,他們喜歡美好的生活?
肯定不是這樣的,這裡面涉及的東西太多。
「哥哥以為,可有阻礙?」
「阻礙肯定是有的,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西域戰事開啟,我大唐再勝一局,那時陛下君威更甚,一切就將不再是問題。」
所有人默默的點了一下頭,同時心中不斷琢磨著到時西域那邊能不能借勢撈點湯水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