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芸的媽媽是個略顯富態的女人，繫著的圍裙中央印著這家店的名字，正埋頭對著帳單愁眉不展，右上角的手機切在計算機界面上半天未動。
我慢慢的浸了口茶水，不怎麼接觸茶的我沒太認出來這茶葉具體是什麼品種，入嘴有些淡苦，咽下去後才能漸漸的品出茶香。
我也不知道如果我這個時候愜意的眯起眼說一句「嗯，茶葉的香氣。」，陳芸會不會接上一句行家啊……
「對了……」
我想起什麼一樣，捧著茶杯先是偷偷看了一眼陳芸的媽媽一眼，確定她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我們這邊，才小聲的問陳芸：「你……」
說到一半，我反而先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總不能說昨天晚上跟著楚淇的那個小狐狸精是不是你妹妹之類的東西……
我腦子裡陳芸的形象此時分割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一個是抱著楚淇黏來黏去茶言茶語讓人看一眼就想陰陽怪氣的舔狗姐，一個是梳著馬尾乾淨清新還熱情開朗到我想成為她的舔……不是。
總之很奇怪。
陳芸迎著我的目光，疑惑了一瞬間就啞然失笑：「因為他喜歡那樣的。」
他有病吧？
我瞪大了雙眼，嘴唇囁嚅了兩下之後，在心裡罵了一句。
不對，他就是有病。
「想快速拉近距離，總得投其所好。」
陳芸若有深意的看著我，看著我的目光里，帶著我看不懂的複雜意味：「這方面，你不應該是最懂我的嗎？」
我：「？」
「我？」
我指著自己，感覺此時自己臉上滿滿的疑惑如果被人拍下來可以直接做成表情包。
我的臉上滿滿的疑惑，餘光里一旁看起來一直游離於交談之外的喻青似乎嘴角勾了勾，但當我看過去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她的表情有什麼變化。
大概是錯覺。
我轉回頭，有些茫然的撓著頭。
我總感覺自己是什麼誤入狼群的哈士奇，旁邊的兩隻狼一個在說今晚我們去偷羊吧嗷嗚，另一個說好啊嗷嗚，然後默契的同時看我。
然後我說我還是不去了汪汪汪……
「但是你……」
我看著陳芸此時素麵朝天依舊光滑細膩的肌膚，看著她有些猶豫，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他值得你這麼做嗎？」
陳芸似乎對我口中能說出這種話很震驚，沒有應答，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別笑了老師。」
一直沒說話的喻青終於忍不住了，默默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後看著陳芸：「我們家小憐好像要碎了。」
「我也沒想到有人能自己把自己先說破防。」
陳芸示意我和喻青把杯子放回來，然後拿起水壺給我們又添了一杯茶，之後才慢悠悠的道：「我說前輩……」
「停！」
我徹底被這一聲前輩擊沉了，氣急敗壞的輕喊了一聲。
然後這下意識的一聲喊就把陳芸媽媽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
我感覺自己臉有些紅，默默低下了頭。
陳芸笑著走過來，誇張的對我拱拱手，做道歉狀後似是無意的對喻青笑著調侃了一句：「你們家小憐好難哄哦。」
「如果哄不好我就要找你算帳了。」
我聽到喻青的聲音從我頭頂不遠處響起，而後感覺到腦子一沉，似乎是喻青枕在了我的頭上。
我下意識抬頭看，就對上了喻青有些無奈的微笑，而後一隻胳膊穿過我和靠背的間隙，摟住了我。
「喔……」
陳芸發出了讚賞的感嘆。
我掙了掙，沒掙動。
喻青的手臂看著放鬆，其實外松內緊，從我的視角才能看到她手腕上的青筋都有些鼓出來了……
「你幹什麼。」
我沒好氣的看著喻青：「你從進店開始，一直到現在都很不對勁，我們一會又要被誤會了。」
「誤會你們是朋友嗎？」
陳芸笑嘻嘻的問。
我反應了一會才明白是什麼意思，瞬間惱羞成怒：「我們真沒有處對象！」
店裡似乎靜了一瞬。
「啊，什麼？」
埋頭算帳的陳芸媽媽忽然抬起頭，看著我和喻青疑惑的問：「你們不是在耍朋友嗎？」
耍……！
「阿姨怎麼會這麼覺得？」
喻青先我一步，微笑發問。
「看著就覺得是啊。」
陳芸媽媽有些不好意思：「怪我怪我，是我誤會了。」
「我媽媽以前沒事的時候就愛翻我平時買的小說。」
陳芸捂著臉，看起來也有些社死，於是我們互相打了個哈哈，默契的揭過了這個話題。
「謝憐。」
坐回原位的陳芸喊了我一聲，我下意識應了一聲之後疑惑的看著她。
應答之後我又掙了掙，發現掙不脫之後也就任由喻青摟著了。
無所謂，也不會少塊肉。
「你是因為什麼喜歡的楚淇？」
她對我歪了歪頭，髮絲垂落間的目光帶著探尋的意味。
「呃……」
我被這一個問題又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良久才有些不敢確定的斟酌回覆：「也沒什麼太具體的原因，就是第一眼就感覺很特殊。」
「那你呢。」
喻青抿了口茶水，看著陳芸把話題接了下去。
「我的也很簡單。」
陳芸把頭髮撩到耳後：「以前我性格很內向，被別人欺負了也不敢還手，有一次被別人堵在那個……就是咱們當時晚自習天天有小情侶往裡鑽的那個小樹林裡被扇耳光。」
「他看到了之後給我出頭，就喜歡上了唄。」
她伸了個懶腰開了個玩笑：「反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要是有人敢欺負到我頭上，我就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拖把戰神。」
喻青嘆了口氣。
「所以你願意改變成他看起來更喜歡的樣子？」
她問著陳芸，搭在我肩上的手有些不老實的捏了兩下。
「嗯哼。」陳芸聳了聳肩。
「所以他是怎麼做到比起現在的你更喜歡那種茶言茶語的小……」我把最後兩個字生生咽了下去，憋了兩秒道：「小……女人。」
喻青：「……」
陳芸：「……」
我們互相對視一眼，這句似曾相識的話讓我們反應過來了什麼——好嘛，又繞回來了。
所以說，楚淇是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