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七八九。」
婦人把手裡剩下的牌輕輕放在桌上，笑著看丁琦琦:「剛才看你一臉壞笑，就知道你一定還攥著一副炸彈。」
丁琦琦面如死灰的放下了牌，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了什麼。
我媽媽坐在一旁翹了翹腿，也把手裡的一副散牌放下了桌子上，笑著道:「惜敗啦惜敗啦，琦琦別灰心，咱們再……」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我和喻青，微微怔了一下後露出笑容:「你們兩個醒了？渴了沒？」
喻青如夢初醒的眨了眨眼，一邊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暫時不渴之後，有些猶豫的把目光放到了婦女身上:「……媽？您什麼時候來的？」
我乖乖巧巧的坐在一邊，沒吭聲。
「你剛睡著不久，我就和你爸開車來了。」
婦女拿起桌邊的水喝了一口，她手腕上鑲著寶石的表隨著她的動作，在燈光下反射出了幾道零散的光芒，讓注視著的人下意識眯了眯眼。
「不用坐的那麼拘謹。」
婦女喝了水，目光忽然輕飄飄的落到了我身上，聲音軟糯糯的，像是一層鵝毛輕輕拂過我的頸間:「我剛到這裡的時候，又不是沒看到你還在風風火火的趴在床頭，試著給喻青餵水。」
我眨了眨眼:「……」
他媽的，完了。
我還以為阿姨沒看到我的社死瞬間……
門口那扇有些生鏽了的木門被推動，發出吱呀一聲輕響，緊接著……魚貫而入了一大幫人。
我和喻青:「？」
門外是丁琦琦爸媽，朱子雯和她爸媽，我爸……以及和我爸並肩站在一起的，第一眼看上去就感覺脾氣不太好的，陌生的中年男人。
「哎喲，醒啦？」
我爸在推開門的瞬間就看向了床邊的我與和喻青，笑著問我們:「渴了不？我和你叔叔剛拎了兩提水上來。」
我心說你們是什麼只會問固定問題的npc嗎？
有了爸爸的開口，其他家長頓時也紛紛開口，場面一度混亂的讓我沒聽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我感覺我有點沒反應過來現狀。」
喻青小聲的看向我開口:「是不是我醒的方式不太對，我應該睜開眼的瞬間，先說一句陌生的天花板……」
我眼角抽了抽，同樣用氣聲與喻青嘀嘀咕咕著吐槽:「然後和你默默對視，來個傳奇的六十四秒？」
喻青見到我果然懂了她的吐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像是孩子一般開心的笑容。
我面無表情的看她，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再帶她查查，有沒有被砸出什麼後遺症……
我爸爸和那個陌生的叔叔又去門外搬了幾張凳子進來，不大的病房裡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而病房中的主角，自然是喻青……和她身旁盡力降低存在感的我。
我從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和喻青的父親見上第一次面，我甚至幻想過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最可能的情況是在即將離家上火車的車站裡。
唯獨沒想過，我們是以這種還算和諧的方式見面。
畢竟從她爸爸給我的印象來看，我總感覺她爸有點超……不是。
而且她爸爸看起來和我想像中的確實不太一樣，雖然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脾氣很不好而且還沉默寡言的人，但起碼現在，他看起來還是能溝通的……
他在進門之後只是默不作聲的跟著我爸搬了幾張凳子過來，唯一說的兩句話，第一句是在其他人都問詢完了之後，才問喻青有沒有什麼感覺不舒服的地方。
一直保持微笑的喻青不自覺的收斂了些笑容，然後緩緩搖了搖頭算做回答。
「嗯，好好休息。」
這是他爸說的第二句，也是最後一句話，而後就起身離開，應該是出門去抽菸了。
我爸對我悄悄眨了眨左眼後，跟著喻青她爸一起出門了，而我一臉茫然，沒搞懂我爸剛才那個眼角皺紋都擠出來了的wink是什麼意思。
我內心盤算著要不帶著喻青檢查後遺症的時候，順路給我爸也查查吧……
在家長們的關心聲漸漸告一段落後，我從喻青的被子裡，找到了我睡前不知道扔到了哪裡的手機，剛剛點開之後，就給我彈了一條充電提醒。
我點擊確定之後，看了眼鎖屏界面上時間。
已經凌晨兩點半了。
在傍晚我和喻青遇襲之後，我和喻青一路跑到醫院，檢查，消毒，縫針……
在等待手術的過程中，我用我和喻青的手機給各自的家長和丁琦琦打了電話，一起忙活到了半夜之後，我才無意識的睡著。
看起來，我只睡了不到兩個小時。
但詭異的是我居然一點都不困，反而感覺比平時剛剛從床上爬起來都精神。
對了，遇襲……
我想到了今晚發生的事，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看向我媽媽開口問道:「媽媽，那個男的……」
我媽沉默了幾秒，像是在組織語言，之後才看向我和喻青說道:「你和喻青今晚看到的那個男人，後來調查了之後才知道，他已失蹤三個多月了。」
我媽媽伸出手，意有所指的點了兩下自己的太陽穴位置:「那個男人……這裡有些問題，據說是經常分不清現實，再加上酗酒成性，在某種意義上更加大了他的病情。」
「女兒你那晚看到他，應該是他剛剛湊巧來到了咱們小區里，你昨天晚上和我說完後，我也去業主群問了，有個大爺說昨天出門散步看到過他，但之後也沒說什麼……只和物業強調了一下以後加強小區進出人員的看管。」
媽媽說著說著，輕輕嘆了口氣:「誰能想到會有這碼事。」
「所以，知道原因了嗎？」
喻青輕聲開口，下意識看了茫然的我一眼後，輕聲對我媽媽道:「阿姨，那個男人突然動手的原因是什麼？」
「據憐憐說，她在昨晚以及今天傍晚都和那個男人對視過，而且沒有立刻收回。」
母親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無語:「所以在他的觀念和世界裡，可能……就認為你是在挑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