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調低了亮度的手機成為昏暗房間中的唯一光源，半掩的窗邊泄進微弱的月光和隱隱約約的喧鳴，似是樓下傳來的聲響。
早已和丁琦琦暫時停頓了聯絡的我正百無聊賴的刷著視頻，悄悄打了個哈欠後，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噢，忘記回信息了。
我又刷了幾個視頻，才有些不情不願的切出了屏幕，再次點開了和喻春的聊天記錄。
映入眼帘的依舊是喻春如同獨角戲一樣的聊天記錄，我微微皺起眉頭，在想了一會後還是沒有再回信息。
夜色濃濃，隱有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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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雲瀰漫於天穹之上，層層疊疊的金芒灑於我視線的每個角落，就像是落了一場虛幻的火雨。
穿著校服的少年從別人的腳前鏟開了球，染了些灰塵的球鞋在我眼中起落間，腳下的草地也就飛起了一蓬沙土。
上課鈴忽而響徹在校園內外，學生如潮水一般湧入教學樓，剛才還歡聲笑語的操場眨眼間就已空空蕩蕩，只有種種細微的狼藉證明著剛剛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我倚在已經有些掉了漆色的欄杆上，暗沉的紅色仿佛能夠把我搭在其上的手腕一起暈染出如被時光所侵蝕的痕跡，微風拂過我的衣襟，悠悠涼風讓我微微眯起眼睛。
不知是習慣還是其他原因，在家閒來無事的時候我總會來到這棟樓的緩台邊，搭在欄杆上眺望自己曾經的校園。
不過曾經還在這個校園裡的時候，我在眺望時腦子裡所想的東西，是沒寫完的作業，是做不懂的試卷，是暗戀了一整段學校時光的人。
而畢業之後，當我每天傍晚倚在欄杆上時，所想的卻像是一片混亂的線團，讓我無法琢磨清楚其中的紋路與連理，每每出神的發呆到暮色下沉後，才孤身一人回家。
曾經的我像是站在戲台上，而現在的我卻已經坐在了台下一個最近的位置，偷偷看著別人的青春而不做任何評價。
人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
我倚在自己的一方秘密基地，有些天馬行空的想著最近一團混亂的日常。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這股越來越濃郁的疲憊，像是把我所有的活潑吸取乾淨，剩下的僅有一身濃濃的空洞與疲憊。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我借著拂過臉龐的風而側頭，與那道熟悉的身影對上了視線。
低著頭的她在同時似有所覺的抬頭，而後似是有些驚喜的對我露出一個笑容:「憐憐？你怎麼在這裡。」
我掃了一眼喻青手裡的兩杯冷飲，全然當做沒看到，也沒有戳穿對方毫不遮掩的把戲:「在家閒著無聊，出來散散步。」
「渴了沒？快嘗嘗。」
喻青笑著把手裡的冷飲遞過來，透明的瓶身內，切成小塊的水果與冰塊在夕日的光芒下浮浮沉沉:「我特意多加了冰，應該和你平時的喜好差不多。」
我下意識揉了一下有些發脹的小腹，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了過來，但並沒有喝。
我剛把冷飲隨手放在一邊，餘光忽然注意到了瓶身上那個熟悉的標識，有些不確定的重新拿起來看了看。
「……陳芸家的？」
我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而後側頭看向喻青問道:「可別告訴我你是順路買的。」
陳芸家的那個店距離我和喻青家裡都有不遠的距離，所以我有些不理解喻青為什麼要特意繞遠路去買一杯冷飲……陳芸家的難道有什麼區別？喝了能吐泡泡？
喻青卻全然裝作沒看到我眼中的疑惑，只是笑道:「不是順路，今天有些心亂，所以早上開始就一直在街上閒逛，之後不自覺的就走到了那附近，我就想那去買兩杯吧，然後來找你。」
她頓了頓後晃晃手裡的杯子，聲音隨著冰塊清脆的聲響一同響徹在我耳邊:「陳芸看起來蠻開心的，還說給你那杯多加點水果。」
我聞言舉起了手裡的冷飲後閉起一隻眼，順著透過來的陽光看了一眼，然後似是無意的輕聲開口道:「確實，這水果都快塞滿了……」
我轉過身和喻青走到了牆邊，隨意掃乾淨了一塊區域之後，我們隔了一段距離坐下。
有些沉悶的放學鈴聲響起，隱隱可覺的腳步聲開始密集起來，與之而來的是震耳的喧鬧與歡笑聲，穿著校服的少年少女匯成人海，順著校門的閥口而湧出，最後融於一道道關懷的視線當中。
我抬了抬手指，心裡有些疑惑喻青剛才是怎麼和陳芸說的，我只感覺自己像是在握著一塊冰一樣，手心甚至已經被凍的有些疼痛。
我側頭看了一眼身旁後，隨手把手裡的冷飲放下了一邊，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貼了一下臉頰，瓶身蘊出的水霧漾於手心裡，又順著我的臉頰一路沁進心底。
「他們還沒有放假？」
喻青順著我的視線看到了那些放學的學生，有些疑惑的開口:「咱們都放假好久了，他們居然還在上學。」
我掃了一眼那些學生手裡捧著的手本和練習冊:「高一高二已經放了，只有高三還沒放。」
喻青似是回憶起了什麼，眼角抽了抽:「噢……想起來了，咱們高三的時候好像暑假只放了七天。」
「不到七天。」
我悄悄打了個哈欠，昨晚有些沒有休息好，導致我一整天都感覺昏昏沉沉的:「掐頭去尾，不算補課的時間我們只放了五天假。」
然後開始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就因為楚淇他們興致勃勃的去網吧打遊戲，我半夜三點多被一個電話吵起來去給他們帶飯。
現在想想，我當時脾氣真不是一般的好……
換作現在，要是我剛剛趁著放假，想要睡個懶覺的時候被人一個電話吵起來，我能直接化作渾身冒著黑煙的怨鬼，沿著街邊一路陰暗爬行到那個人面前後，直接瘋狂的開始攻擊TA。